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憐有一瞬的失神,不知教主是不是也喜歡這樣的一雙腳。可惜,她自己的腳很粗,跟鳳驚雲比起來,差遠了。


    心裏悶得很,她又清楚,勾男人不是用腳。


    顧小憐試了水溫後,動作輕柔的把鳳驚雲的腳放進盆中的溫水裏,“鳳四小姐,您的腳好漂亮。”打好表麵關係是必要的。


    鳳驚雲未出聲,手中拿著一本醫書在閱讀。


    顧小憐心裏是氣得咬牙切齒,直想將鳳驚雲的腳砍了,賤人居然要她一個高貴的堂主當下人,還幫她洗腳,她受得起嗎她!


    早晚有一天,她要鳳驚雲跪在地上給她舔腳趾頭。


    心裏再氣,小憐表麵上還是很溫順的,幫她洗完了腳之後,又找了新的襪子給她穿上,“鳳四小姐,我去倒水。”


    她幾不可覺地點了點頭,注意力一直在手中的醫書上。


    顧小憐端著洗腳水出了房門,走到樓梯口,還沒下樓,聽到樓下的大堂裏,暗影正在與教主說話。想不到教主那麽快就迴來了。


    她美眸一眯,見這個角度也沒人看得見,於是,不著痕跡地後退幾步,一手端著水盆,另一手啪!一巴掌甩在自己臉上,她美麗動人的麵上立即多了一道鮮明的五指印。


    兩手再端著木盆下樓,走到樓下的時候,見教主與暗影正要上樓,她目光裏蓄起了濕潤的霧氣。


    暗影瞧了顧小憐一眼,“你不是去給鳳四小姐洗腳嗎?怎麽似乎快哭了?”


    顧小憐泫然欲泣,淚水忍不住從眼眶滑落下來,“是小憐不好,”猛地朝君寞殤跪下,“小憐沒做過仆人,已經很小心翼翼地幫鳳四小姐洗腳了,哪知她說我連給她洗腳的資格也沒有,說我洗得不夠好,直接就甩了我一巴掌。”


    君寞殤有點動怒,“你真洗得不夠好?”


    “……”教主的反應不是該為她討個公道,就算不討公道也該厭惡鳳驚雲那個不講理的女人嗎?怎麽反倒問她洗得好不好?要是說不好,教主會不會責怪她?心下忐忑,事已至此,她沒有迴頭路,“小憐已經盡力了。”淚水不斷地湧下,絕美的小臉可憐楚楚。


    暗影在一旁求情,“教主,北堂主她沒侍候過人,就是稍不順鳳四小姐的心意,那也在情理之中……”


    “誰允許你求情的?”君寞殤麵無表情,目光森若幽冥,廣袖一揮,一道掌風打在暗影胸口,暗影的身體飛出了數十米遠,撞爛了牆壁繼續飛出院外數米才倒地,口吐鮮血,爬都爬不起來。


    顧小憐看暗影那傷勢,不死也重傷。那一掌要是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內力遠不及暗影深厚,中掌豈不是死路一條!她心下大駭,猛地磕頭,“教主饒命、教主饒命!”


    頭重重磕地地上,磕得頭破血流,內心才越發清楚:暗影是教主的得力助手,不過是幫她求個微不足道的情,就去了大半條命,教主根本不是人,是個沒有人情、冷心無肺的厲鬼!


    這種男人太恐怖了!


    鳳驚雲走下樓梯,君寞殤立即上樓梯扶她緩緩下來,幽冷的聲音布滿溫柔,“怎麽下樓了?”


    顧小憐見到鳳驚雲,臉色更是白得無一絲血色,方才冤枉她打自己的事,不知道她聽到沒有?原本想,就是教主生氣找鳳驚雲對質,她死賴鳳驚雲,總不會有人認為她自煽耳光的吧?原是想鳳驚雲穩背黑鍋。哪知教主根本不按常理辦事。


    她忽然覺得別說鳳驚雲打不打她,就是殺了她,教主也斷不會皺一下眉頭,不會因此責怪鳳驚雲半句。


    “我聽到房外有動靜,起初還以為打破盤子了,原來是北堂主給了她自己一記響亮的耳光。”鳳驚雲的聲音清淡如水。


    顧小憐啟了啟唇,想反駁,想栽贓是鳳驚雲打她的,瞥到她淡逸無波的表情,看似沒什麽漣漪波瀾,有一種莫名的錯覺,若是她再硬栽過去,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


    明明到口了的髒水,為什麽就是不敢往鳳驚雲身上潑?陡然覺得她那清雅似仙的外表下卻與卻教主一樣有著一種無形壓迫人的氣勢,隻敢囁嚅地道,“鳳四小姐,小憐知錯,四小姐饒命!”


    鳳驚雲袖帕一抖,顧小憐的臉上立即沾滿了綠色的灰,將她臉上的五指印,給印得越發清晰。


    顧小憐伸手想撫自己的臉,想知道怎麽迴事。


    “別動。”鳳驚雲的聲音很輕。


    小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她的花容月貌啊,要是鳳驚雲想毀她的容,可就慘了。


    僵著身子,還真不敢動。


    鳳驚雲微俯下身,手中潔白的絹帕攤開,在顧小憐頰上一印,那綠色的灰粉立即印在了白絹上形成一個綠色的手印。


    她將絹帕攤放在不遠處的桌上,用自己的手放在一邊攤開比了下。


    此時的暗影跪著爬了過來,見桌上絹帕上的手印,與鳳驚雲的手掌對比,鳳驚雲的手掌明顯比絹帕上的指印更修長秀氣!


    事實很清楚了,顧小憐臉上的巴掌,不是鳳驚雲打的,估計是她自煽的。


    “北堂主,你要不要用你的五爪過來比劃一下,是不是剛好跟你臉上的那個手印一樣大小?”鳳驚雲淡笑著問。


    她全身發抖,“鳳四小姐,是我自己甩的自己耳光!我錯了!求四小姐饒命!”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求她比求教主都管用。


    “不知死活的東西,連本王的驚雲也敢陷害。給本王有多遠滾多遠。”君寞殤語氣慍怒,又是一道掌風揮出去,顧小憐的身子被掌風擊中,飛得撞爛牆,又飛出去比暗影先前著地的地方更遠。


    她掙紮著吐了幾口血,直接暈了過去。


    君寞殤扶著鳳驚雲往外頭散步,瞟一眼顧小憐,她還沒死,他刻意手下留了情。還得留著她的小命,讓君佑祺找她算帳。


    鳳驚雲側首目光落在君寞殤臉上,“你不是有事出去了麽?”


    “處理完了就迴來了。”


    “真是快。”


    “本王還覺得慢。”他攬著她,想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身體裏,“不論何時,心中想著的都是你。”


    她嫣然一笑,他看癡了眼。


    ……


    三天後,京城皇宮,皇後所居的飛鳳宮裏,太監慶福顫巍巍地跪在地。


    皇後宇文沛端坐在華麗的椅子上,麵色焦慮萬分,“還沒有祺兒的消息?”


    “迴皇後娘娘,沒有。”


    “祺兒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過了嗎?”


    “到處找過了,近段時間就沒有人看到過十皇子。”


    “本宮心裏是擔心啊。”皇後憂心忡忡,“近些日子,本宮總是吃睡不安寧,總覺得祺兒出了什麽事……”


    “娘娘別擔心,十皇子乃真龍天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真龍天子?”皇後閉了下眼,“本宮對祺兒多年栽培,倒是希望他能登上皇位,隻是此話,切莫在外頭說。不然,掉腦袋的事兒……”


    “是。不過,娘娘,天下人都知道殤王有著天煞孤星與殺破狼兩大絕命格,與世不容,絕非繼承皇位的人選。世人都怕殤王若是繼承江山,會禍國殃民。百姓們都希望十皇子承襲大統。”


    “真是想不到前廢太子君承浩竟然是個野種,追鶴道長早批過祁天國的天命,祁天國的江山得由長子繼承。君承浩非皇帝親生,老二又是個出了嫁的****公主,祁天國的皇長子現在是殤王那個妖孽,真是讓本宮憂心。”她站起身,滿臉的愁容,“如今關鍵時刻,祺兒又不知道哪去了……本宮想讓皇帝明著下令找,又有所不便。一旦讓殤王的人得知祺兒失蹤,必定會大作文章,亂祺兒這一方的勢力。”


    慶福也希望十皇子平安,卻又不知如何安慰主子。


    “娘娘、娘娘,好消息……”另一名太監跑了過來。


    “是不是有祺兒的消息了?”皇後迎了過去。


    “是。是十皇子身邊的仆從園子命人捎來的信。”恭敬地遞上手中的一張信箋。


    皇後接過信箋一看,“信上說祺兒有事外出,如今正在迴京途中,讓本宮稍安勿躁。”


    “太好了。”太監慶福說道,“園子一個下人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騙娘娘您。相信要不了幾天,十皇子就會進宮向您請安了。”


    “那倒是。”皇後稍稍放下心,又想到今天的事兒,“皇上也在暗中派人找祺兒?”


    “是的。”


    “今兒個是祺兒與鳳驚雲理該成親的大喜日子。”皇後撇嘴冷笑,“祺兒不在倒是好事,免得他一意孤行地要迎娶鳳驚雲。本宮可不喜歡鳳驚雲那個兒媳婦。”


    “皇後說的極是。”一身明**龍袍的老皇帝君舜走進殿廳,老邁的聲音很是嚴肅,“朕也不喜歡鳳驚雲當兒媳。”


    “參見皇上!”所有人跪地行禮。


    “都免禮吧。”君舜走到主位坐下,“朕剛得到消息,老十與老三都陪同鳳驚雲出海前去那個叫……什麽島來著……”


    一旁跟隨的老太監安祿馬上接話,“皇上,是霸天島。”


    “他們都暗中陪著鳳驚雲去霸天島說是取一味叫九轉穿山草的藥去了。那九轉


    穿山草聽說是一株從懸崖峭壁的石縫裏生長出來的奇草,輾轉被海盜袁霸天所奪。如今霸天島的海盜已盡數被老三與老十聯合誅滅。他們現在都在返程的路上,估計明天就到京城了。”老皇帝臉上止不住的笑意,“老十這迴來的日子可真是好,正好錯過了他與鳳驚雲原該成親的日子。”


    心下認為老十是故意如此,不娶鳳驚雲為的就是把她讓出來。就是有點遺憾,原本還想著,在成親時,讓老十把新郎換成自己這個皇帝來著。


    也罷,不換也可。隻要得到鳳驚雲就行了。


    他貴為天子,天子看上的女人,哪怕是兒子喜歡的,也得靠邊站。


    皇後不高興了。她安排的眼線說皇帝一點都不掩飾喜歡鳳驚雲,命人畫了鳳驚雲的畫像,近段時間天天摸著畫像欣賞,說皇帝的嘴都貼到鳳驚雲的畫像上去了。


    老-淫-棍連兒媳婦的主意也打!


    她不喜歡鳳驚雲是一迴事,皇帝那麽迷戀鳳驚雲那個賤人又是另一迴事。鳳驚雲把皇帝、殤王那個妖孽,還有她那優秀的兒子都迷得團團轉,此等禍胎不除,祁天國焉有安寧!


    無數次想派人暗殺鳳驚雲,又想到祺兒的警告,不允許動他心愛的女子。


    皇後眼中閃過陰狠,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皇後啊!”皇帝打量她臉上閃過的表情,“你在想什麽?該不會想暗害鳳驚雲吧?”皇後向來喜歡興風作浪,要不是看在老十的份上,早就廢了她個老女人了。


    “當然不是。”皇後心虛,理直氣壯地說道,“臣妾貴為一國之母,豈會做那等下作的事。”


    “下作事,你做多了。”皇帝心情好,說的話不中聽,臉上倒也沒生氣,“朕是特地過來看看,你這個原該今日做婆婆的皇後,是什麽心態?”


    “自然是……”皇後歎一聲,“無奈。倒是皇上您,婚禮從近期到今日,就沒見皇上為祺兒準備些什麽成親時該備的物事。”


    “老十都不在,成不了親。有何好準備的。”老皇帝不在意地擺擺手,“老十連成親的日子都不出現,那些早發出去的請柬也落空了。今日也沒有喜酒可喝,一個個原本不了解情況的參加婚禮的賀客,都打道迴府了。老十不是不懂分寸的人。說明他是真不想娶鳳驚雲。”真的將鳳驚雲那絕色美人讓給他這個做父皇的了,孺子可教也。


    “兒子大了,臣妾也管不了。”皇後不痛不癢地說著。


    “等老十迴來,上你這請安,你代朕告訴他,隻要他幫朕把那件事辦好了,朕馬上立他為儲君。”


    皇後睜大眼,“皇上您是說真的?”


    “君無戲言。”


    “是何事?”


    “老十知道的很清楚。”老皇帝帶著老太監安祿走出大殿。


    皇後福身,“恭送皇上。”


    待皇帝走遠了,皇後思索著問道,“慶福,你可知皇上指的是何事?”


    “迴皇後娘娘,奴才不知。”


    “想必不容易,祺兒是一直很想當太子的。要是容易辦到,祺兒早就辦了。”皇後若有所思,“待他迴來再定奪吧。總之,祁天國未來的皇帝,隻能是本宮的兒子!”


    ……


    隔天,京城雲起山莊,華貴的朱紅色大門敞開著,魏雪梅領著丫鬟翡翠與太監小順子正在門口等候。


    “小順子,雲兒不是讓人先來傳消息,午時就會到家麽?怎麽午時都過了,還沒見人?”魏雪梅引頸張望。


    “傳訊兒的人是那麽說的。小姐應該快到了吧。”小順子也一直盯著大路的盡頭瞧,見一輛華麗的馬車緩緩駛了過來,“瞧,小姐迴來了!”連忙小跑著過去,走到馬車邊高興地喚,“小姐、小姐,是您嗎?”


    鳳驚雲撩開車廂簾子,見小順子眉開眼笑的臉,魏雪梅與翡翠也滿臉興奮地跑了過來。


    頓時,一種久違的動容縈繞上她平靜的心懷。


    有親人的感覺真好。


    “停車。”鳳驚雲輕喝一聲,車夫立即拉緊了韁繩,馬車也停下。


    車廂內的君寞殤先行下了馬車,小心地將鳳驚雲抱了出來。


    見到那黑衣厲鬼,魏雪梅嚇得一口氣差點岔過去,丫鬟翡翠也是害怕得直哆嗦。


    鳳驚雲對君寞殤說,“我到家了,京裏太多事情等著你,你先去忙吧。”


    他邪氣森冷的麵龐布滿深情,不放心地叮囑,“你照顧好自己,本王一忙完就來找你。”


    她微頷了下首。


    黑影一縱,瞬間已沒了人影,詭異得像是原地消失。


    “那個……鬼……已經走了?”魏雪梅顫顫地問。


    “走了。”鳳驚雲啟唇,“他不是鬼,他是活生生的人。”


    “哎喲喂,人長成他那副模樣,簡直比鬼還恐怖。”魏雪梅後怕地猛拍著胸脯,滿是思念的目光落在鳳驚雲身上,嗓音也哽咽了,“雲兒、娘的雲兒,你可迴來了!想死娘了!”拉著她的手,到處看,上下打量,“快讓娘看看,娘怎麽覺得你瘦了?”


    “娘,女兒沒瘦,是您瘦了。”有點慚愧,在外那麽久,幾乎沒想過這個便宜娘。


    翡翠在一旁紅了眼眶,“小姐,您不知道,夫人日日思念您,茶不思,飯不想的。眼見您婚期將近,卻沒您的消息,夫人天天以淚洗麵。”


    小順子也難過的說,“昨天是您與十皇子原該大婚的日子,您與十皇子都沒個信兒,夫人是急得一整天、一整宿都沒合過眼,昨兒到現在,都沒睡覺呢。”


    鳳驚雲這才細瞧魏雪梅蒼白的臉色,她的眼眶瘦得有點凹了進去,頂著大大的兩個黑眼圈,“娘,女兒不孝,讓您擔憂了。”


    “你這個死孩子,你是不孝。”魏雪梅忍不住抱怨,“有十皇子那麽好的夫婿你不要,跑去做什麽事情,竟然錯過了與十皇子的婚期,什麽能有你們的婚期重要!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新訂立你們的大婚之日,可讓娘糟心死了!”


    “娘,您先去吃點東西歇著吧,一切的事情,女兒會處理的。”她扶著魏雪梅進了雲起山莊大門……


    同一時間,京城的一處不起眼的別苑裏,廂房的床榻上,昏睡多日的君佑祺眼皮子動了動,緩緩睜開了雙眼。


    頭昏沉沉的,剛睜開眼,窗外的陽光耀得他眼前又是一陣暈眩的漆黑。


    他覺得他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到君寞殤那個妖孽竟然將他閹了,夢到壓著鳳驚雲美麗無比的嬌-軀,他興奮得不得了,卻猛然發現他的下身什麽也沒了……


    他夢到自己躺在孤島林子裏的血泊中,淋著暴雨,睜大著眼睛淌著血淚,就那麽不瞑目地死去。


    他夢到天下人都恥笑他是個沒有根的閹人、唾沫星子統統飛到他身上……


    是夢吧。


    一定是夢。


    他抬起軟綿無力的手往下身摸去,察覺那尚在的‘根’,不由鬆了口氣。原來那真是一個讓他生不如死、恐懼莫名的惡夢,他承認,哪怕他是萬名死士頭目無相,他仍舊畏懼這樣的惡夢。


    還好醒了,不然永遠都會被那撕心裂肺的黑暗吞噬……


    意識逐漸迴籠,他睜著眼睛,看清了房內的景致。


    一間華貴而幽靜的廂房,看布置,是他在京城的一間別苑裏的房間。


    沒有心思打量房間,什麽心情也沒有。他被迴籠的意識理智震得整個人無法動彈,全身僵硬。


    那不是夢!


    所經曆的斷根之痛,真的將他生生送入了地獄!


    一切的殘忍都是真的!


    胯間縫合處的鈍痛帶著傷勢愈合的癢感,讓心思機敏的他陡然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掀開被子,他發覺自己沒穿衣服,全身光溜溜的,坐起身,頓時覺得整個髒腑都在痛。


    君寞殤那個邪孽不但閹了他,還將他打成了瀕死的重傷,他整個髒腑差不多都被擊碎了。


    強忍著髒腑的巨痛,君佑祺用手強掌著床,坐起身低頭察看下身,他悲淒地笑了起來,有淚意,眼角卻幹得什麽也流不出來。


    他被切了的廢物竟然又縫了迴去,還與血肉長合了。


    接迴去了又怎麽樣?還不是廢了,再也沒用了!


    “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嗬……”


    久未開口,他的喉嚨幹啞破碎得不像話,聲音淒楚得像是黑暗裏的慘嚎悲鳴,再也無法得到救贖。


    笑聲震動著整個髒腑,連笑,他的腑髒都痛苦不堪,這具身體,是徹底廢了。


    “主子,您終於醒了!”園子欣喜地端著一盆水進房,見到榻上醒坐著的男人,又是欣喜又是擔憂。


    “出去。”君佑祺嗓音澀暗,目光冰冷。


    “……是。”園子將水盆放在房中間的桌子上,又不放心地瞧了眼主子,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沒有尋死覓活的舉動,稍放下不安的心。他一直都擔心主子醒來接受不了事實,現下看來,主子比他想像中的堅強多了。


    “主子,方平之大夫給您備了藥,您醒了得喝,還有,膳食也準備好了。小的這就去把膳食與藥端過來……”園子還想交待什麽,見主子陰冷的目光瞪了過來,立馬害怕地退出了房間。


    君佑祺低首,瞧著縫接處露在外頭的筋,那是……人的筋脈。想必縫合時,是取了別人的筋做為縫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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