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一直以為自己和武青山之間必有一場生死大戰,但最終結果是分了生死,卻無廝殺。

    武青山就這樣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白磊不清楚打中武青山的那道勁氣來自何方?也無法想象,怎樣的高人才能釋放出,那如同一道白虹貫日的勁氣?

    他沒時間想這些,甚至沒時間思考武青山說的那些秘密。

    武青山是梁王的護衛,刺殺月華公主雖然和梁王無關,但這是一個契機。

    他想要利用摘星樓這次刺殺,徹底搬到梁王。

    不過這件事還需要月華公主配合。

    傻大姐武綠水因為武青山的死哭昏了過去,身上的傷也因過於激動,再次開始流血不止。

    這個傻女人到現在還沒死,簡直是是個奇跡,體魄之強悍,讓人歎為觀止。

    白磊答應過武青山留武綠水一命,如今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流血而亡。

    白磊沉思片刻,對白江等人道:“我還有點事,你們帶上武青山的屍體和這個傻女人去長生館,讓秦千戶務必抱住她的命。”

    ……

    離摘星樓半裏外。

    白胡子老頭躺在一座房子屋頂上挖鼻孔,挖出的鼻屎被他兩指麻利的搓成球,然後屈指彈飛,惡心卻很快樂。

    一個壯碩黑夜落到屋頂上,“老爺子好刀法。”

    老頭子彈飛一顆鼻屎,無精打采道:“早知道你這黑衣使指揮使在附近,老頭子就不多此一舉了。”

    黑影道:“我畢竟來遲了一步,無十足把握救下他。”

    老頭子突然坐起身,罵道:“放屁,你是怕一拳打壞那座摘星樓吧,你就不怕老頭子不出手,那臭小子被劍刺穿腦袋瓜子?”

    黑影不以為意,“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這樣怎麽能見識到老爺子的絕世刀法呢。”

    “想要見識老頭子的刀法很簡單,把老頭子那把斷刀交出來,老頭子使勁兒耍給你看。”

    壯碩黑影撇了撇老頭子枕著的菜刀道:“我看這把菜刀就很適合老爺子。”

    老頭子冷哼一聲,氣唿唿道:“還有什麽廢話一並說了,老頭子要睡覺。”

    “老爺子來寧安城不是想找迴斷刀那麽簡單吧?”

    “怎麽,怕老頭子惹事啊?你們怕什麽,柳小貴那個懶貨不是迴來了嗎。”

    黑影語氣凝重道:“就是因為大將軍迴來了,才讓人心裏不安,兩個大宗師打起來,寧安成還不被打爛了。”

    “還真被你們猜到,老頭子就是來找柳小三打架的,可惜那個懶貨到現在還沒睡醒。”

    “老爺子是世外高人,還請不要傷及無辜。”

    大宗師之間的較量,很多年都不曾出現過,幾乎沒人能想象出那是一種什麽樣的場麵。

    就算沒有排山倒海,開天辟地那麽誇張,但真要是在寧安城裏打起來,絕對會殃及池魚。

    “屁的世外高人,你以為老頭子跟姬無涯那王八蛋一樣,自以為不食人間煙火啊,老頭子雖然喜歡耍無賴,但仁慈之心還是有的,要打也會找個人少的地方打。”

    黑影不再多說,起身破空而去。

    “嘿,現在的小娃娃都這麽沒禮貌嗎,也不知道說聲謝謝。”

    自稱陳二爺的老爺子重新躺下,一邊開始挖鼻孔,一邊自言自語道:“柳小三兒,你個憊懶貨,到底什麽時候能睡醒啊?”

    ……

    月華公主府邸,浮雲閣。

    才分開不久,沒想到白磊很快就登門拜訪,月華公主驚喜交加之餘,居然有些嬌羞。

    “你,你怎麽來了?”

    白磊受不了她這種要人老命的姿態,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和梁王勢同水火你已經知道了,雖說今晚的事和他關係不大,但武青山畢竟是他的護衛,我需要他給出一個交代。”

    白磊說的很委婉,其實他心裏巴不得借今晚的事兒,直接弄死梁王。

    月華公主心思伶俐,很快就明白了白磊的意思,她睜大眼睛問道:“你想借今晚的事,對付梁王叔?”

    白磊以為月華公主有所顧忌,沉思片刻道:“其他事你不用管,我隻要你到時指認武青山是兇手就行了。”

    “好!”月華公主幹脆利落道。

    白磊一愣,沒想到月華公主這麽幹脆,“你不怕惹上麻煩?”

    “本宮死都不怕,還怕什麽?”月華公主笑吟吟看著白磊,“你拚死救了本宮的命,別說這點忙,就是要本宮以身相許有又何妨。”

    月華公主說著,嬌軀有意無意靠近白磊。然後,這娘們兒又對著白磊吐氣如蘭。

    白磊一身雞皮疙瘩,連忙躲開,然後奪門而出。

    背後傳來一陣咯咯小聲,“白大人,有空常來啊。”

    ……

    夜色深沉,白磊獨子走在寧安城大街上,腦中思索著如何才能將梁王搬倒。

    單憑今晚的事兒肯定不夠,既然如此那就多管齊下。

    販賣私鹽、私設賭場、走私镔鐵等每一項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雖然沒有充分證據,但陳胖子那邊應該有些眉頭,隻要順藤摸瓜,肯定能查到這頭死肥豬身上。

    如果還不夠,那東寧廟的兩千套軍械,再加上梁王府埋葬的骸骨,就不行還弄不死他。

    白磊一路全神貫注的思考,眼前突然閃出一道鬼魅的身影。

    來人是吳小瞑,他語氣平淡道:“老祖找你。”

    白磊有些意外,突然就皺起眉頭,冷聲道:“是不是我吃喝拉撒你也要跟著?那我被武青山拿劍抵住眉心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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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磊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有些不講理,他敢去救月華公主是突發事件,吳小瞑也不可能時刻盯著他。

    但白磊氣不過的是,為啥自己剛想搞點事情,就被盯上了?

    該死的老太監,為啥就這麽不待見自己,老夫是刨你家祖墳了?還是把你家孩子扔河裏了?

    你特麽jj都沒有,有個毛的孩子。

    吳小瞑領著白磊來到一處僻靜小院,這裏大概是老太監控製的一個據點。

    白磊暗自腹誹,這種據點整個寧安城,也不知有多少?老不死的手眼通天的能力,可見一斑。

    老太監跪坐在一張矮桌旁,一言不發的喝著小酒。

    桌上有四菜一湯和一大碗米飯,看樣子是給白磊準備的。

    白磊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後,端起碗筷風卷殘雲的吃著飯。折騰了一晚,晚飯也沒吃,你還別說,白磊這頓飯吃得特別香。

    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白磊揉著肚子懶散道:“我猜接下來要談的事可能不會讓我很愉快,但在談正事之前,我還是要對你說聲謝謝,飯菜不錯。”

    老太監用陰鷙的眼神瞥了白磊一眼,尖聲細語道:“你不用謝咱家,飯菜是小瞑兒從宮裏帶出來的,你要謝就謝他去。”

    差點以為你這老狗命不久矣,良心發現了,害得老夫空歡喜一場。

    白磊扭頭,笑著對小院外喊道:“小瞑同學,謝啦,迴頭給你發糖啊!”

    扭過頭,白磊瞬間收斂笑意,冷臉道:“說吧,什麽事?談得來就談,談不來,我迴家彈鳥兒。”

    哢嚓,老太監手裏的酒杯碎成粉末,“小兔崽子,你想死?”

    白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我怎麽了我?我用彈弓打鳥兒也犯法嗎?”

    老太監冷哼一聲,道:“你想和月華公主一起對付梁王?”

    白磊鄭地有聲迴答道:“是!”

    “要將梁王如何?”

    白磊撓了撓臉頰,“越慘越好,最好是……”

    白磊被老太監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沒敢繼續往下說。

    老太監重新拿起一隻酒杯,倒滿酒喝了一口,冷聲道:“梁王已經決定遷去封地,以後對你也不會有什麽威脅,你大可以放下這段仇。”

    白磊氣樂了,“如此說來,那一百萬兩銀子算是他的賣命錢?”

    老太監自顧自喝了酒,不置可否。

    白磊冷聲道:“我要是不答應呢?別忘了,那比錢財還在我手上,你認為我會交出來買那頭死肥豬的命?”

    “那筆錢財該怎麽花,你比咱家清楚,所以你不用拿這筆錢來威脅咱家,說句不好聽的,你還嫩了些。”

    老太監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你有有千萬個理由要梁王死,咱家要保住梁王的目的隻有一個,因為他是陛下的親叔叔,普天之下,隻有陛下能讓他死。”

    “我就不信陛下知道他犯下販賣私鹽,走私镔鐵等諸多死罪,還會讓他如此猖狂?”

    “問題是咱家不敢讓陛下知道這些糟心事,咱家力所能及的事,咱家自己暗中解決就行,免得陛下嘔氣。”

    白磊皺眉,覺得這老太監對女帝的維護,近乎到了一種扭曲的程度。

    白磊深唿一口氣,“私藏兩千套兵甲也是程公公所謂的糟心是?”

    老太監瞥了白磊一眼,淡淡道:“原來如此,咱家就說梁王為何如此膽顫心驚呢。”

    老太監喝了口酒,頓了頓道:“茲事體大,就更不能讓陛下知道了。”

    白磊很清楚老太監是不想讓女帝在為難,私藏兵甲絕對是死罪,難道要讓女帝親自下令,將梁王斬首?

    女帝雖然脾氣暴躁,但卻是寬仁厚德的性子,這樣做卻是讓她為難。

    白磊沉默半晌,歎息道:“程公公如此為維護陛下,讓人敬佩,但陛下終歸是陛下,治理天下本就是她的責任,難道程公公願意看到陛下成為一個昏君?”

    老太監冷笑:“咱家眼裏沒有天下,隻有小祖宗。”

    三十年前,程公公第一次見到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奇女子,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那個如空穀幽蘭的奇女子也在看她。

    然後,她皺眉走上前。

    她聲音似水如歌,“你是不是生病了?”

    程公公一愣,心裏苦笑,自己何止是生病這麽簡單,因為練功出了岔子,怕是命不久矣。

    她接著說:“別怕,我是大夫,能治好你的病。”

    程公公心裏冷笑,見慣了皇宮裏勾心鬥角的他,自以為女子想收買人心,為以後爭寵做準備。

    他本想委婉拒絕,可終究被女子真誠的笑容打動。

    後來,女子為他把脈,親手為他煎藥,十年如一日,整整十年,哪怕她最後貴為皇妃,也不曾懈怠過。

    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因為自己是閹人而感到自卑,因為世間至少有一位女子把他當人看,這就足夠了。

    從不知感恩為何物的他,漸漸決定滴水之恩,報以湧泉,他要用餘生殘軀致死守護著這個女菩薩。

    世事無常,蘭菩薩最後還是走了,走之前將小祖宗托付給了他。

    這一次,他對自己說,就算舍棄全天下,也要守護好小祖宗。

    “小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這不是為她好。”

    白磊的聲音打斷了程公公的思緒,渾濁的目光重新變得陰冷,他冷笑道:“咱家不允許小祖宗受到任何委屈。”

    “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罷了,你以為這樣他就真的開心嗎?她是皇帝,皇帝應該君臨天下,澤被蒼生,這才是她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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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一步將,現在有你,有劉相和柳老將軍,那以後呢?你能替她解決這些所謂的糟心事,能替她治理天下嗎?”

    程公公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也隻是一閃而逝,他冷聲道:“咱家死後自有安排。”

    白磊沉聲半晌,道:“那兩千套兵甲的事,我可以瞞下來,但其他事兒,必須讓陛下知道。”

    出乎意料,程公公沒有動怒,他盯著白磊問道:“你如此仇視梁王到底是為何事?”

    白磊沒說梁王取人心頭血煉藥的事,隻是淡淡道:“畜生而已,該殺。”

    程公公沒有追問,沉默片刻後說道:“咱家和你做場交易,你告訴咱家那個武青山背後的事,咱家給你一個對付梁王的機會,至於你能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那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大總管的所謂的機會是?”

    “讓六部主事官員私下商討決定如何處置梁,若是定罪,就依法查辦,若是無罪,就此事作罷。”

    白磊陷入沉思,開始權衡利弊,自己屬於禮部,禮部尚書範成仁對自己也很器重,禮部一票應該問題不大。

    刑部尚書雍倫欠自己不少人情,這貨一直都提倡依法治國,不會徇私枉法,刑部多半也會支持自己。

    兵部是柳老將軍的地盤,吏部是劉相說了算,兩位大佬和自己關係都不錯,應該也會支持自己。

    至於戶部,實際主事的是戶部侍郎方言,這貨和自己有矛盾,懸。

    工部一直是牆頭草,不好說。

    六占其四,自己勝算很大,但老太監肯定出手阻攔,

    一切還未可知啊。

    程公公突然開口道:“咱家可以跟你透個底,工部為貿易集市的事兒忙得焦頭爛額,工部大概不會參與其中,所以隻有五部參與商討,你隻要拉攏三部就勝券在握了。”

    白磊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他笑著問道:“大總管想要保住梁王,不僅僅是為了不讓陛下為難這麽簡單吧,說到底你還是怕我成勢,怕我將來恃寵而驕。我就納悶了,我就這麽想貪婪權勢的人嗎?你能容得下梁王,為何單獨容不下我?”

    “你知道就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白磊心裏鬱悶,事已至此,那就正麵你這老狗杠一迴。

    白磊深唿一口道:“武青山說他來自一個叫客棧的組織,還說秦鎮撫使被暗算就是他們的手筆。”

    程公公瞪大眼,冷聲道:“果然如此。”

    白磊大驚,“他說的是真的,真有一群瘋子在暗中操縱大勢?”

    程公公不置可否,冷聲道:“這些不是你該知道的。”

    白磊一言不發,心裏苦笑,這個天下還真是瘋狂啊。

    走出小院,白磊沒發現吳小瞑的身影,心裏有些微微失落。

    “這家夥該不是生氣了吧?”

    白磊對著夜空喊道:“小瞑兒叻,我錯了,剛剛不該跟你發脾氣,你別生氣。”

    小院一片靜悄悄。

    白磊歎了口氣,剛走出小院,突然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道:“要我不生氣,就讓小胖子把小龍女受辱那一段刪掉。”

    白磊一愣,這要求有點難啊。

    黃金那廝為了這段戲可是熬掉了好幾斤膘,甚至不惜欺上瞞下,冒死給女帝單獨弄了一個無綠版。

    至於市麵上發售的版本,那簡直是虐得讀者嘔血三升,搞得白磊都看不下去了,描述那段動作戲,他也就看了幾十遍而已。

    黃金這迴算是為藝術獻身了,被紅塵歌劇院的妖精撓了花臉,也堅持打死不改,還理直氣壯的說這是文學藝術。

    白磊喊道:“換個要求行不行?比如我陪你練武?”

    “好!”

    吳小瞑答應的很痛快,白磊感覺哪裏不對勁,怎麽背脊有些涼啊。

    吳小瞑迴到小院,老太監道:“他有一點沒得說錯,老祖不可能永遠護著小祖宗,以後就要靠你了。”

    老太監心裏有個“他”字沒說出口。

    他,是白磊。

    老太監卻知道他不僅僅是白萬裏兒子那麽簡單,所以哪怕如何器重白磊,也不敢絲毫放鬆警惕。

    吳小瞑點點頭,心裏突然開始期待和白磊一起練武。到時候,自己該不該狠狠揍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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