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眾人開始對魏雪梅不滿,大夫人要的就是這個效果,隻可惜也許是知道齊王對鳳驚雲有意,沒人怪到鳳驚雲頭上。她蓄意說道,“各位,許興四夫人不是那麽想的。她不是有意的,隻是錯估了自己的能力……”


    這招以退為進讓不少人覺得大夫人識大體,紛紛說道,“別再幫四夫人說話了。四夫人想什麽隻有她自己明白,識點大體也不該讓賀客們就這麽幹等著……”


    一時之間,賓客們怨聲四起。


    “都給本王閉嘴。不高興可以滾蛋,少嘰嘰歪歪的。”君佑祺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了,也沒人敢真的走。萬一給齊王記了仇就慘了。


    君佑祺帶著下人往來儀居而去。直到他走後好一會兒,都沒人敢吭腔,還是太子君承浩先發話,“都起來吧。”


    “謝太子……謝太子……”眾賓客們唏噓不已,太子要是袖手旁觀,他們還真是不知得跪多久,都沒人敢先起身。齊王真是個惹不得的小霸王!


    盡管君佑祺不在,眾臣與達官貴人們也沒一個敢說他的壞話,而是天南地北地繼續吹棒恭維。更多的人出各種招搶著巴結太子。


    前邊不遠就是來儀居了,君佑祺領著小廝園子一路上心情大好,“園子,你說,本王送給四夫人的禮物,雲兒會喜歡嗎?”


    園子很是疑惑,“王爺,小的不懂,您送給四夫人的賀禮,應該是四夫人喜不喜歡才對。關鳳四小姐什麽事?”


    “四夫人不算什麽。本王在意的隻有鳳驚雲。這樣說,你懂了吧?”


    “懂了。”園子指了指前方,“瞧,還沒到來儀居呢,就看到鳳四小姐人了。她肯定是知道王爺您要來,刻意出來迎接了。”


    隻見前方一名女子正背對著他們,一襲粉紅色的宮裝羅裙襯得身材窈窕有致,及腰的長發隨著微風飄擺,單是背影都十分美豔。


    她抬首望著天上的明月,發出微微的歎息,那身影透著幾許幽怨,幾縷溫婉。


    “單看背影都這麽美,也難怪王爺您掛念她。”園子出聲咕噥。


    齊王真的掛念她?鳳歸晚心頭一喜,還沒開心完,君佑祺冷哼了聲,“園子,你眼睛長斜了,她不是鳳驚雲。”


    原來是齊王的奴才誤會她的身份了。鳳歸晚儀態萬千地轉身,神情中有種女性的柔美,盈盈一福身,“晚兒見過齊王。”


    “小的又沒見過鳳四小姐,認錯人也正常。這位姑娘好漂亮,她是……”園子好奇了。


    盡管是個奴才,也是齊王跟前的人,她溫雅地答話,“我是長樂候府五小姐鳳歸晚。”


    “小的聽過大名,京城第一美人嘛,果然名不虛傳。”園子嗬嗬笑了下,沒行禮,隨便向個女人行禮,王爺要怪罪的。


    “那都是世人謬讚了。歸晚愧不敢當。”


    “以鳳五小姐的絕色姿容,當得起,當得起。”園子說的是真心話。


    此下人的話倒是聽得她舒心。隻是君佑祺路過她麵前,居然未停腳步,歸晚忙喚住他,“齊王爺請留步!”


    君佑祺壓根兒沒打算理會,她帶著哭腔的嗓音傳來,“王爺,就當看在四姐的麵子上,能不能聽晚兒說幾句?”


    他總算止了步伐。


    她走到他跟前,傷心地望著他,瞥了眼旁邊的園子,“可否屏退左右,晚兒有話想單獨說。”


    “園子是本王的心腹,無礙的。你有話就直說。”


    “好吧。”她考量了下,咬了咬唇,說道,“齊王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


    他挑眉,“忘了。”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當時晚兒十三歲,有一次進宮去看玉妃姨娘。姨娘被當時正得寵的蘭妃言語上羞辱了,晚兒急得直哭,齊王你下令將蘭妃暴打了一頓。蘭妃還為此被皇上關入了冷宮。也許世人覺得您蠻橫不講理。晚兒卻覺得您是個真君子,不怕流言蜚語、連皇上都不懼。從那時候起,晚兒心中便有了您的存在,對於五年前,王爺的相救之恩,銘記於心,亦感激不盡。”她說得滿臉誠懇,似想到了傷心事,淚珠兒淌了下來。


    “還有麽?”


    她見他有興趣聽,以為有希望,哽咽著道,“晚兒學習琴棋書畫,母親說,以我的姿容,將來得競爭成為一國之母。不聽父母之命便是不孝,不想做個不孝女,是以,晚兒一直順著母親安排的路在走。如今,眾所周之,太子爺對晚兒心儀有加。晚兒卻並不開心……”


    他眼裏劃過一道嘲諷,可惜鳳歸晚沒看見。


    她麵上充滿深情,“其實,五年來,我的心中一直都有齊王。從初見你開始,一直到現在,不曾稍忘。滿腔深情,卻被你打了板子,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有多……難受?”


    “然後?”


    “我想了很久很久。盡管太子心中有我。我心中所愛卻是王爺您。”她澀然注視著他英俊的麵龐,“倘若王爺有意,晚兒願追隨您,成為齊王妃。晚兒肯婉拒太子爺的一番好意。”


    “說完了?”君佑祺甩開折扇,優雅地扇著扇子,笑問園子,“你說,她的話好不好笑?”


    佳人表白,園子是聽了很感動,不過王爺問這話,可沒膽直說,“王爺覺得好笑,小的就會同感。”


    “想一想,五年前打了蘭妃一頓那事兒……”君佑祺思了下,“記起來了,本王正要去禦書房找父皇商談政事。前邊居然站了一票女人。其中一個還正好擋住了本王的去路,本王心裏不爽,便下令將她打一頓了。不知哪個宮婢說那女人是父皇寵愛的蘭妃,本王也下令直接將那宮婢殺了,不知死活的東西,小小一個宮婢還敢置疑本王的命令。至於邊上站了些什麽人,在說什麽,本王根本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曉,更不會像你所說,是為你與玉妃出頭。”


    鳳歸晚美麗的臉頰一陣蒼白,“當時蘭妃辱我姨娘玉妃不會下蛋。王爺的意思,當時您下令打蘭妃,僅是因她正好擋了您的去路?是晚兒自作多情了?”


    “本王以為說得夠清楚了。”


    “可是晚兒對您的情意,不會因此而改變。晚兒為了你,連太子妃都可以不做……”


    “你以為大皇兄為什麽會看上你?”他譏誚地笑了,“你到現在還覺得大皇兄會立你為妃?真是太天真了!”


    鳳歸晚小臉失了血色,“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要去問太子皇兄了。”


    “撇開太子不談,晚兒怎麽說都是京師第一美人,又是候府的嫡女,也唯有我才配得上你。齊王爺就真的如此狠心?”


    “就你?”他眼瞳裏閃過嫌惡,“就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死絕了,本王也不會看你一眼。”


    話方說完,人已消失在轉角,小廝園子也趕忙跟了上去。


    鳳歸晚恨恨地站在原地,“鳳驚雲那個庶女有什麽好?娶了她,你會一輩子抬不起頭。我會讓你連看到她都嫌惡心!”這番話是她自言自語,邊上無人,也沒人聽到。


    園子跑在主子的後頭,“王爺,您就這麽拒絕了鳳歸晚,會不會太狠心了?”


    “嫌本王狠心,你去娶她。”


    “她要是真肯嫁,小的當然想娶了,隻是小的身份,配不起的。”


    “天下間的女子,沒有人比雲兒更好。”


    “小的絕對相信王爺的眼光。可鳳五小姐已經夠美了,小的還是難以相信,世上還有人的容貌能超過鳳五小姐。”


    “雲兒的美,不單單隻是外表。”他想起了那絕世的女子,唇角不由掛起了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笑容。


    來儀居,一個個下人或抬、或捧或抱著賀禮進院,翡翠專門騰出了三間房放賀禮,瞧那數不清的禮品,真是喜笑顏開,連一旁瞧著的魏雪梅也高興異常。


    廂房裏,小順子恭敬地向鳳驚雲稟報大廳裏發生的事,末了又道,“多虧了齊王爺,大夫人才把私吞的賀禮都差人往咱院兒裏送來了。現在一千多號人都在大廳及後院幹等著呢。”


    鳳驚雲抬頭看了看夜色,“時候差不多了吧?”


    “與禦品齋約定的時辰到了,應該到門口了,小的現在去接待。”


    “嗯。”她輕緩地點頭。


    長樂候府大廳,大夫人臉都快笑僵了,仍樂此不疲地應付著各位高官貴人。太子君承浩坐於上座,悠閑地品著茶。


    “哎呀。”大夫人臉上充滿氣憤,“鳳驚雲也不知道搞什麽鬼,該是用晚膳的時候了,也不見丁點兒動靜,她不是存心耍在座的諸位麽。”


    “本官貴為二品大員,可從未挨過餓……今兒個,算是在候府長了見識了。”有位官員一說話,另一人道,“太子爺都沒說話,你抱怨什麽?”


    “太子爺……”一旁的侍衛張晉試探性地喚了太子一聲。


    君承浩一手拿茶杯,一手撚杯蓋,讓蓋子在杯沿輕碰出響聲,“何事?”


    “您還沒用晚膳,看樣子,鳳驚雲也準備不出什麽名堂了。一千多人的飯菜,就是再簡單,沒個一兩天也趕不出來。要不要小的去給您準備些吃的?”


    “再等等看吧。本宮倒是想看看鳳驚雲是不是真的任由她母親的生辰宴臭名遠播。”


    張晉壓低了嗓音,以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說,“小的認為並不是四夫人與鳳四小姐不要大夫人準備,而是大夫人蓄意為難鳳四小姐。”


    “本宮又豈會不知?隻是想看鳳驚雲如何應對罷了。”


    “您是料定鳳四小姐有辦法?”


    想到鳳驚雲那雙帶著寒意,卻透著智慧光芒的瞳子,莫名地覺得難不倒她。他沒出聲,依舊有耐心地品著茶。


    “大夫人,府外禦品齋的掌櫃帶了好大的陣仗前來。約莫有百餘張桌子,二人抬一桌,桌上擺了椅,好長的隊伍。掌櫃的說是咱府上訂的酒席。”一名下人匆匆向大夫人稟告。


    大夫人呆了下,“你是說禦品齋的酒席?那個馳名下天的禦品齋?”


    “是,對方那麽說的。小的看那領頭的人頗有氣勢,絕非一般人。”


    禦品齋是一家位於京城繁華地段的酒樓,裝飾華美、富麗堂皇,收費極其昂貴,因店內每一道食物都味道十足的好,品相精美,賽過宮廷佳肴。即便再貴,還是日日高鵬滿座,甚至連當今皇帝都微服私訪,慕名而來。


    皇帝償過禦品齋的口味後,親賜‘禦品’兩字,自此,禦品齋名氣更加大,如今各個地方都有禦品齋分號,被世人美譽為天下第一樓。


    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都訝異不已。有人說道,“聽聞禦品齋平日的生意都忙不過來,而且其幕後老板從未在人前露過麵,性格怪異,下令所有分號不接酒宴生意。怎麽會承接候府宴席?”


    “是啊,真是怪了。聽說禦品齋的幕後老板還有很多私房菜沒公開,若真能吃到禦品齋的酒席,也是一大享受了。本官記得上次出入禦品齋都是兩年前的事了……”


    有大臣問,“既然喜歡,為何不多去兩次?”


    “說得容易,吃一次,用掉了本官一年的俸祿,吃不起……吃不起。”


    “您都說吃不起,那本官更吃不起了。不丟人。幾年前,皇上過壽,下令讓禦品齋承辦宴席,禦品齋居然拒接。敢違抗皇命,天下人都以為禦品齋會被查封,老板會被抄斬,哪知,人家一點兒事也沒有。都道是禦品齋後台非一般的硬呐,沒人惹得起……”


    大夫人親自到了門口,看那抬著桌子的長龍陣仗,見一名中年男子於隊伍最前端負手而立,長長的灰色儒衫,外頭搭一件深藍紋褂子,麵相嚴肅,一看就非同凡響。忙問,“您就是禦品齋掌櫃?”


    “正是,在下年慕青。”


    “原來是年掌櫃,禦品齋所有分號的總掌櫃呢,久仰久仰。”大夫人福了下身。


    “夫人客氣了。”


    大夫人又道,“我府上沒訂酒席,會不會弄錯了?”


    “是貴府鳳四小姐訂的單。不會有錯。”年慕青不待大夫人答話,一揮手,下人們自發抬著桌子進了長樂候府氣派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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