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的身體情況每況愈下,林勇輝給他找老婆,最大的可能是為了留後。林家人像是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僵屍,渾身都散發著腐臭。但林安的狀況不可能找到正常女生,故而林勇輝隻能用這種手段。然而林勇輝能拿出來的東西,林鳳鳴自然也能拿,甚至能拿出更多。他擺明了就是在告訴對方,他要堵死對方的最後一縷希望。樂冬意識到他的目的後顯然在那邊倒吸了一口冷氣:“你確定?這點錢對你不是問題,這姑娘離了她父母也算是一樁好事,但林勇輝那邊肯定要狗急跳牆啊。他做這麽多就為了留個種,把事做這麽絕,你不怕魚死網破?”林鳳鳴隻迴了幾個字:“我要的就是魚死網破。”燕雲收拾好了投影,林鳳鳴眼疾手快地把手機關閉放進了兜裏,燕雲扭過來時沒看出什麽異樣:“幕布正嗎?”林鳳鳴攥著手機的手心都在出汗,聞言有些心神不寧地看了眼幕布,而後點頭道:“正。”“那就行。”燕雲說著打開投影儀,“現在開始?”“嗯。”林鳳鳴點了點頭道,“開始吧。”他費盡心思錄製的電影緩緩開始播放,觀眾們都瞪大眼睛,可是林鳳鳴這個當事人卻有些心不在焉。他攥著手機忍不住想到,燕雲如果得知了他打算做的事,會是什麽反應?會勃然大怒嗎?還是會……失望呢?第48章 預演同床共枕這麽久,林鳳鳴幾乎能猜到燕雲對每件事的反應,唯獨在這件事上他猜不到對方的反應,亦或者說,他不敢去猜。無論惱怒還是失望,後果一定都是嚴重的,但林鳳鳴別無他法。他終於鬆開了手機,垂下眸子看向自己的手心,他的掌紋比燕雲的要淺的多。婚姻線不長,甚至稱得上短,不過生命線倒是很長,看起來真的能活到八十多。原本林鳳鳴不信這些,可是臨到事前他卻開始想要相信了。他和燕雲約定好了要一起去看他們的八十歲。直播鏡頭都在,隻要這一次成功了……林勇輝就沒辦法再威脅到燕雲了。林鳳鳴心不在焉對著自己的掌紋傷春懷秋時,直播間的彈幕已經完全控製不住了。在僅有兩人,沒有其他任何助手的情況下,二人錄出的效果超越所有人的想象。林鳳鳴最終在四件裙子中選擇了最“樸素”的那條,裙擺不帶任何多餘的設計,連暗紋都沒有,豔麗的布料簡約大方,沒了款式的束縛,每一個動作都能帶起怒放般的效果。燕雲也換上了符合符合劇情的裝束,當然更重要的是,為了真真正正地還原,林鳳鳴特意戴了假發。他自己的原發其實發質有些軟,所以選了最經典的黑長直假發。這種經典的發型其實對臉型乃至五官的精致程度都有較大的要求,稍微不到位一點可能就是災難了。但是林鳳鳴完美符合一切要求。當黑色的長發半掩住光潔的後背,豔麗的裙擺搖曳間露出一抹腳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直了眼。打戲兼具了力度性和觀賞性,尤其是腿部在裙擺下用力時,肌肉收緊的力道美被紅裙襯出了巨大的衝擊,但這還不是最讓觀眾興奮的地方,彈幕的興奮程度在燕雲於床邊跪下時達到了巔峰。他的上衣因為之前的劇情被撕裂開來,裸丨露的飽滿肌肉上帶著尚未愈合的傷痕,與高坐在床側的紅裙美人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僅是在體型上,更是在地位上。觀眾們立刻便受不住了:“啊啊啊這個張力這個打戲,我宣布104重拍!”“我靠這個腳踝,和之前那條勒肉的帶子不遑多讓啊啊啊誰懂東方人的矜持美啊,感覺雲子哥一手就能握住寧寧的腳踝”“這不是第一?!這要不是第一我當場把手機吃下去!”“寧寧為什麽要獎勵他?!踩我!”“澀死我了澀死我了!這條裙子不愧是四十萬的!比魚尾還絕!”“說起來魚尾裙,為什麽那次之後就沒見過了,好奇怪”“嘶……盲生你發現了華點”最終這個片段就在林鳳鳴走神,其他人興奮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最後的結果也沒什麽懸念,按複原程度來看,林鳳鳴燕雲第一,程旭穆央第二,段星貝和秦楓第三。段星貝和秦楓作為倒數第一,倒不是說他們的表演有何不好,而是僅從複刻和原作的相似程度來判斷。畢竟為了最後的契合程度,兩人放棄了交上去的其中一首曲子,所以結果也在他們意料之中,並不因此沮喪。作為真正的第一,林鳳鳴一開始還沒什麽感覺,他一直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中,直到節目組拿出屬於第一的圖冊,頗有儀式感地遞給二人,他才勉強迴過神。燕雲直接翻到了最後一頁,林鳳鳴低頭看去,眸色微動,隻見上麵貼的是是一條綿延的山路,路左是粉嫩欲滴的桃花,右側則是簇放成團的菩提。清晨的光線照過樹冠,射在通往山寺的狹路上。那是林鳳鳴和燕雲唯一一次旅遊去的地方,是他們結婚五周年的紀念地。他們結婚是在夏天,可是那一年燕雲忙著拍電影,林鳳鳴忙著評職稱,等到兩人都閑下來時已經是第二年春了,結婚紀念日也順勢推遲到了春天。林鳳鳴突然有些懷念,不止懷念那些美好,也懷念那些因為瑣碎小事而產生的爭吵。兩人去的第一天,林鳳鳴一點儀式感也沒有,洗完澡就在賓館畫圖,被燕雲以他根本不重視結婚紀念日為由收拾了一頓。第二天早上林鳳鳴自然而然地沒起來,所以他們選擇了當晚的淩晨上山,為了看日出。林鳳鳴對這種事情沒太多執念,主要是燕雲想看。夜間的山上很冷,林鳳鳴裹著大衣一邊爬山一邊嘲諷燕雲腦子大抵是有病,想起一出是一出。但他嘴上罵,腳下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兩人都不信佛,來隻是為了看山景,淩晨四點多到達寺廟時,廟外空無一人,廟內卻已經燃起了香煙。二人在門口駐足了良久,最終卻不約而同地抬腳走了進去。林鳳鳴穿著很厚的大衣,燕雲恨不得連帽子都給他拉嚴實了,帽子中的毛擋了他的視線,他抬手扯下帽子後抬眸看去。佛像高懸,莊嚴肅穆。他收迴視線打算和燕雲說點什麽,一扭頭才發現對方正閉著眼,仿佛在佛像前祈禱什麽。林鳳鳴原本該嘲諷對方,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自己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這些勞什子嗎,現在怎麽拜起來了,底線挺靈活啊。但他最終什麽也沒說,而是轉身看向佛像,半晌緩緩閉上了眼睛,以平生最大的虔誠發下了唯一的祈願。拜完之後兩人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人家這個廟也非常古樸,沒有掃碼捐香火的地方,二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後隻能尷尬退場。兩人繼續沿著山路走,快要走到山頂時,東方天際緩緩泛白,走在前麵的燕雲駐足片刻側身跟林鳳鳴道:“看看,趕上了吧,你再起得晚一點可就什麽都看不到了。”林鳳鳴累得有點罵他,正準備掀開帽子抬頭,一陣風突然襲來,吹落了一樹的菩提花,淡黃的花絮飄灑而下,剛好落在他的肩頭。燕雲見狀愣了一下,太陽剛好在此刻於他身後升起,他錯過了自己最想看的畫麵,而這一幕最美的畫麵,全部落在了林鳳鳴眼中。林鳳鳴見狀連忙推他:“日出了,快點看。”燕雲卻壓根沒管日出,他抬手拿起那枚菩提,倏而笑了:“雖然沒掏錢,這佛倒是也挺靈。”林鳳鳴聞言一頓,狐疑地看著他:“你許了什麽願?”燕雲說著從旁邊拽了一朵桃花,低頭跟插花一樣把手裏的花都插在了林鳳鳴的鬢邊,對方頭發短,花順著往下滑,這人便突發奇想地把花都塞進了帽簷裏,做完這一切才頂著林鳳鳴殺人般的目光悠悠道:“說出來就不靈了。”林鳳鳴聞言拽了一把菩提花就往他身上砸,燕雲噙著笑側身躲開,嘴上不饒人:“你許了什麽願?”林鳳鳴抿了抿唇也不說,燕雲“喲”了一聲嘲諷道:“想聽別人的自己卻不說,這麽雙標啊?”林鳳鳴想迴點什麽,太陽卻在此刻升出地平線,絢爛的陽光傾斜而下,灑在鮮花和肩頭。兩人聞言一頓,扭頭望去,恰好是天幕初白,晨光熹微。那日的景色林鳳鳴這輩子都不會忘。然而時至今日,他也不知道燕雲在佛前到底許了什麽願,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知道,對方隻許了八個字“歲歲如歌,寧寧萬安。”而燕雲也並不知道,林鳳鳴那天在佛前,發下這輩子唯一的祈願“我想與他白頭偕老。”看到這張熟悉的照片,林鳳鳴忍不住看向燕雲,對方感受到目光後順勢抬眸,見狀挑了挑眉:“這次去還看日出嗎?怕不是又起不來吧,林教授?”林鳳鳴嗤笑:“某人起得倒是早,吆喝聲也挺響,最後不還是錯過最想看的景色了,這次希望你運氣能好點,大明星。”燕雲聞言卻勾了勾嘴角:“鮮花配美人,我可沒錯過最想看的景色。”林鳳鳴一愣,意識到他的意思後陡然紅了臉,抿了抿唇沒說話。旅行啟程的時間定在了周末,段星貝和秦楓雖然是倒數第一,但也能享受到節目組準備的常規旅行。程旭和穆央是自費的,準確來說是程旭自費,不過節目組還是給出了他們當時製作好的旅程指南。就等著周末出發。不過他們一走,小貓就沒人看了,好在雲燕從國外趕了迴來,火急火燎地給他倆打電話讓他倆還錢。林鳳鳴把從她那裏“騙”到的五萬塊錢如數奉還,還加了幾千,不過有一個小小的附加條件:“幫我們照看幾天小貓。”拿了錢的雲燕瞬間眉開眼笑,當天就來把小貓接走了:“乖寶寶,你爸跟你媽要去度蜜月了,跟姑姑迴家好不好啊?”不過抱著貓臨走時她腳步頓了一下,思來想去還是跟林鳳鳴道:“嫂子……那什麽,你最近找樂冬有什麽事嗎?我問他他也不說,要麽岔開話題要麽一副不可言說的神棍樣……”燕雲剛好拿著貓窩從樓上下來,林鳳鳴瞟見後登時一僵,迴過神連忙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以林鳳鳴對雲燕的了解,這姑娘和兄弟不一樣,雖然一母同胞,但在這種事情上很有邊界感,能問出剛剛這句話已經算是她的極限了。雲燕聽了他的迴答後也果然沒再問,燕雲拿著貓窩走過來對她道:“杵在這兒幹嘛?還有事?”她也沒把樂冬的事說出來,而是搖了搖頭道道:“沒事了,祝你們蜜月開心,有事聯係,當然,記得給你們兒子打錢。”燕雲一把將貓窩扔在她車裏,反手給她賺了五百讓她快滾,雲燕嫌棄道:“就這點?打發叫花子呢?”“愛要不要。”燕雲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你嫂子那兒騙了多少錢。”雲燕聞言一句話沒再說,帶著貓麻溜地滾了。旅程開始前的晚上,兩人迴到家收拾東西。走到門口時,燕雲的腳步一頓,陡然升起了一股近鄉情更怯的感覺。“指紋沒改吧?”他故作鎮定,抬手要去開門。林鳳鳴抱臂站在一旁,冷不丁道:“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