阿曼從那神秘道士那裏習得“幻陰禦夫術”,此乃道家陰陽修仙的法門,此等邪術非同小可,她與陳瑕在一起,於她自身不但沒有損害,反而大有裨益,也虧得陳瑕是不死之身,若換做尋常男子,不說精盡人亡,怕也要扒一層皮了。舍利子絕非凡品,卻可躲過此劫,與阿曼的紫宸冰魄珠結合一處,反而使得陳瑕功力倍增。因此二人全都不覺疲累。隻是這其中的緣由,兩個人誰也不清楚罷了。更不知那所謂“神仙”是否真的存在。

    二人既有肌膚之親,關係自然比之前更加親密,互相攜著手有說有笑,便往漢兵的軍營前來。果不出陳瑕所料,任尚帶著隊伍早就開拔,並沒有等他歸來。戰場上狼藉一片,戰旗、柵欄東倒西歪,死傷的戰士屍體,這個時候也已經被清理幹淨,營中點著篝火,篝火旁便是任尚新搭的大帳,裏麵卻連個人影也看不到。

    阿曼問道:“你們打了那麽久,難道沒死人嗎?”

    陳瑕道:“死是死了一些,但不是很多,你說的對,班伯伯的目的是此軍營為誘餌,要把那些龜茲刺客一網打盡。可對方的目的是劫走囚車,不是來殺人的。那些刺客有二百多人,打了沒多久,就有徐幹帶著大隊伏兵出現,所以他們打了一陣,就全都跑了。沒想到,他們二百騎兵,不過是吸引眾人注意罷了,卻有幾個隱身的刺客,把那幾輛囚車也一起偷偷帶走。任尚和徐幹都沒發現,我雖然看到,但是想到班超要斬玉蒼龍他們一隻手,覺得不忍,所以就故意放他們離去。那任尚和徐幹兵合一處,得知此事,就追了一陣,也沒什麽收獲,沒多久也就迴來了。我到了氈房又看不見你,便跟任尚說去找你。他便告訴我,要去可以,天亮必須返迴,否則就不等我了。這家夥倒算是言而有信。”

    阿曼心想:班超或許也是故意放他們走的,如此任尚往東,攻打焉耆等國,虛張聲勢,那些刺客迴去稟報,就不會想到,班超真正的目的其實是他們龜茲。阿曼撲哧一笑,“人家本來就討厭你,不想帶你出來,這也算是言而有信?”

    “反正是沒等我,”兩人說著話,就到了篝火前,阿曼伸出兩手,在火邊烤著,一雙漆黑的眸子,在火光下更加明亮,陳瑕不禁看得癡了,“你的眼睛真好看。”

    阿曼粉麵一紅,笑道:“又胡說!大隊人馬已經走了,也不知誰點的篝火。”

    話音剛落,營寨外的樹上有人說道:“當然是自己人!”

    陳瑕微微一愣,樹上那人已經飛身而下,定睛一看,卻是漱清。

    “原來是漱清莊主,你不是應該在樓蘭嗎?莫非又找我來比武的?”

    漱清哈哈大笑,“小兄弟,比武你已經輸給我了。”

    “那是你使詐!明明你自己輸了,卻又不承認,瑕哥哥不想和你糾纏下去,所以故意叫你抓到刺客。”阿曼不服,替陳瑕說道。

    漱清也不生氣,“也許吧,我也看出陳瑕兄弟是一個與世無爭之人,功名利祿都不放在眼中,隻是舍不得美人而已。”

    阿曼臉蛋一紅,含情脈脈地看了陳瑕一眼,再不敢多說什麽。漱清見二人舉止親昵,神情曖昧,便已猜到其中緣由,笑道:“看來兩人婚事已定,實在可喜可賀。”

    陳瑕和阿曼誰也不去反駁,陳瑕問道:“你到此何事啊?還點著篝火。”

    漱清走到篝火旁,盤膝坐下,又拿出一個酒葫蘆來,喝了一口,然後把酒葫蘆扔給陳瑕,“天氣冷啊,喝一口暖暖身子。”

    陳瑕也不客氣,接過酒葫蘆咕嘟嘟喝了兩大口,想起阿曼也是一天一夜水米未盡,又把酒葫蘆遞給阿曼,“你也喝一口?”

    阿曼微微一笑,“我不會飲酒。”

    漱清從懷裏掏出兩塊幹糧遞給阿曼,“那就吃一些。”

    阿曼道:“你和瑕哥哥有仇,說不定不按好心,我可不敢吃你的東西。”

    漱清哈哈大笑,“比武都有了結果,我和陳瑕都遵照班大人的囑咐,共同尋找真兇,哪裏還有什麽仇怨?我這次來,是奉班超大人的命令,來給你們捎個口信的。”

    “班伯伯?”陳瑕微微一愣,“什麽口信啊?”

    漱清道:“任尚不是不等你們,而是他另有要事,一來他要出使危須和尉犁兩國,切斷焉耆與匈奴的聯係,二來,他負責把那些龜茲的奸細全都引走,好叫你們神不知鬼不覺,就迴去向慕容廣複命。不然的話,大隊人馬翻越天山,匈奴人就很容易知道班大人的下一步計劃。所以此去鮮卑,便隻有你一人。”

    阿曼心道:我所想的果然不錯。便說道:“哦,我明白了,瑕哥哥,班超是要你一個人迴去給慕容廣送信,卻以任尚做餌,叫龜茲和匈奴誤以為,西域都護府下一步要攻打焉耆。要知道:危須和尉犁兩國,與焉耆唇齒相依,所以隻要任尚去了那裏,焉耆國就會害怕,可實際上,班超的目的是在西方的於闐和龜茲。此乃聲東擊西之計。”

    陳瑕讚道:“班伯伯真是用兵如神,怪不得可以統領整個西域。”

    漱清點頭說道:“的確如此,之前也不覺得他如何了得,可如今看來,班超大人真乃雄才大略之人,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他的話,我是一定要聽啦。”

    言外之意,隻要班超不同意,他就再也不會找陳瑕的麻煩。

    陳瑕笑道:“也好,我還不願意和那個任尚一起上路呢!有阿曼在我身邊就好,人多了反而礙手礙腳。”

    漱清一擺手,“陳兄弟,你也不要對任尚有什麽成見,此人雖然心胸狹窄,脾氣暴躁,但是在大是大非上,還是很有分寸的。這裏的篝火,就是他要我點給你的?”

    陳瑕一愣,“點這東西幹嘛,我自己也能點。”

    漱清笑道:“這叫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營中點著火,那些龜茲人就不知虛實,不敢冒進。我於林中的暗處也可以看清楚營內狀況,免得你迴來的時候,遭遇什麽不測。”

    陳瑕慨歎道:“你們都是有智慧的人,看來我的江湖經驗還是太少了。”

    漱清又從身後拿出一個小布包來,塞進陳瑕的手裏,“這裏有些幹糧、盤纏,還有換洗的衣物,你就和阿曼姑娘在路上用吧。班大人叫你早去早迴,漱清另有要事,就此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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