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好了!”陳瑕大喜,“不過我還不能走啊!”

    唿衍潔一愣,“你不走,還留在這裏做什麽?”

    陳瑕道:“我的金刀弄丟了,說什麽我也得拿迴來。那把刀不可能不翼而飛,一定是被哪個贓官給收了去,中飽私囊了。所以我打算事情平息一些,在於闐暗中查訪。”

    “為了一把破刀,命都可以不要?”唿衍潔道。

    陳瑕道:“可……可那是小倩給我的啊,我把它弄丟了,她一定會責備我的。”

    阿曼聞聽,心中不喜,冷冷說道:“怪不得當寶貝一樣。”

    陳瑕忙道:“我已經很多事情對不起小倩了……所以……”

    “你不必和我說!”阿曼沉著臉說道:“你對得起她,對不起她,跟我也沒關係,反正人家慕容部落,富甲一方,有的是財帛。我們精絕國小民寡,也沒有什麽金刀、銀刀的胡亂送人。你就在這找你的寶貝金刀,不用管我就是了。”

    陳瑕再糊塗,也能聽出阿曼是在吃味,趕忙解釋道:“這和精絕國小民寡有什麽關係?隻是那把刀,對我很重要……我不是不管你……”

    “我不用你管!”阿曼說完轉過臉去,再也不理陳瑕。

    原來陳瑕在漁陽荒村外的樹林,抱著阿曼海誓山盟,阿曼當時羞澀難當,芳心已動,隻是因為阿布提還不知所蹤,所以並沒有真的應允陳瑕什麽。她以為可以控製自己的感情,不去喜歡陳瑕。將來做了鄯善的王妃,也好救民於水火。她屢次拒絕陳瑕,皆是因為如此。隻是感情這個東西十分微妙,並不是她想控製,就能控製得了。以後的日子,她跟隨李雲帆,走了幾千裏路,每日裏提心吊膽,其實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陳瑕,她覺得隻有陳瑕才能救她脫離苦海。

    終於,她被陳瑜帶走了,她曾一度把陳瑜當作是陳瑕,叫他陳大哥,可是兄弟倆的性子,又是天差地別之遠,就算長得相似,可她還是覺得跟陳瑕在一起的時光是最開心的。陳瑜代替不了陳瑕在阿曼心中的地位。

    剛開始阿曼還不能確定,這便是所謂的男女之愛,可當她聽到陳瑕那麽在乎小倩送他的一件東西的時候,心中竟充滿了酸楚。即便是阿布提被捉走的時候,她也不曾覺得如此難過。

    這些日子的擔心、委屈、辛勞、傷害,瞬間化作淚水,如洶湧波濤一般奪眶而出。當她察覺之時,已然泣不成聲。她也剛剛發覺,原來她所愛的人,不是阿布提,不是陳瑜,更不是她一直自以為的精絕百姓,而是那個另她離不開,放不下,擺不脫,又得不到的陳瑕。

    此時陳瑜和唿衍潔麵沉似水,心情和阿曼同樣糟糕。

    為什麽深深愛著的人,卻總是愛著另一個人?月老糊塗至此,總是錯搭紅線,叫塵世間的那些癡男怨女,枉自嗟歎,無可奈何。

    唿衍潔、阿曼、陳瑜皆在想著這同一個問題,屋內的幾個人,全都沉默無語,唯有阿曼低聲的啜泣,如夜鶯一般動聽,又叫人聽得心都碎了。

    陳瑕菩薩樣的心腸,從來最見不得的就是有人在他麵前哭泣,不管是阿曼、小倩、喜兒,哪怕是江浪,又或者是個陌生人,他一見人流淚,心立馬就軟了。

    見阿曼哭得如此傷心,就隻覺得千錯萬錯,都是他一個人的錯。幾步走到阿曼身邊,捧起她梨花帶雨的小臉,說道:“我叫摩勒陪著你走,等我找到金刀之後就立即去找你,好不好?”

    阿曼多想含嗔帶怨地瞪他一眼,可惜眼前漆黑一片,想到她看不見陳瑕的樣子,就更覺得傷心難過,怨憤地咬著嘴唇,卻又不把陳瑕的手推開臉龐,抽噎了半晌才說道:“你就不能為了我,不去找那把金刀嗎?”這種話說出口,就等於是表明心跡,阿曼雖然是西域女子,卻也覺得羞澀難當,一張俏臉漲得好似桃花似的,平添七分嫵媚。

    這樣的絕色女子是個男人見了也要動心,更何況她從小就是陳瑕的夢中情人,如果沒有慕容倩,那陳瑕這輩子心裏就隻會有阿曼一個。可惜偏偏紅塵中所遇到的女子不可能隻有一個,叫人心動的也不可能隻有一個,阿曼叫陳瑕同樣又愛又憐,他們也曾共同患難,他們也曾出生入死,如果換做其他人,在兩個女子中間必定難以取舍。甚至於陳瑕再沒有許諾慕容倩之前,還曾說過:他這輩子一定要娶阿曼為妻。那一晚,他和陳瑜躺在扜泥城的雪地裏,漫天的星鬥皆可證明。就算是後來他和小倩一起去漁陽郡的時候,陳瑕也曾說過,他最大的願望就是可以娶阿曼……

    隻是時過境遷,陳瑕知道,他和慕容倩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克服了多少艱難險阻,最終好容易走到了一起,理應加倍珍惜,再不應該對其他女子有什麽非分之想,就算與阿曼成親是他曾經的夢想、願望,陳瑕也願意為了小倩而放棄。

    不找那把金刀,他便不算是金刀駙馬,與慕容倩注定無緣,可麵對著阿曼,陳瑕又十分為難,半晌都不知道該如何迴答。

    阿曼又問了一句,“你能不能不找那把金刀,帶我走?”

    陳瑕把心一橫,“不能……”說出這兩個字來,陳瑕心如刀絞一般,這意味著他與阿曼再沒有結局。

    阿曼聰明絕頂,盡管這個答案,阿曼心裏早就猜到,可當陳瑕親口說出的時候,她還是覺得痛徹心扉。為了叫眼淚不至於如雨樣滂沱,她輕輕地閉上眼睛,仰著頭,可那淚水還是止不住地流向臉頰,濕透了陳瑕的手心。

    這時,摩勒忽然說道:“教主,阿曼姑娘,你們其實都搞錯了一件事?”

    陳瑕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忙問道:“搞錯了什麽,我該怎麽做?我真不知道,你教教我,我這輩子最不擅長與女孩子打交道了,大漠五鬼沒教過我呀!我很難過,可……可是我不知道……我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太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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