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瑕聞聽此言,低聲驚唿,陳睦立即把他的嘴捂住,怎奈拓跋紅耳音極佳,雖然隻是一瞬間的聲響也被他輕易捕捉到。表麵上不動聲色,對渴單說道:“這裏沒人,我們去前街看看。”

    二人走出巷口,陳瑕才瞪大了眼睛說道:“爹,那兩個人是來殺小倩的。怎麽辦啊?”

    “嗯,”陳睦輕輕答應了一聲,“還好她今晚不在,我們必須想辦法通知小倩才行。”他拉起陳瑕的手,剛要站起,忽聽頭頂一陣風響,拓跋紅不知道什麽時候繞道身後,居高臨下,舉刀便剁。

    陳睦大駭,忙把兒子往旁邊一推,隨手抓起一塊石頭向半空打去,隻聽當的一聲,那石頭被擊得粉碎,對方一刀劈空。陳睦就勢一滾,飛起一腳踹向對方軟肋。

    那拓跋紅身法卻快,收腹吸胸,輕鬆閃開,同時手起刀落,切向陳睦腰胯,陳睦連忙轉身,向後縱去,拓跋紅搶上一步,唰唰唰分上中下連砍三刀,全是進手的招數,他的刀本身就和圓月相似,這三刀不但逼得陳睦倒退,而且弧光也護住周身,攻守兼備,一路刀法使起來,可以說風雨不透。陳睦想趁機反擊,卻難以看出破綻,不過從對方的招式來看,應該是鮮卑一路。

    刀乃“百兵之膽”,使刀的人一般比用劍的力氣要大,但鮮卑的刀法並不以力量取勝,不似匈奴或者漢人的刀法大開大合,但出刀極快,講究靈動短打,刀法中自有一股陰力,圓則轉動自如,有閃電旋風之妙;飄則進退迅速,有飛箭流星之快;進時左右突閃,有鬼沒神出之奇。

    不過陳睦身經百戰,臨危不亂,忽地連退數尺,對方的三刀雖快,卻傷不到他一分一毫,隻是眼前碎屑飛舞,大衣的衣角被對方斬下好幾塊來。

    陳睦為了找人而來,也沒帶兵器,此時手無寸鐵,不敢戀戰,緊跑兩步將陳瑕抱起,跟著一個縱身,飛身上房。

    不了渴單早就等在房頂,見陳睦躍起,大吼一聲,用腦袋向著陳睦的腦袋直接撞來。渴單身高體胖,少說兩百多斤,他又是個大禿頂,那沒了的頭發乃是練鐵頭功所致,尋常人若是被他頂一下,非得腦漿迸裂不可。

    陳睦抱著陳瑕,想飛身上房,本來力有不逮,見一個大禿腦袋撞來,反而正合他意。右手抱著瑕兒,左手抓住渴單的辮子,奮力向下一摔,身子頓時拔高兩尺,說了聲“下去吧!”足尖在渴單腰間一踏,借著這股力量,安安穩穩上了房,再看那渴單“啊呀”一聲,好似一枚炮彈徑直落地,腦袋咕咚一聲撞進一個雪堆,剩下半個身子,還在不住蹬腿,那樣子實在滑稽。

    陳睦哈哈大笑,“哪裏來的毛賊,敢在伊吾盧撒野?”

    這時拓跋紅才看清楚,對方懷裏抱著的,原來是個小男孩,不是他們要找的慕容倩,見陳睦武功不弱,不想得罪,拱了拱手說道:“認錯人了。抱歉。”

    又見陳睦衣著華麗,不似普通的百姓,就更不敢招惹,伸手把渴單拉出雪堆,轉身就走。

    陳瑕悄悄對父親說道:“爹,他們要害人的,不能放走。”

    陳睦猶豫了一下,喊道:“兩位留步,敢問高姓大名。來我伊吾盧有何貴幹?”

    拓跋紅迴頭看了陳睦一眼,冷冷說道:“尊駕好身手,不過即便你這麽好的身手,也管不了天下所有的事,在伊吾盧安安心心享你的富貴就好,不該問的,還是不要問。”

    陳睦聽對方語氣不善,武功也高,如果叫他們找道慕容倩,那小丫頭肯定兇多吉少,她是恩公的女兒,自己又怎能見死不救,說什麽也要把這二人拿住,隻是剛才一番交手,陳睦雖然沒有吃大虧,卻知道單憑自己,恐怕還不是這兩人的對手,想要拿他們並不容易。

    想到這裏,陳睦心生一計,趁著那二人還未走遠,便說道:“兩位,來伊吾盧找人,怎麽能不問問陳睦呢?你們要找的慕容倩,我知道在哪裏!”

    那兩人果然停下腳步,渴單性急,問道:“在哪裏?你知道我們要找誰還明知故問,真是可惡!”

    陳睦笑道:“二位總要先報個姓名,說清楚來龍去脈。我才好以實情相告。”

    拓跋紅也微微一笑,把之前和大漠五鬼所說的那番話又對陳睦講了一遍,陳睦如何肯信,試探著說道:“原來如此,不過不好意思,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在下不知。”拓跋紅道。

    陳睦冷笑道:“我是大漢的都尉,伊吾盧就是從慕容廣的手中奪下來的,你們不說,我還不知道,那小女孩原來是慕容廣唯一的女兒,是你們部落的繼承人,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說我會不會把她交給你們帶走?留在我這裏做人質,慕容廣也要有所忌憚。此事行不通了,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既然你們是慕容廣的人,那就不妨迴去對他直言,就說他的女兒在我陳睦這裏,我還有兩匹赤電神駒,以及一把刻著他名字的彎刀,他聽到了這些,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拓跋紅眼中兇光一閃,轉而又笑道:“原來是都尉大人,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尊駕。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挑明了,在下並非慕容廣的手下……”

    陳瑕心中暗道:果然如此。他們若是慕容廣的手下,把我的話對恩公一講,恩公一定就知道我是何人,到時隻需要一句話,便可將慕容倩接走了,既然不是慕容廣的人,那肯定就另有圖謀。

    “不是慕容廣的手下?”陳睦假裝疑惑,“那你們又是何許人也呢?”

    拓跋紅沉吟了一下,笑道:“你說的對,你們漢人的確和慕容廣有些仇怨,聽說他手下得力幹將阿傑在鳴沙山被漢人害死的,既然如此……那好吧,實不相瞞,我們鮮卑族大大小小的部落不下數十個,為了爭奪牧場經常打仗,慕容廣的部落之前發生叛亂,隨後戰敗被困在古琴山,迄今已有一年之久,在那之前,他就已經把女兒送來伊吾盧,以防不測,他骨頭硬得很,就是不肯投降,我們這次來是希望找到他的獨生女,以她為要挾,逼他讓位。在下拓跋紅,是拓跋氏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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