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和陳瑕趕緊撥馬閃避,好在對方也無意取他們的性命,弓箭手隻把四人逼退便止。

    陳瑕高聲喊道:“喂,什麽奸細?我們不是奸細,是奸細就不在城外了。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射什麽?”

    守將聞聽,把手一揮叫弓箭手撤下,雙手把住垛口向下觀瞧,黑夜之中看不清樣貌,隻見對方穿著打扮有些怪異,陳瑜穿的是貴族服飾,陳瑕和摩勒則是個遊方道士的打扮,阿曼白衣飄飄,又看不出是哪裏人。而且幾人身上都有血跡,一路奔波風塵仆仆,不知沿途遭遇了什麽,更不敢輕易開城放人。便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深夜到此想要做什麽?”

    陳瑕道:“我們是奉鮮卑慕容廣之命,是來找班超班大人的商議結盟之事的,聽說西域都護府設在疏勒,因此特來投奔。”

    守將聞聽沉吟了一下,說道:“國王有旨,全城宵禁,這麽晚了,任何人不得出入疏勒城。班大人也不曾說要與慕容廣結盟……所以你們不能進來!”

    陳瑕道:“我這裏有人在於闐國受傷,今晚必須醫治,你不開門,我們如何是好啊?”

    守將也不知道於闐國發生了什麽,但是國王之命,畢竟不敢違抗,“那是你的事,我管你死了多少人,近來疏勒有刺客出沒,別說是你,就算是班超班大人,也不得進城。更何況他三日前就已經離開疏勒城,如今不在城內了。你又跑這裏找誰?再不走的話,萬箭齊發,可就不似剛才那樣客氣!”

    陳瑕問道:“真是麻煩,那班大人去了哪裏?”

    “要找他,從這裏往東二十裏,那個地方有漢人的屯田的軍營,或許可以找到。慢走,不送!”守將說完,再不理會,轉身迴去了。

    陳瑕看了看哥哥,“現在如何是好?想不到班超不在疏勒。”

    陳瑜道:“看來事情有變,不知刺客是何許人也。今晚要進疏勒看來不大可能啊。”

    阿曼道:“那不如就按照那守將所說,去漢人屯田的軍營看一看,或許大人還在那裏。隻是這麽晚了,就算有人,恐怕也不會輕易叫我們去見班大人。”

    “現在還有別的辦法嗎?”陳瑕歎了一口氣,又試了試摩勒的鼻息,已經越發微弱了,“就算是龍潭虎穴也得去闖一闖,更何況班伯伯和我爹是八拜之交,必定會收留我們的。摩勒,你再忍耐一會兒,等見到了班超伯伯,我再給你運功療傷……”畢竟他不知黑玉蓮子膏的使用方法,也隻能先這樣安慰摩勒。

    一行人離開疏勒,又朝著漢人軍營進發,二十裏路眨眼便到。果然就如那守將所說,有一座軍營在此。

    陳瑕遠遠望見,便問道:“怪事,按理說班伯伯已經在西域多年,如今為何搬出疏勒呢?就算離開,也應該有一座城用來防禦。否則此地離於闐、匈奴全都不算太遠,一旦敵人領兵來犯,那不是沒有任何屏障,一座軍營我看難以抵擋。”

    陳瑜笑道:“這不奇怪,如果疏勒有了刺客,班超還在城裏,難免就惹人懷疑。”

    “那不對!”阿曼卻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更加叫人懷疑,不然他幹嘛要離開疏勒城呢?如果刺客就是漢人,可作為漢人官員的班超卻又在這個時候離開,分明是怕疏勒人捉拿他。”

    陳瑜點了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他這個時候走,倒有有些欲蓋彌彰之嫌。不管怎麽說,軍營就在那裏,不知道又有什麽變故,我們幾人還是小心為上。”

    陳瑕不以為然,“班超伯伯怎麽會害我?過去就是了。”

    陳瑜微微一笑,“如果他們也和疏勒人一樣不分青紅皂白,亂放一通弓箭,那你該如何?”

    陳瑕皺了下眉頭,“那就隻能衝出重圍了,事先聲明,西域都護府不是於闐,班超伯伯和爹又是結義兄弟,你可不要胡亂殺人!”

    陳瑜笑道:“他們不得罪我,我自然不會輕易殺人。”

    陳瑕這才稍微放心,不過還是囑咐道:“就算他們得罪了你,我看也多半是出於誤會,我們隻能解釋清楚,卻不可濫殺無辜!”

    陳瑜道:“知道你是婦人之仁,再不快點過去療傷,你的弟子就要死了,你能有多少內力給他續命?”

    話雖如此,可陳瑜這一次卻不先走,他心中暗想:疏勒國一定發生了什麽變故,如今的漢人不知是敵是友,萬一把我和阿曼當作刺客給射殺了多有不值,叫陳瑕打頭陣,就算漢軍有什麽埋伏,先射的也是陳瑕。他輕功比我高,馬也比我快,料想死不了。

    陳瑕哪知這個時候,哥哥還要暗地裏算計自己,也沒想其他,就直奔那軍營而來。

    軍營裏漆黑一片,也不見巡邏的兵丁,風中卻帶著一股血腥之氣,陳瑕不禁心頭一凜,“莫非西域都護府遭難?人又全死了?”

    這股血腥之氣,與屍突部落以及田碧恆的軍營如出一轍,陳瑕有種不好的預感,非但不像陳瑜一樣故意放慢腳步,反而催馬疾馳,渠黃馬神駿無比,眨眼工夫就進了漢軍大營,隻見裏麵是一片狼藉,很多帳篷都東倒西歪,旗幟、器具滿地皆是,大寨門前,兩具漢兵的屍體斜依門扉,裏麵更是躺著好幾個人。

    陳瑕趕緊跳下馬來,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借著昏暗的星光,查看門口那兩具屍體,但見此人臉色灰白,脖子下一處平平的血印,如線一般,顯然被人一刀割喉而死,再接連查看幾個漢兵也皆是如此,陳瑕神色驟變,衝著陳瑜喊道:“哥哥,這裏的人全都死了!”

    陳瑜眉頭微蹙,見沒什麽危險,這才催馬上前,跳下馬來,迅速查看幾具屍體,說道:“這些人起碼已經死了三天。如此看來莫非……”

    陳瑕忽然想起一事,“快……快找找看,快找!”

    陳瑜問道:“找什麽?”

    陳瑕正色道:“找一找這裏有沒有‘殺人者陳瑕是也’那幾個字,如果有的話,說明敵人又先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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