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叔連忙點頭附和,「是啊,蘇姑娘隻是少爺的老師。」


    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蘇以薇歎口氣坐起身。


    她這是怎麽了?若她覺得對不起某個人,那個人也應該是程夏生,可為何她隻感覺到對伍丹陽的愧疚?


    越想越心煩,她索性下了床,披上鬥篷,來到院子吹吹風,讓頭腦冷卻一下。


    深秋地上寒氣重,她隻好倚著護欄,抬頭看著月色,正當此時,對麵的房門也打開來,蘇以墨走了出來,兩人相視先是一怔,接著一笑,然後很有默契的走到院子的榕樹下。


    「為何還沒睡?」蘇以墨先問了。


    除了他,十麵香的其他人都是早早上了床,忙活一日早就累壞了,沒事當然就縮進被窩,要不,明日如何早起幹活。


    蘇以薇調皮的歪著腦袋瞅著他。「哥哥不是應該挑燈苦讀,為何溜出來?」


    他不禁失笑,記得娘離開時,她還小不龍咚,總是乖巧的跟在大人身邊,不愛說話,很難想像如今的她舌粲蓮花,而且生得越發標致,像極了記憶中的娘。「時間過得真快,明年你就要嫁人了。」


    她知道自個兒明年就要嫁人了,可是,為何周遭的人總像是害怕她忘記似的,三不五時就要提醒她一次?


    「按約定,娘明年就會迴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臨時變卦。」她是不是得了婚前恐懼症,她越來越不喜歡聽到成親這件事,這樣真的很不妙,對吧?


    「娘的身子若好了,就一定會迴來。」


    「上次一枝草大師來信隻道娘的身子有起色了,也不知道如今如何?」


    「你是不是很想念娘?」


    「娘四處為家,日子應該過得很辛苦吧。」她是穿越而來,與娘並非真正有血緣關係的母女,但是相處短短幾年,她對娘卻有著很深厚的感情,心疼她為孩子豁出性命,不由得想到上一世的母親,為兒女也是無怨無悔的付出。


    「娘從來不是怕辛苦的人,要不,當初也不會帶著我們兩個來到慶餘。」其實外祖父母都還健在,他們也有舅舅,娘若真的覺得辛苦,當初就會就近投靠娘家,而不是擔心給娘家添麻煩,千裏迢迢跑來江南。


    「我知道,隻要身體康健就好,再辛苦都值得。」


    「不用擔心娘,最重要的是照顧好我們自個兒,將來有一日與娘相聚,娘見我們日子過得好,自然不會操心。」


    「是,十麵香的生意會越做越大。」


    蘇以墨傷腦筋的輕敲她的腦袋瓜。「你這丫頭怎麽滿腦子都是掙銀子?」


    「有了銀子,才可以照顧更多人。」


    「你照顧的人已經夠多了,可別再到處收留人。」


    「我不會不自量力。」


    「我知道你不是一味的隻會當好人,可是終究要嫁人,不能不考慮夫家的想法。」蘇以薇敷衍的點點頭,突然後悔太早訂下婚約,做起事來綁手綁腳的,魚與熊掌難以兼得,想要安穩過日子,勢必處處受限,這是她自個兒的選擇,還能如何?


    「明日卯時未到就要起來幹活,你還是趕緊安置了。」


    「哥哥也早點安置,切莫為了考狀元累壞身子。」說完,蘇以薇便轉身,蹦蹦跳跳的迴房了。


    蘇以墨望著妹妹的身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轉身緩步走進房內。


    今日要去釣魚,蘇以薇比往常早一個時辰來到知府府邸,門房請她自便,她和滿兒就熟門熟路一路直奔梧桐苑,可是還沒跨進梧桐苑,守門的婆子就告訴她,少爺在練武場。她沒見過他拉弓射箭的架勢,索性問婆子練武場在哪兒,腳跟兒一旋,直直往練武場而來。


    她知道他身手很好,一個人單槍匹馬闖入熊霸府邸都沒事,也相信他打遍慶餘無敵手,可是用黑布蒙著眼睛,還能將懸在樹枝上的鈴鐺射下來,就真的教她瞠目結舌了。


    「小姐,伍公子好厲害哦!」雖然滿兒對伍丹陽早就改觀了,可是第一次打從心底認為他不是粗魯野蠻,而是很帥。


    「是啊,沒想到他在武藝方麵的造詣如此之高。」雖然蒙著眼,看不清楚他此刻的神情,但是她可以想像他神采飛揚的樣子,散發著男子氣概,若是讓慶餘城的姑娘見到他這副樣子,哥哥那種走文藝路線的男子隻怕都要閃邊了。


    「若是伍公子閱讀障礙的病治好了,將來考科舉當官,隻怕連公主都搶著要嫁給他。」


    「伍公子要考科舉當官,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等一下,我怎麽給忘了呢?」前日哥哥給她抄錄的邸報不是提及明年朝廷要辦武舉嗎?武舉不同於文舉,朝廷並不是很重視,三年生出一批進士,武舉人卻是六年都不見得會生出一批,至少從她開始接觸邸報,還不曾見過武舉方麵的消息,這可是第一次。朝廷為何突然要辦武舉?很有可能皇上想在武功方麵有所作為了,若是如此,皇上勢必重視。


    「小姐忘了什麽?」


    「武舉。」


    「武舉?那是什麽?」


    「武舉不若文舉風光,但是某些時候,武夫的成就不見得輸給文人。」封侯拜相,能夠封侯通常是武將。


    滿兒歪著腦袋瓜想了想,搖搖頭,不明白。「小姐是什麽意思?」


    蘇以薇歡喜的唇角上揚。「伍公子可以靠他這一身本事建功立業了。」


    「先生來了。」伍丹陽不知何時已經取下蒙著眼睛的黑布,看見蘇以薇,笑開懷的衝到她麵前。


    「你練武很久了嗎?」


    怔愣了下,他恭敬迴答,「我四歲上學堂,隔年開始練武,從此像是著了迷似的,一日不練武就好像沒吃飯,至今有十四年了。」


    「你可以百步穿楊嗎?」


    「百步穿楊並不稀奇。」


    「這倒是,你都能蒙著眼睛射下懸在樹枝上的鈴鐺了。」


    「我還可以在奔馳的馬上射下懸掛的銅錢。」


    蘇以薇聽得真是熱血沸騰,繼續追問:「你說可以以一敵十,是指對手是身手不錯的護衛嗎?」


    「是啊,若是小毛賊,以一敵百都不是問題。」


    哇塞!這個男人根本是天生靠武力吃飯的嘛!她興致高昂的又問:「你可曾想過參加武舉?」


    「武舉?當今皇上在位至今還不曾辦過武舉。」


    太平盛世,朝廷如何舍得將銀子花在軍事武力上?娘同意他習武,也不曾期望他在這方麵建功立業。


    岑叔說過,當今皇上隻是一個守成的好皇帝,這些年來邊關沒有什麽大戰事,皇上當然不想養兵備戰。


    原來真是當今皇上第一次舉辦武舉,這更可以證明她先前的猜測,皇上想要在武功方麵有所作為,既然伍丹陽比她以為的還清楚朝廷的動向,這樣就容易溝通了。


    「明年朝廷要辦武舉。」


    伍丹陽驚訝的瞪大眼睛。「你怎麽知道明年朝廷要辦武舉?」


    「這個月的邸報啊。」


    岑叔聞言,深深的看了蘇以薇一眼,眼中閃過讚賞。


    伍丹陽當然知道邸報,岑叔說過邸報上頭會有很重要的朝廷消息,可是他不當官,當然不感興趣,沒想到她居然會看邸報……她真的是個不可思議的姑娘。


    「改明兒我拿抄錄的邸報過來給你,你就知道我不是隨便說說。」


    「我可以去參加武舉嗎?」


    「以你的身手,說不定可以拿到武狀元。」她對他真的很有信心。


    其實,他也不想成為別人眼中一無是處的人,而武舉確實是他可以證明自己的最好管道,可是離開慶餘進京參加武舉,他就不能見到她了。


    「不行,今日開始,你不但要識字,還要看邸報。」


    「看邸報?」


    「皇上舉辦武舉肯定有所用意,你必須透過邸報掌握朝廷的動向,猜測皇上的用意何在。」


    「你會不會想太多了,我都還沒考上。」


    「武舉名目上考箭、弓、刀、石、騎術等等,可是最終免不了要麵聖,這將決定能否得到皇上青睞。」蘇以薇記得哥哥曾經說過,每三年出一個狀元,可是不知道有多少狀元最終淹沒在宦海之中。懂得作文章的人太多了,真正能夠讓皇上看上的人卻少之又少,關鍵在於是否看得懂皇上對社稷百姓的心。


    半晌,伍丹陽難以置信的道:「你知道的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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