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識貨,知道我的輕功招數!”陳瑕笑道。

    尉遲琳神色微變,問道:“通天教護法耿珊海是你什麽人?”

    “耿珊海?”陳瑕對這個人極其反感,聽到他的名字就不禁想起在大鮮卑山的那些孌童來,如果不是耿珊海,那些豆蔻年華的小孩怎麽可能死得那麽慘?

    “那個敗類能是我什麽人,他是我的晚輩,隻不過叫他認我做師祖,我都嫌他品行惡劣。”

    尉遲琳又把陳瑕打量一番,忽然笑道:“年紀輕輕,大言不慚,就算你會翩若驚鴻,那也隻能是耿珊海是你的師尊,你怎麽可能是耿珊海的長輩?”

    陳瑕沒想到胡亂一句罵人話,這個尉遲琳居然當真,他豎起拇指,露出萬毒指環,“我還就是他的長輩,這東西便是師門的信物,你可認得?他早年被逐出師門,後來跪地磕頭,求我收他為徒,叫我幹爺爺,那我都沒收。所以才加入通天教做了什麽狗屁護法。”

    尉遲琳見那萬毒指環翠綠翠綠,夜裏光線不明,但那指環晶瑩透亮,上麵的紋路如雲似霧,仿佛河流一般,在其中緩緩流動,墨玉城以盛產黑玉著名,尉遲琳對珠寶玉器頗有研究,一看便知那指環絕非凡品。但是陳瑕的口氣太大,又未免生疑。

    “哼,光說是沒有用的,實不相瞞,我有個兒子叫做尉遲新若,乃是通天教的掛名弟子,教他的師父,便是護法耿珊海……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陳瑕心頭一凜,暗忖道:“尉遲新若……那不是於闐國派去大鮮卑山的神箭手嗎?難怪當初射小倩的時候用的是毒箭,原來是老毒物耿珊海的掛名弟子。這次可算是冤家路窄,尉遲新若雖說最後是被墨奇前輩所殺,但是他的死,跟我可大有關係。沒想到尉遲琳居然是尉遲新若的父親。”

    “當然聽說過,他是神箭手嘛,隻是我可沒見過你兒子。”

    “果真如此嗎?”尉遲琳問道:“他跟隨國師和匈奴骨都侯去了大鮮卑山,到現在也不曾迴來,不知生死如何?”

    陳瑕怕自己說多錯多,露出什麽馬腳來,便冷哼一聲道:“關我屁事!”

    摩勒擔心夜長夢多,再這麽問下去,很快人家就知道這個“尹無悔”是假的了,他躲在樹上突然跟著向對麵的房上跳去,他這一動,立即被人發現,有人喊道:“賊人在那裏!”

    尉遲琳剛才還以為如果那賊人不是“尹無悔”,那極有可能是他屋子裏瞎眼姑娘。尉遲琳閱曆豐富,早看出陳瑜和阿曼並非夫妻,因此就懷疑這兩人今晚到此,多半是為了黑玉蓮子膏而來,既然不是陳瑜,那就隻能是阿曼。隻不過剛才見到萬毒指環,又不敢冒然闖入。他知道翩若驚鴻的輕功是耿珊海的獨門絕技,那耿珊海手下的人善用毒者數不勝數,加上斷玉門與通天教有不少生意往來,陳瑕口氣不小,也的確叫他忌憚三分,因此才沒硬闖。

    此時摩勒突然跳出來,那就等於說:眼前的這個人和屋子裏的姑娘肯定不是行兇之人,再查下去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說了聲“多有得罪!”就率領眾人朝著摩勒的方向追去,出了院子一直跑到前廳,堪堪就要追上,摩勒忽然怪笑一聲,把身子一晃,扯出一張黑袍子來,隨風一抖,裏麵灑出無數亮閃閃熒粉,隨風吹下。那些莊丁追得正緊,見到那些閃亮的粉末,一時睜不開眼睛。

    尉遲琳還算機警,見對方抖開黑布,怕有暗器打出,趕緊先行避讓,隻是熒粉十分奇特,好似霎時間多了許多星星一般,晃得人眼花繚亂,待熒粉隨風飄去,再正眼看時,那黑衣人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樣貌身材也未曾看清。

    眾人麵麵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尉遲琳身為斷玉門的掌門,畢竟見多識廣,心知:這是龜茲王庭的隱身遁術,可利用偽裝、藥粉、保護色等來掩蓋行藏,一般隻有王庭的近衛方才會用,這些人專門執行暗殺、偷竊等見不得人的勾當。莫非來盜藥的是龜茲的人?

    他雖然知道是龜茲的人,卻也不知道使這種隱身遁術的究竟是誰,迴頭對手下莊丁及弟子說道:“今天莊內可真熱鬧……來人善於隱身,非同小可,今晚你們一定要嚴加防範,免得賊人再進到莊裏來。恆盈……”

    恆盈便是那個胖大的弟子,垂首答應了一聲“師父……”

    尉遲琳道:“你拿我斷玉門的王賜金牌,速去通知墨玉城守備將軍,叫他緊閉城門,嚴查可疑人等,如有外來之人一律先拿再問。”

    恆盈麵有難色,“但是……我們這裏常年都是人來人往,各地客商不斷,外來之人實在太多,怎麽抓得完呢?”

    “囉嗦!難道有金牌在此,守備膽敢不從嗎?你就說是大王的命令,有什麽事,我來擔當!怕者何來?”

    恆盈不敢忤逆,匆忙去了,尉遲琳這邊分派弟子,嚴防死守,就無暇再考慮匈奴校尉的事了。

    陳瑜待人群都散了,確定沒有什麽危險,這才從樹上跳進院中,此時陳瑕早就迴身進了屋內。陳瑜才到門口,卻聽到裏麵傳來陣陣啜泣之聲,想來是阿曼在向陳瑕訴苦。

    他推開房門,隻見阿曼一頭紮在陳瑕的懷中,哭得和一個淚人兒相似,兩人抱在一處,他進來了,還渾然不覺,陳瑜不禁神色略為尷尬,迴身關上房門,痰嗽一聲,又轉過臉去。

    阿曼聽到,這才輕輕推開陳瑕,“陳大哥……我終於又再見到你了……”

    陳瑕也說道:“是啊,我這些日子天天都惦記著你。想不到今日重逢,你的眼睛……”

    阿曼聞聽又撲進陳瑕的懷裏,淚流不止。她想著自己雙目失明,精絕前途未卜,這些日子跟著陳瑜那個殺人魔頭,雖然表麵堅強,實則終日提心吊膽。現在總算碰到了一個可以相信的人,這些天的壓抑,再也忍耐不住,當然要發泄個痛快。

    陳瑜把這一切看在眼中,妒火中燒,便冷笑道:“真是不知廉恥,陳瑕,你這些日子不是和慕容倩在一起嗎?幾時想過阿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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