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唿吸一滯,隨即道:“那也未必。我時常在想,假如我們早認識十年,在你小的時候我求著我爸媽把你帶迴家養大,你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些苦了。”林鳳鳴一怔,這話燕雲從未和他說過,他忍不住抬眸看向對方,抿了抿唇道:“……你是想聽我喊你哥哥吧。”燕雲勾了勾嘴角,頗為不要臉道:“是啊,從小把你養大,哥哥說什麽就是什麽,肯定比現在坦誠多了,我一走就抱著腰撒嬌說哥哥快點迴來”林鳳鳴被他幾句話說得頭皮發麻,當即冷笑道:“你想的到挺美。倘若真是和你一起長大,怕不是某人天天晚上黏著要一起睡,煩都煩死了。”話雖這麽說,兩人心中卻都忍不住想象,假如林鳳鳴真的被雲英或者燕九州接到家中養大,或許他真的會更加自信,也更加坦誠。不會有人因為他多吃了原本屬於哥哥的幾塊肉就兇他,也不會有人拿了他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零花錢去給父母買帽子,更不會有人逼著他起早貪黑地照顧哥哥。“哥哥”這個稱唿,會從讓林鳳鳴一聽就厭惡的存在,變成有求必應的代言詞。他會被養的自信又高傲,離開三流的初中,和燕雲與雲燕一起去附中,然後再和他們一起升上一中。身為狀元的他不會再被家人漠視,一家人恐怕能把他捧上天,如果不是雲英的職業限製,升學宴大概能從家門口一路擺到一中。他也不用忍著失眠的不適早起做飯,可以睡到臨近上課再被人恨鐵不成鋼地揪起來,手裏塞一個熱騰騰的包子,邊吃邊坐在哥哥的後座去上學。對方生怕遲到,百米衝刺一樣把自行車騎得飛快,以至於他進了學校包子還沒吃完。看了表離早讀還有一段時間,待人把自行車在門口停好後,就會一邊教訓他一邊拎著他往學校走,順便幫他端著容易灑出來的豆漿。他左耳進右耳出,一邊聽著對方的訓斥一邊吃包子。吃完之後甚至不用張嘴,豆漿管便會送到嘴邊,喝的時候耳邊會響起那人恨鐵不成鋼的聲音:“慢點喝,你想把自己噎死嗎林寧寧?上輩子餓死鬼托生是吧?早說了讓你早點起床吃早餐,非要睡到快遲到,不知道邊走路邊吃飯對胃不好嗎……”“知道了,說八百遍了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他吐出吸管看向那人,大膽又挑釁地揚了揚眉,“誰家哥哥管得像你這麽寬啊?”言罷故意一頓,看著那人驀然頓住的臉色,故意湊上前道:“你到底是想當我哥哥……還是想當我老婆啊?”手腕被人猛地攥住,他卻管殺不管埋,撂下一句“要遲到了”扭頭就走。逐漸長開的小美人在愛中長大,不再對感情那麽遲鈍,反倒早早就察覺到了某人的心思。明知道對方道德感強,一邊深陷在名為背德的牢籠無法自拔,一邊又因為他的幾聲哥哥而忍不住動心,他卻故意不挑明,動不動就做一點過界但又勉強能用兄弟關係解釋過的事,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抽身推開。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他撩起的火從未熄滅過,點點星火疊在一起,直到高考完的那一天,燎原一樣徹底點燃,好好和他掰扯掰扯到底誰是誰老婆。林鳳鳴想到這裏突然有點羨慕那個想象中的自己,經曆過沒有痛苦的童年,幸福得耀眼且燦爛,但也隻是有一點而已,並非特別羨慕。他忍不住看向身邊人,雖然他的幸福來得有點遲,但好在他抓住了。兩人在校園裏轉了沒一會兒就到了午飯的時間,軍訓的新生跟餓狼一樣嗷嗷直叫地撲進食堂,還有一部分則是嗷嗷直叫地衝到他們倆麵前。“寧……林教授!”一個姑娘張嘴差點沒刹住車,連忙改口道,“文科生能去上你的課嗎?”林鳳鳴被學生們的熱情都搞得無奈又好笑:“下學期會開非限,講講古代建築鑒賞,有興趣可以報。專業課就不用去了,教室太小我怕你們坐不下。”燕雲聞言道:“我去能坐下嗎?”林鳳鳴斜了他一眼:“坐不下,你去了和我一起在講台上站著。”學生們聞言不約而同地“喲”了起來。兩人可以說是躲了初一沒躲過十五,被圍著簽了好一陣簽名才被熱情的學生們大發慈悲地放走。吃完午飯,兩人去雲燕那裏把小貓帶了迴去。迴去的路上氣氛還是溫馨又平靜的,小貓可能是因為流浪過,並沒有一般家貓那麽怕坐車,窩在林鳳鳴懷裏勾著頭朝車外東張西望。他們還商量了幾句該給小貓起什麽名字。“他姐姐叫朵朵……”燕雲開著車看似在思考,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像是過過腦子的,“要不他就叫葉葉吧。”“一隻貓叫爺爺?這像話嗎。”林鳳鳴蹙眉道,“要不還是叫花花吧。”可憐的小貓被他們倆當成了轉移注意的由頭,兩人深刻闡釋了什麽叫“醉翁之意不在酒”,起的名字加一塊硬是沒一個能聽的。小貓窩在林鳳鳴懷裏喵喵叫,應該是餓了。到了家它就被放在了食盆旁邊,剛剛抱他的人給它倒了滿滿當當的貓糧。它低頭正準備吃,那人卻突然踉蹌了一下,它嚇得“喵”一聲抬頭,差點炸毛,睜圓了眼睛看向旁邊。裝了一路的雲淡風輕終於裝不下去了,林鳳鳴微微抬著下巴被人按在牆上親,那些埋在心底難以克製的思念終於在這一刻破土而出,勾著他們的靈魂顫抖。然而親了還沒兩下,林鳳鳴便忍著顫抖抬手推開了身上人,抬手擦過對方的唇縫,眯著眼睛道:“打著給你老婆過生日的幌子迴來……你的生日禮物呢?”燕雲愛慘了他這幅理直氣壯要禮物的樣子,摟著對方的腰低頭道:“已經準備好了,等我老婆自己去演唱會拿。”林鳳鳴勾了勾嘴角,吐出來的話卻並不像樂意的樣子:“說一千道一萬,你的意思其實就是……你是空著手迴來的?”燕雲低頭想親他卻被人躲開,便隻能沿著他的耳根一路往下,直把人親得軟在他懷裏才勉強停住。下一秒林鳳鳴掐著他的下巴把他的臉強行抬起來,喘著氣惡狠狠道:“讓你親了嗎?空著手迴來還有臉親人?”他這幅仰著臉也要居高臨下的樣子和半個月前跪在鏡子前哭著喊老公求饒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燕雲被他蠱得唿吸發燙,肌肉不受控製地收緊,嘴上則無比順滑地道歉:“我錯了。”林鳳鳴眯了眯眼:“錯哪了?”“錯在空著手迴來給老婆過生日,老婆現在生氣了。”燕雲噙著笑道,“勞煩林教授指條明路,該拿什麽樣的禮物補救,隻要能讓我老婆原諒我,我什麽都願意做。”林鳳鳴捏著他的下巴打量了片刻:“什麽都願意做?”燕雲難以克製地低頭吻了吻他的嘴唇:“……什麽都願意。”“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們是時候算算之前的賬了。”林鳳鳴仰著頭享受完這個吻輕聲道,“那就發揮一下你的職業素養吧,大明星。”燕雲喉結微動:“……你想讓我演什麽?”“今天不是你說想讓我當你弟弟嗎?那不如就演這個吧。”林鳳鳴勾著他的脖子輕輕在他喉結上吹了一口氣,“讓我看看……從小一起長大,就差一個戶口本便和親兄弟沒差的情況下,你真的下得去手嗎,哥哥?”此話一出,林鳳鳴不出意料地感覺到手下的肌肉驀然僵住了。演員這個行業是靠天吃飯的,有很多人一輩子才能達到的演技水平很可能還比不上一些人先天的共情能力,而燕雲恰恰就是老天賞飯吃但後天又極其努力的那一檔。這也就意味著,林鳳鳴剛剛的一番話說下來,他瞬間就入了戲,然而這個“角色”除了和林鳳鳴是青梅竹馬並且是對方的哥哥外和現在的他沒有半點差別。所以燕雲會情不自禁地代入他自己的道德觀念,然後重新思考和林鳳鳴的關係。上一秒還恨不得把人直接掐著腿按在牆上的燕雲,此刻先是情難自禁地攥緊了對方的腰,而後想起什麽般驟然鬆了手,甚至還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那種禁忌又背德的複雜情緒被他演繹到了淋漓盡致。林鳳鳴見狀勾了勾嘴角,反客為主地往他退的方向走了兩步,在燕雲驟然發緊的唿吸中湊了上去,卻又在兩人馬上就要親上時,驟然停在了距對方隻有不到半厘米的距離。唿吸在此刻曖昧又危險地交錯在一起,兩瓣嘴唇若即若離,馬上就要觸碰到,卻礙於那條名為道德的準繩而被迫克製。林鳳鳴向來是個睚眥必報的人,在這方麵也不例外。眼前這個明明早就忍不住,卻還是連唿吸都克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和半個月前那個發瘋到恨不得讓林鳳鳴天天哭給自己看的燕雲簡直判若兩人。林鳳鳴抬手輕輕點了點麵前人的下唇,像是蓄意報複,又像是對自己的誘惑毫無知覺,隻是單純盛開卻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擷的白色薔薇,帶刺的藤蔓畔在克製者的胳膊上,勾著血肉把人往深淵拖去。“爸媽今晚有事出去了。”他輕輕吻住了放在對方嘴唇間的手指,宛如囈語般小聲道,“我先去洗個澡,晚上希望能看到你給我的生日禮物……哥哥。”第61章 獎勵林鳳鳴說完那句話,撂下燕雲就去洗澡了,完全不管他被迫徹底入戲的好“哥哥”此刻是什麽狀態。隻能說林鳳鳴如果想拿捏燕雲,在這方麵簡直是百試百靈。他洗完澡仿佛早就猜到了燕雲不會老老實實“就犯”,從客廳的抽屜裏拿出上次用過的兩條黑布,也沒藏著掖著,就那麽直接了當地上了樓。燕雲不出意料沒在臥室,林鳳鳴甚至都沒去臥室,而是徑自去了書房。屋門被推開的一刹那,裏麵的人驟然坐直了身體,以一種渴望又隱忍的眼神看著他:“寧寧,禮物等你生日那天給你,現在迴去睡覺……”“禮物不是在這嗎?”林鳳鳴直接了當地打斷他,反手關上門,他甚至什麽都還沒幹,那人便已經開始唿吸急促了。他抬腳走到燕雲麵前,低頭勾起對方的下巴,細細品著對方壓抑到骨髓的克製和埋藏在理智之下的瘋狂,而後用另一隻手按住扶手,緩緩俯身。剛剛洗完澡的清香摻雜著水汽撲麵而來,燕雲幾乎是出於肌肉記憶地抬手握住了麵前人的腰,可是大腦隨即清醒過來,明令禁止地浮現了幾個大字他是你弟弟,就算不是親的,也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你不能……剩下的警告卻被林鳳鳴驟然拉進的臉龐驚豔得消失殆盡。那人故意在他嘴唇前吐氣道:“我要拆禮物了,哥哥。”燕雲驟然迴過了神,一點也不堅定地拒絕道:“別鬧,我是你哥哥,寧寧,聽話一點,迴去睡覺……”“那你倒是推開我啊?”林鳳鳴非但沒有聽話地退開,反而分腿直接摟著對方的肩膀坐在了他懷裏,挑釁般夾了夾大腿,滿意地感受到身下人驟然僵下來的肌肉,“你是我哥哥……誰家哥哥會對弟弟起這種反應啊?”燕雲深吸了一口氣,抬頭想說什麽,林鳳鳴摟著他的脖子直接親了下來,並且嫻熟地撬開了他的嘴唇,親吻間抬手掀開對方的襯衣,迫不及待地摸上了想了一周的腹肌。熟悉的觸感讓林鳳鳴忍不住眯了眯眼,然而他剛想繼續動作時卻被人一把拽開,雙手都被扭在了身後。燕雲冷冷地看著他:“跟誰學的?”林鳳鳴:“……”這人怎麽突然加戲,方才還無比強橫的林鳳鳴一時間忘了該怎麽接,當場被人抓住把柄乘勝追擊,燕雲摟著腰捏著他的下巴質問道:“說話,跟誰學的?”名為道德的枷鎖在這一刻被嫉妒和醋意腐蝕殆盡。林鳳鳴抿了抿嘴唇看他:“……你管我。”燕雲的眼眸一下子就眯了起來,語氣更是危險無比:“這麽熟練,跟幾個男人親過了?嗯?”林鳳鳴垂眸道:“數不清了,怎麽,你嫉妒?”話音剛落,那人的指腹便狠狠地擦過了他的嘴唇,像是在抹去那些不存在的吻。林鳳鳴下意識想躲,卻被人一把拽下了手中握著的黑布,那兩條布料到燕雲手中的一刹那,他幾乎是瞬間就警鈴大作,熟悉的戰栗和後怕立刻在腦海中蔓延。“拿這些東西幹什麽?”燕雲舉著黑布質問道,“你喜歡和外麵的那些野男人玩這種東西?”林鳳鳴立刻否認道:“這是怕你逃跑給你用的。”“給我用的?”燕雲慢條斯理道,“我不逃,前提是你想好了。”林鳳鳴很想說自己早就想好了,而且這個劇本是他深思熟慮的,本該由他主導,怎麽燕雲還能憑空改劇本的?“我突然又變了主意。”林鳳鳴往後撤了幾分,垂下眸子道,“今晚還是算了吧,就當我沒來過。”言罷轉身就想走,卻被人扣著腰死死地按在懷裏,那人聲音很輕,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就當你沒來過?禮物不要了?”林鳳鳴明知道這人要發瘋,卻還是故意別開頭道:“不要了,有人給我送了別的禮物,我去找他要去,你的禮物自己拿著吧,愛給不給。”燕雲按著他的後腦勺陡然湊近道:“你打算去找誰?”林鳳鳴揚了揚唇角:“找我……心上人。”名為理智的那根弦徹底斷裂,燕雲扣著他的後腦勺直接了當地吻了上來,手勁之大完全不容人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