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欲眼含熱淚,看了喜兒一眼,心中在想:那陳瑕是喜兒的心上人,他們既然已經成親,我又怎麽能破壞這樁姻緣?更不能去手刃陳瑕,一想到他的仇這輩子恐怕也報不了,不禁悲從心起,用力地搖著頭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什麽都不記得了。”

    胡古在一旁見他情緒激動,便勸道:“諸位,通常來說頭腦受到重創,造成短暫失憶也是常有的事,他剛剛蘇醒,大家還是不要再逼他了。”

    段愛人卻機靈,見吳欲始終看著墨喜兒,便已經猜到了此事多半與喜兒有關,咬牙說道:“不對,那個兇手分明是一個想提而不能提的人!”

    祖懼則喊道:“不錯,不管他是誰,但是三十幾人性命還有師弟的傷,不能就這麽算了。不管他是誰,也要為我們的弟兄討迴公道。”

    這時,一直默不作聲的墨奇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都是天經地義的事,祖懼說的對,通天教害我們的人,我們就掃平通天教,蘭天定做下的惡果,我們就鏟除蘭天定,就算是蠱祖,隻要我墨奇還活著,也早晚要找他算賬。吳欲,你不必有所顧慮,隻管把那個人講出來。”

    吳欲目光閃爍,又看了一眼墨喜兒,還是閉口不語。

    墨奇道:“就算是喜兒,我也絕不會姑息。你盡管指認此人,免得我們墨門之內,再有叛徒!”

    之前有三名弟子叛逃,所以墨奇才不得不關掉斷龍閘,也是因為此事,墨奇才會甘願被樓環拿住。事到如今,墨奇便懷疑,墨門之內是不是還有什麽內鬼,而這個人又和吳欲的關係特別要好,所以他不願意說出此人到底是誰。

    吳欲猶豫了半晌,這才說道:“那個人……那個人我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誰。我隻記得當日,他戴著……戴著一個熊頭……”

    此言一出,所有人全都明白了,原來當晚襲擊墨門弟子之人乃是陳瑕,隻有他是那身奇怪的打扮。難怪吳欲總是在看墨喜兒的臉色,他講出了事情的原委,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在墨喜兒的身上。

    到了這個時候,喜兒也覺得無話可說,抽噎了一下,說道:“陳瑕是來幫我們的,沒有他,我們就破不了四座法壇。也救不迴爺爺……”說完,墨喜兒低頭走出屋外,隻能等著眾人的裁決。大錯已經注定,她無法幫陳瑕申辯什麽,隻能選擇暫時逃避,希望諸多兄弟,看在自己的麵子,以及陳瑕的功勞,可以寬恕他一次。

    屋內所有人沉默了,全都不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處理,還是段愛與陳瑕有嫌隙,所以率先開口:“一碼事歸一碼事,我們的人總不能白死。師父也說了,殺人償命。那陳瑕一口氣殺了我們三十多人,這件事怎麽可以這麽算了?”

    費惡說道:“但是……七弟的命,又是陳瑕所救。”

    祖懼怒道:“這算什麽?把你打傷了,再給你治好,難道這就叫恩情?那我們死掉的那三十多個兄弟,他也治得好?”

    胡古與陳瑕關係不錯,而且也是他請求陳瑕幫忙治病的,可他畢竟是個局外人,隻好勸道:“可陳瑕立下大功也是實情,當初陰差陽錯,所以才……”

    “不必多說!”段愛喝道:“陳瑕和那個梅麗絲發毒誓要害我們,這件事眾所周知,神醫,也是你應允了那場賭約,算起來,你是不是也是內奸,還難說的很呢!”

    “我是內奸?”胡古微微一愣,“這怎麽又扯到內奸上頭去了,那日陳瑕到此之前,他不認得你們,你們也不認得陳瑕……”

    “幫那個殺人兇手求情,便是內奸!還有什麽可說的?”一個弟子高聲叫囂。

    墨奇把手一擺,“住口,胡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胡古是我們的恩人,怎麽可以隨便懷疑呢?”

    段愛道:“但是陳瑕不能輕饒。否則我們這些活著的人,如何對死去的人交代?”段愛說著從靴子裏抽出一把解腕尖刀來,舉在空中說道:“現在我要去替兄弟們報仇,誰跟我去。”

    這一聲唿喝,在場眾人全都振臂高唿,“殺陳瑕,殺陳瑕!”

    胡古知道此事不妥,還要勸阻,段愛已經帶了眾人去找陳瑕了。

    墨奇眉頭緊鎖,不發一語,胡古怒道:“墨奇,你身為掌門,難道分不清是非曲直,任由他們這般胡鬧?”

    墨奇看了眼吳欲,苦笑道:“誰都可以阻攔,我卻萬萬不能!否則我怎麽對手下的弟子交代?而且……我也阻止不了!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苦衷。”說完墨奇也拂袖而去,剛一出門,便又被喜兒攔住,“爺爺,師弟他們……要去做什麽?怎麽氣唿唿地走了,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墨奇也不隱瞞,歎了一口氣,道:“他們去殺陳瑕!”

    墨喜兒大吃一驚,“啊?那……那爺爺,你怎麽不阻止啊?”

    墨奇道:“我是墨家掌門,不管怎麽說陳瑕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麽希望他有事?可神清峰的那些人也的確是因陳瑕而死,如今證據確鑿,容不得抵賴。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不能因為他是陳瑕就心慈手軟,他縱然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做了再多的好事,也抵不過這一件惡事。我身為墨門的掌門人,是所有人的師父,是大鮮卑山的主人,我如果出言阻止,隻會叫門下弟子說我這個掌門徇私,將來還如何統領墨門。你叫我怎麽阻止?”

    墨喜兒急得要哭出來,跺著腳說道:“那……那也不能陳瑕就這樣被他們殺了啊。”

    墨奇安慰道:“你放心,陳瑕武藝高強,自保自然沒有問題。隻希望他不要傻乎乎的,中了段愛的毒計就好。”

    墨喜兒一想也是,“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吳欲醒了,我得去找陳瑕,不能叫他就這麽不明不白地受人冤枉。”說完墨喜兒就直奔陳瑕的住所,墨奇也緊隨其後,到了那裏,才發現那裏已經被段愛等人光顧過了,所有的一切全都翻得亂七八糟,哪裏有陳瑕的影子。

    墨奇道:“看來陳瑕並不在啊。”

    墨喜兒道:“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出去找他,叫他永遠也不要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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