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鳳鳴愣了一下後瞬間便意識到了他的意思,迴過神後陡然冷下臉,拿著書包轉身就走。


    燕雲心下懊惱,連忙跟了上去,然而這次他即使是把人送到樓下也沒能換來一個好臉,反而被鐵門狠狠地關在了外麵,差點撞到他英俊又高挺的鼻子。


    當天晚上,林鳳鳴氣得碗筷都沒刷,連衣服都沒給林安換,早早地就躺在了床上。


    自八歲之後,林安從未見過他有如此情緒激動的時候,一時間心下又是惱又是說不清的嫉妒,麵上卻還要裝作溫柔道:“寧安怎麽了?在學校被人欺負了嗎?”


    “被狗咬了。”林鳳鳴冷聲道,“跟你沒關係,睡覺。”


    屋內陷入了安靜,然而說著自己要睡覺的林鳳鳴卻一直躺到了半夜。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從來沒有失眠過的燕雲居然在床上輾轉發側睡不著覺,心裏打鼓,生怕對方第二天不理他。


    好在第二天再見麵時,林鳳鳴隻是冷著臉,說話間跟帶了刺一樣。


    燕雲自知理虧隻能忍著,林鳳鳴刺了他幾句見他不迴話,覺得沒意思之餘氣也就消了。


    然而燕雲見林鳳鳴真不理自己,連罵都不罵了,還以為對方是真的生了滔天的怒火,以至於要和他冷戰了。


    把人氣得恨不得拎凳子砸他時,燕雲一點都不害怕,唯獨林鳳鳴不理他時,他嚇得兩晚上沒怎麽合眼,白天則是抓耳撓腮的,最終總算是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拿出一張紙便開始寫道歉信。


    小時候他跟雲燕沒少調皮搗蛋,雲英是個當警察的,公安係統內寫檢查簡直就是家常便飯,便動不動就讓他們倆寫檢查。


    而燕九州則是個寫劇本的,一來二去間,他們倆的檢查水平堪稱突飛猛進。


    高三學業繁忙,燕雲課下擠不出太多時間,便大著膽子在課上抽時間寫,而語文課顯然是個發揮文采的好時機。


    語文老師要求默寫《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的那節課開頭,燕雲很快就完成了默寫,剩下的時間還有很長,他便拿出快完成的道歉信,低頭就開始繼續寫。


    一開始老師和林鳳鳴都沒注意到他,以為他還在默寫。


    直到這人終於把道歉信寫好之後,開始不斷地把信往林鳳鳴那邊推,林鳳鳴以為又是什麽戲弄他的東西,冷著臉不收,兩人一來二去推推搡搡間動靜相當不小,引得後排的同學都忍不住去看他們倆。


    語文老師見狀走過來時,燕雲正舉著他的道歉書跟林鳳鳴推搡,林鳳鳴一扭頭看見老師下意識改了退拒的動作,想動手去拿,但已經晚了。


    語文老師抬手把信一抽,燕雲瞬間安靜了下來,林鳳鳴則是一臉不忍直視。


    聽到動靜的全班同學立刻抬頭看了過來,語文老師推了推眼鏡,低頭緩緩念道:“道歉……信?”


    林鳳鳴愣了一下後,有些愕然地看向燕雲,燕雲則是瞬間頭皮差點發麻,立刻站起來道:“老師,我……”


    “別急別急,不是批評你。”語文老師拿著那封信一邊往講台上走一邊樂樂嗬嗬地大致把這封信看了一遍,“我們語文課代表的文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錯啊。”


    林鳳鳴壓根不知道燕雲寫了什麽,聞言心下卻有了種不詳的預感。


    “對於三天前我說過的話,我深表抱歉。我並非不願意和你一起放學,恰恰相反,我的本意於此背道而馳,我無比期望和你一起迴家,隻是我怕你有顧慮,所以自作主張地下定了主意。”


    語文老師居然站在講台上念了出來,林鳳鳴緩緩睜大了眼睛。


    “沒想到我錯會了你的意思,惹了你生氣,我對此願意獻上我最誠摯的歉意。”語文老師聲情並茂地朗讀道,“我既是為我的過錯而道歉,更是因惹你生氣而懺悔。”


    全班鴉雀無聲,不少人連默寫都忘了,震驚又微妙地看向站著的燕雲,燕雲尷尬了沒一會兒就釋懷了,索性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兒聽老師念他的信,仿佛念的不是什麽酸溜溜的道歉信,而是他的優秀作文一樣,還挺自豪。


    林鳳鳴卻越聽越耳熱,縱然老師還沒念這封信是給誰寫的,他卻已經尷尬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扭頭發現燕雲居然還站著,甚至還揚著下巴,林鳳鳴實在丟不起這個人,咬牙切齒地拉了拉對方想讓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坐下。


    奈何這人硬是站著不動一動,沒有一點尷尬的意思。


    這下子林鳳鳴徹底相信,對方是因為在乎他的想法,才想要一個人放學。


    畢竟以此人的臉皮厚度來看,莫說是當著熟人的麵一起放學,就是當著熟人的麵和他牽手恐怕也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語文老師念到一半推了推眼鏡:“雖然我個人不支持早戀啊,但高三是個很重要的時機,大家最好還是維持感情的穩定,盡量不要分手,而且課代表這封道歉信寫的很好啊,很值得我們學習,你的小女朋友看了也肯定原諒你的。”


    全班聞言徹底忍不住了,不少人帶著善意的調侃看向林鳳鳴,林鳳鳴冷著臉裝作不在乎,其實心底早就惱羞成怒了,恨不得直接把燕雲拉去沉湖。


    語文老師見狀卻有些不明所以,推了推眼鏡道:“怎麽了?不是他女朋友嗎?”


    雲燕看熱鬧不嫌事小道:“老師,你看看稱唿!”


    語文老師低頭眯著眼看向那封信,一字一頓道:“林……寧寧?是姑娘的名字沒錯吧?”


    全班終於忍不住哄笑作一團,老師完全不懂他們在笑什麽,一個和兩人比較熟的學生揚聲解釋道:“老師,不是什麽小女朋友,是他同桌!”


    林鳳鳴聞言恨不得直接把頭埋到抽屜裏,語文老師對著道歉信看了又看,突然悟了:“哦哦,這是寫給林寧安的?嗨,怎麽名字都寫錯了,你看看,道歉要有誠意啊課代表。”


    燕雲為自己辯解道:“沒寫錯啊老師,他小名就叫林寧寧。”


    林鳳鳴惱羞成怒:“我沒小名——”


    燕雲杵在那跟個木樁一樣大言不慚道:“我給你起了不就有了。”


    林鳳鳴氣結,語文老師聞言了然地點了點頭,低頭再次看向那封道歉信嘖嘖稱奇:“比我給我太太寫的道歉信還誠懇,尤其是最後一句,下課借我抄一份迴去備用吧。”


    全班聞言又是一陣起哄聲,燕雲卻跟個沒事人一樣滿口答應著坐下了。


    語文老師還信的時候還很貼心地把道歉信還給了林鳳鳴,這下子算是替燕雲完成了他的目的,畢竟林鳳鳴又不能直接把道歉信當著老師的麵摔在燕雲臉上,隻能咬著牙收下。


    不過下課之後的樂子就大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內,隻要是燕雲的熟人,碰見他就要揶揄又聲情並茂地來上一句:“我既是為我的過錯而道歉,更是因惹你生氣而懺悔。”


    後來這事甚至鬧的文科班的人都略有耳聞了,給大家枯燥無味的高三生涯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燕雲的笑容終於僵在了臉上,林鳳鳴則跟著幸災樂禍起來。


    別的熟人倒還好,一天可能最多也就見幾麵,林鳳鳴和那些人不一樣,作為同桌,他幾乎抓住了一切能抓住的時機,見縫插針就拿這事嘲諷燕雲。


    到最後他甚至還把整篇道歉信都背了下來,燕雲跟他說什麽他都用信上的語句迴複。


    “我去一趟小賣部。”燕雲下課時跟他道,“喝酸奶還是牛奶?”


    林鳳鳴頭也不抬:“咖啡。”


    燕雲自動過濾他這句話:“那就酸奶吧。”


    林鳳鳴抬頭看著他,企圖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抗議。


    然而抗議無效,燕雲拎著飯卡已經站起來了,林鳳鳴索性用出了殺手鐧:“‘擅作主張是自以為是的表現,我對此深感抱歉。’”


    燕雲腳步一頓,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林寧寧,你最好不要有寫檢查的時候。”


    林鳳鳴冷笑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蠢嗎?”


    林鳳鳴上學時是個好學生,除了那次因為和燕雲吵架沒去上操,被教導主任抓到做了檢討外,從來沒寫過檢查,而且那次的檢討都是燕雲替他寫的,根本不算他自己寫的。


    然而誰也沒想到,多年之後林鳳鳴卻因為某些事故被迫寫下了檢查,燕雲居然真的一雪前恥了。


    細究緣由,無非就是燕雲故意釣魚執法,打電話告訴林鳳鳴說自己飛機晚點,原定當晚就能到的飛機可能要明天才能到。


    林鳳鳴一聽這話,立刻打開電腦倒上咖啡,爭分奪秒地看論文時,不講武德的燕雲突然推門而入,直接人贓並獲地把他抓了個正著。


    這下林鳳鳴連耍賴都做不了了,隻能故意裝作不在乎,表示忍他處置,實際上心底慌得已經開始計算從書房到玄關的最近逃跑路線了。


    然而燕雲對此事卻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他給出了幾個不痛不癢的“懲罰”讓林鳳鳴自己選。


    最終的結果是林鳳鳴為了逃避其他“懲罰”,主動選擇了一千字檢查。


    對於從未寫過檢查的優等生來說,被人收了手機抱在腿上盯著寫下一千字的難度,不亞於修改他那幾個學生慘不忍睹的大圖。


    好不容易完成了一千字,林鳳鳴還以為這事總算翻篇了,然而可惜的是,他高興得有點太早了。


    記吃不記打的林鳳鳴剛寫完檢查不到一個月便在被甲方邀請去吃飯。


    原本很正常的應酬,酒席上卻有一個不長眼的人看他年輕,想灌他喝酒。


    林鳳鳴抬眸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隨即端著酒杯來者不拒,眾人以為他好欺負紛紛來向他敬酒,最後林鳳鳴一個人喝趴了一桌人,在寒風凜冽中“清醒”地坐上了車迴家。


    這次的震懾力是拔群的,被林鳳鳴喝吐了的人在清醒後把這事在業內傳的神乎其神的,最後甚至傳成了林鳳鳴一個人喝趴了八個人,他甚至還能神清誌明並且遊刃有餘地拿下方案。


    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外界傳聞中那個酒量驚人到近乎神乎其神的大美人,裹了圍巾在月色中迴到家時,臉色已經被酒意蒸騰得不像樣子了。


    眼角帶著薄紅,發絲貼在臉頰上,眸色鮮亮水潤,給他開門的人唿吸驀然一頓,克製且禮貌地和送他迴來的同事道謝後,反手摔上門,直接抱著他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可惜洗澡並未能讓他清醒絲毫,反而促進了酒意揮發入腦,整個人瞬間從“微醺”變成了醉到渾身發軟的樣子。


    他跪坐在池水中,靠著熟悉的肌肉小聲道:“燕雲……我頭暈,你給我揉揉。”


    他理直氣壯的樣子充滿了對即將到來之事的無知,那人聞言壓著怒意輕笑了一下:“隻揉頭?不用揉揉別的地方?”


    “揉……”過濃的酒精充斥著血液和大腦,激起了欲求卻又遏製了生理機能,林鳳鳴說完那句話後反應有點慢地蹙了蹙眉,似乎對身體的不受控製有點不滿意,“哥哥…幫我揉一下……”


    屋內暖氣充足,和室外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林鳳鳴在室內和室外的布料也形成了反差,應酬時衣冠楚楚,身形筆直,飲下四杯酒也依舊遊刃有餘的大美人,洗完澡後卻連一片布料也不被允許穿。


    渾身發軟的他什麽話都聽,被人抱著往書房走去的時候還在迷迷糊糊地問發生了什麽。


    進了書房之後他就徹底問不出來了,因為他隻能一邊哭一邊扶在書房的桌子上念自己寫的檢查,按理該惱羞成怒罵人的他卻因為醉意乖巧得嚇人。


    “我、我……”紙上的字全是重影,念錯一個便要遭到非人的懲罰,可憐的大美人隻能像個初學文字的學生一樣,掛著淚珠一字一頓道,“我不該……通宵、熬夜、酗酒……唔……對不起……”


    但人就是容易得寸進尺的生物,越是順從越容易招來更多的掠奪。


    某人借著“警醒”的名義極其不要臉地錄了音,還在他終於念完,近乎崩潰之際,在他耳邊播放了一遍,讓他親自聽了聽自己哭到求饒,說自己念不下去的錄音。


    本就崩潰的人為此終於被榨出了最後一絲廉恥心,顫抖著求他不要再放了,因為醉意讓他的求饒聽起來簡直像是在撒嬌。


    然後那人非但沒有停止播放,反而把他的這一段也錄了下來。行徑極其令人發指。


    以上樁樁件件,使得林鳳鳴時至今日還對燕雲手機中的任何一條來路不明的錄音感到心有餘悸。


    迴想到這裏,縱然拿下了第一,接下來一周都不用擔心經濟問題的林鳳鳴還是情不自禁地沉下了臉色,忍不住瞪了燕雲一眼。


    燕雲拿了個第二,心情卻好似比第一還好。


    眼尖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來有故事,段星貝剛想開口詢問,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便拿來了八本相當薄的書,根據方才的默寫結果分別遞給了他們。


    “這是……?”穆央接過書之後疑惑又震驚道,“劇本殺的劇本?這麽薄?”


    “沒錯。”主持人笑道,“根據剛剛的默寫結果,我們為大家準備好了劇本。劇本自由度相當高,由於本次旅程是整個二期的起點,大家對很多規則還不是很熟悉,再加上劇本內容豐富,所以大家有一天的時間熟悉劇本。待會兒大家可以在文化城內自由活動,也可以找地方分析劇本。今晚八點,劇本殺正式開始。”


    “但需要提醒的是,本次劇本涉及兇殺懸疑劇情,除了捕快先生外,其他人沒有質詢他人的權力。”喬山環視了一圈後繼續道,“這也就意味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任務,請各位閱讀劇本時避開鏡頭與他人視線。”


    林鳳鳴心下一跳,敏銳地捕捉到了一個關鍵信息,旁邊的青木顯然也發現了這個細節,他率先開口道:“誰是捕快?”


    喬山微笑道:“打開劇本的第一頁就能看到各自的身份。”


    眾人連忙去翻自己手中的劇本,林鳳鳴卻想起了剛剛主持人說過的話,他拿著劇本的手一頓,剛想遠離鏡頭再查看時,突然聽到身旁的燕雲開口道:“我是。”


    林鳳鳴心下驀然一跳,抬眸看向燕雲卻對上了對方意味深長的目光,燕雲看了他一眼後扭頭看向主持人:“捕快的權力是可以對任何人行使嗎?”


    喬山道:“當然。”


    林鳳鳴心底那股不祥的預感更強烈了:“……什麽權力?”


    燕雲勾了勾嘴角:“你明天就知道了。”


    林鳳鳴和他對視了三秒,低頭打開了自己的劇本,隻見第一頁上赫然寫著這個人物的簡介:“你是一個當壚賣酒的寡夫,你的丈夫死在了一個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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