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麗絲在他耳邊低聲問道:“你認得他?”

    陳瑕道:“那便是東胡霸王獨孤渾之子,人稱小霸王的獨孤離。曾在漁陽郡外有過一麵之緣。”

    梅麗絲點了點頭。

    陳瑕道:“他們肯定是中了通天教的埋伏,我們得像個辦法去救他們。”

    梅麗絲卻一把將陳瑕的手按住,“他們還沒死呢,要救人不必急於一時,免得深陷重圍不好脫身。”

    墨喜兒也道:“是啊,你一個人沒問題,但是我和姑姑都有傷在身,不便節外生枝。”

    “可是……他們都是幫我們對付通天教的。”

    梅麗絲道:“那又如何?你江湖經驗不夠,如今敵我狀況不明,冒然出手,隻怕他們倆立即人頭落地,你記著,以後凡事三思而後行,你這麽魯莽,將來怎麽接任萬毒教教主以及掌門之位?”

    陳瑕剛才也隻說是想個辦法去救人,卻沒有說立刻便救,雖然如此,還是被梅麗絲數落一頓,陳瑕也不敢反駁,隻好吐了吐舌頭掩住身形,再不敢多言。

    過了一會兒,那些教徒取來酒肉,就圍著火堆大吃起來。看到那火上的烤肉,陳瑕忍不住直吞口水,這才發現三個人都已經一天未曾進食,看他們吃的香,心中就暗暗有氣。

    那些人吃到一半,就有人拿出一條馬鞭來,走到投鹿侯的麵前。此時投鹿侯昏迷不醒,顯然是中了什麽迷藥或者毒物之類,那人把一口酒噴在馬邊上,對著投鹿侯便是三鞭子下去。投鹿侯啊呀一聲大叫,從昏睡中驚醒。其實那個教徒完全可以用涼水把投鹿侯潑醒,卻偏偏要用馬鞭把他打醒。

    那人打了三鞭子還不解氣,又對著獨孤離抽了三鞭子,獨孤離疼得醒來,立即大罵道:“你們這幫妖人,就會使一些下三濫的手段,有本事把我放了,我和你們拚了!”

    那人打完之後,哈哈大笑,“下三濫的手段?笑話,我們蠱祖門下就是以毒功聞名天下。你們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了,我們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就死,當然,還有更厲害的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投鹿侯朗聲道:“敗軍之將,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話未說完,帳篷內傳來一陣悅耳的笛聲,吹的卻又是大漢樂府的曲子,名曰《關山月》。其時天空中一彎冷月窺人,四野無聲,那支曲子隨風飄來,竟有傷別之意。

    投鹿侯和獨孤離互相看了看,不由得想起今日一戰慘死的那些鮮卑弟兄,再想到自己即刻赴死,不禁悲從心起。那血奴被困在馬車上並未昏厥,聽到此曲,竟放聲大哭。

    陳瑕聽罷多時,隻覺得這個曲子極為耳熟,墨喜兒問道:“這個曲子怪怪的,叫人聽了,心裏很不舒服。”

    梅麗絲道:“想不到通天教裏竟有如此高人。此曲有攝人心魄之功,吹奏之人,內力精純,猶在陳瑕之上。”

    陳瑕猛然間靈機一動,驚道:“莫非是他在此?”

    “誰?”墨喜兒問道。

    陳瑕切齒道:“我的殺父仇人——淳於炎!”當年陳瑕在伊吾盧便曾聽過這個曲子,隻是他那時年幼並不懂得生離死別之苦,隻見伊吾盧軍中上上下下,全都軍心渙散,一個個悲悲切切,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今日再聽此曲,方知厲害。

    梅麗絲道:“要破它的攝魂之功不難,隻要把我教給你的聚魂魔音功施展出來,便能破解,隻不過你的內力必須在他之上。否則便會受其反噬。”

    “便是如你這般?”陳瑕問道。

    梅麗絲點了點頭,“所以你現在也不必用聚魂魔音功,因為你的內力不及此人。”

    一曲終了,那帳篷的簾子一挑,果不其然,吹笛者正是擒龍大聖淳於炎。在他身後還跟著地南部的三個傳教士,陳瑕全都認得,赫爾沁、安羅巴以及伽樓羅。

    陳瑕心中暗道:淳於炎之前本來是在漁陽郡附近的,怎麽又會跑到此地?真是冤家路窄,通天教左右護法,兵合一處,可就不好對付。

    那淳於炎似笑非笑,把短笛往腰中一別,看了看投鹿侯,又看了看獨孤離,“如何?聽我一曲《關山月》,二位可有所悟?”

    獨孤離道:“今天中了你們的奸計,大不了跟我的那些兄弟一起死,我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我們鮮卑人頂天立地,從來就是不怕死的。”

    投鹿侯也道:“大丈夫死得其所,一支曲子,便想蠱惑人心?你們通天教未免把我們鮮卑聯盟看的小了。”

    淳於炎哈哈大笑,“二位何出此言,既然你們在中毒之後,我沒殺你們,那你們的性命自然是有的商量,特別是你,小霸王!”

    “哼,我和你又有什麽好商量的?”獨孤離道。

    此話一出口,陳瑕便讚道:“想不到這個獨孤離倒是一條漢子。”

    梅麗絲冷笑道:“那你可說錯了,他如果想立即就死,便不會這麽說,表麵上還很傲氣,實則他已經在告饒了。否則那淳於炎的一曲《關山月》不是白白耗費內力?”

    淳於炎笑道:“我知道你們獨孤氏和慕容氏同氣連枝,乃是聯盟中最大的兩個部落。但是我們漢人有句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

    “有什麽話?我是一介武夫,不懂得你們漢人的典故!”說完獨孤離瞪了淳於炎一眼,冷笑道:“原來你是個漢人,想不到卻幫著匈奴人做事,又跟通天教狼狽為奸。”

    淳於炎笑道:“匈奴和大漢對我來說根本無關緊要,既然大漢我迴不去,那我投靠匈奴又有何不可?倒是慕容廣,分不清是非好壞,居然與大漢結盟,還自稱鮮卑王。如今慕容的勢力越來越大,甚至插手我們通天教的事務,那我這個漢人也不能坐視不理啊。我覺得二位皆是英雄好漢,不想叫你們才能就這麽埋沒,所以才說一些肺腑之言。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做:一山不可容二虎。慕容和獨孤兩個部落實力相當,獨孤老弟,你又是東胡霸王獨孤渾唯一的兒子,又怎麽心甘情願久居人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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