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到長生館時,發現眾人都是神色焦急,而秦無雲則可憐兮兮的蹲在院子裏玩石頭子。

    熊孩子犯錯了?這是白磊的第一感覺。

    “兄弟你迴來了。”見到白磊,秦無雲很欣喜,忽然又不好意思的撓頭道:“兄弟,我……我是打算迴去和你一起並肩作戰,可是……可是我忘了。”秦無雲說完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偷瞄著白磊。

    白磊現在將不可一世的秦廣王完全當成了熊孩子,見他這幅表情,除了覺得好笑,也不感意外。

    “不打緊,那賊人難不住小弟,隻要大哥你們沒事兒就好。”

    “兄弟好手段,大哥佩服。”熊孩子秒變秦大俠,豪邁地拍了拍白磊的肩。

    “大哥過獎了。”白磊像模像樣的謙虛了一番問道:“出了何事,大哥怎麽一個人蹲在這裏?”

    秦無雲支支吾吾道:“大哥闖禍了……”

    白磊眉頭一挑,心想果然如此。

    “是……是那小子先惹我的,他……他非說我家小妹不好看,我才揍他的。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那麽厲害……

    小妹兇我,他剛剛可兇了,你說她會不會生氣不理我?”

    白磊子咧著嘴,臉頰止不住抽搐,倒不是一個四十歲漢子的蠢萌模樣讓他感覺辣眼睛,而是他突然發出秦廣王護妹狂魔的屬性超出了他的預期。

    被秦廣王揍的倒黴鬼是白俊。

    這廝在紅塵歌劇院浪了一天,今早一進長生館就得意地吹噓自己的所見所聞,聽不懂舞蹈音律,隻知一個勁兒的讚歎紅塵歌劇院的佳人是多麽多麽漂亮。

    腦子不好,又愛湊熱鬧的秦廣王頓時就不樂意了,再漂亮能有我家小妹漂亮。

    白俊不是不認識秦廣王,隻是不知道現在的秦廣王腦子壞掉了,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便說了一句,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秦無雲頓時就如同犯渾的小牛犢子,嚷嚷著喊道:“不行,我家小妹才是最漂亮的,你不承認我就揍你。”

    白俊還以為秦廣王是在開玩笑,其他人也沒想秦秦廣王是來真的,接過這小子就被揍。

    秦廣王雖然腦子壞了,但一身宗師境的功力尚在,加上白俊沒怎麽防範,一拳就被撂倒在地。

    秦無情從藥房裏出來,神色淡然,看不粗喜怒。

    “姑姑,小俊怎麽樣?”

    “大哥沒有使用勁氣,隻是蠻力造成的瘀傷,放出淤血,服用幾服活血化瘀的藥劑,三五日便能痊愈。”

    白磊頓時時鬆了口,玩笑道:“那就好,算這小子命大,這次算是知道了什麽叫禍從口出。”

    秦無情蹙眉道:“我會提醒大哥,讓他少節外生枝。”

    “姑姑,你誤會了,我沒有責怪大哥,呃……責怪我叔的意思……好吧,這輩分確實亂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他神智不清,一身功力在身,若是不知輕重,誤打誤撞使用勁氣傷了人,後果很嚴重。”

    “姑姑說的事,隻是我叔現在分辨是非能力有限,不能用一般方式約束,還是我去和他溝通吧。”

    “這樣也好。”秦無情點點頭,想了想又說道:“既然他已經將你當成兄弟,你也無需在顧慮什麽,就稱他為大哥吧,以後也不必稱唿我為姑姑了。”

    “哈?”白磊一愣。

    秦無情淡淡道:“你不說輩分亂嗎?”

    呃,可老夫都叫了大半年了,難得叫順口,怎麽說改就改。

    白磊當初稱唿秦無情姑姑,自認為是想像楊大俠看齊,想追求秦無情,說起來多少有些惡趣味。

    隻是後來誤以為秦無情早有良人,鬱悶了好幾天後又斷了念頭。

    最後發現根本沒那迴事兒,無論是送飯的對象,還是陪著一起看足球賽的小白臉都是女帝陛下。

    然而,這時候他身邊已經有林飄然了,徹底沒了當初的心思,隻當秦無情是長輩。

    在白磊恍惚間,秦無情已經離開了。

    白磊迴過神,下意識喊道:“不叫姑姑,那叫啥?”

    “當然叫姐了。”秦廣王鬼使神差的出現在白磊背後,傻乎乎道:“兄碟,你怎麽這麽傻啊,你是我兄弟,我小妹比你年長,你當然要叫她姐了。”

    白磊:“……”

    這算是被傻子鄙視了嗎?

    調教熊孩子方麵的秦廣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但大年三十,趕迴家吃年夜飯卻迫在眉睫。

    臨行前,秦廣王又鬧幺蛾子。

    “秦某堂堂七尺男兒怎能與女子同坐一輛馬車?”傲嬌的秦廣王說著蹲在地上憋著嘴,十足一副準備耍賴的模樣。

    “你待如何?”秦無情陰沉著臉走了過去。

    “我要騎……”話未說完秦廣王便蹲在地上跳腳嚎道:“哎喲,疼疼疼,耳朵掉了!”

    “要蹲去馬車裏蹲。”

    秦廣王大概是想通過往下蹲著來掙脫小妹的魔爪,處於半蹲狀態的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無奈的被秦無情揪著耳朵拖向馬車,模樣甚是滑稽。

    白磊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感覺這招似曾相識。

    白俊的傷勢不太重,這小子為了麵子堅持也要騎馬。

    秦廣王最後被安排著和趕車的江寒一起坐在車頭,現在是熊孩子思維的他興奮地說個不停。

    “江少俠,聽說你才從大牢裏出來,裏麵是不是有很多江湖好漢?”

    “江少俠,你為什麽不騎馬?”

    “江少俠,你的臉上易容了嗎?”

    沉默寡言的江寒臉色越來越黑,最後差不多成了豬肝色。

    大年三十的寧安城熱鬧非凡,為了減少擁堵,付斐建議走東邊的東直門,繞了一大圈,才到南城外。

    繼續向南,路上意外的遇到了七八輛裝扮得分外妖豔的馬車,陣陣絲竹悅耳聲從馬車裏穿出。

    “呃,還真是巧啊。”

    白磊感覺這下更熱鬧了,一個三個大,話說這些妹子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逢年過節就王莊子裏跑。

    白俊眼前一亮,雙目閃著精光喊道:“老板,是紅塵歌劇院的佳人們。”說著就要駕馬追上去,完全沒有一個傷號的樣子。

    一群鶯鶯燕燕很快也發現了白磊等人,紛紛提著絢爛的裙擺,亂作一團的跳下馬車,笑咯咯的對著白磊齊聲喊道:“主人好,我們迴來過年了。”

    佳人們自創打招唿的動作,或搔首弄姿,或嬌媚撩人,或端莊閑靜,配合聲悅耳動聽的笑聲,讓人驚歎不已。

    秦廣王不知不覺站在馬車扶手上,感歎道:“哇,好多小妹啊!”

    眾人無語,你表扯淡好不好,難道漂亮妹子都是你小妹?

    “行了,迴莊子吧。”

    白磊心說你們這麽高調的攔在路中央,搞得老夫這麽低調的個人,像是驕奢**的惡棍一樣。

    碎碎小碎步跑來:“主人,我要騎馬。”

    白磊無語,心說最近的風口是騎馬麽?

    “哪還有多餘的馬匹?”

    白磊話音剛落,白俊道:“老板,我受傷了,還是坐馬車好。”

    尼瑪,老夫就是讓你們吃太飽了。

    碎碎如願的騎上了馬,而白俊則鑽進了嘰嘰喳喳的馬車。

    黃金不知從哪裏跳出來,老遠便喊道:“二哥,真的是你啊,我剛剛在前麵琢磨曲譜,居然沒發現你們,我想死你了。”

    “咦,你怎麽不迴家陪你娘過年?”

    白磊邀請過胖嬸,讓她帶著黃金一起去莊子裏,過了年,隻是被她拒絕了,說是有要事。

    白磊調侃說是不是去保護陛下,胖嬸神神秘秘的讓白磊不要多說,差點沒讓白磊笑破肚子。

    黃金道:“我娘要陪我爹,還是莊子裏熱鬧,怎麽二哥不歡迎?”

    “咦,你爹三年前不是過世了嗎?”這事兒是胖嬸送傻福給白磊時說的,白磊一直深信不疑。

    黃金道:“二哥,大過年的能不能不提傷心事。”

    黃金說話的表情很自然,但白磊卻敏銳的發現,說完這句話後,他的眼神不自覺地瞄向了地麵。

    這小子的話有問題。

    “你也別介意,我就隨口一問。”白磊道停頓了一下,又道:“半個月不見,看你體態豐盈,想來胖嬸沒少偷偷的給你送好吃的吧?”

    “二哥別開玩笑了,我娘做的飯菜口味重,哪有紅塵歌劇院的飯菜好吃。”

    白磊不動聲色的挑眉,心想胖嬸昨天果然不是給黃金送飯。

    這神神秘秘的一家子,還真讓人好奇啊。

    碎碎騎在馬上,忽然興奮的高歌一曲。

    “秦時明月漢時關

    萬裏長征人未還……”

    在眾人還在愣神之際,紅塵歌劇院那七八輛同時爆發出歌聲。

    “……談愛恨不能潦草

    紅塵燒啊燒

    以生死無愧證明誰重要……”

    這首《緣分一道橋》是白磊從前世帶過來的,經過紅塵歌劇院的傳唱,如今已是天下聞名。

    優美的歌聲與本就熱鬧的新年氣氛顯得相得益彰,也給沿途增添了一道特別的風景。

    路邊的行人紛紛駐足,翹首投目,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歡快的神情。

    此時誰有沒有注意到一雙複雜的眼睛,一直盯在碎碎身上。

    秦廣王原本滄桑的雙目在腦子壞掉後,變得有幾分純真,此刻,這份純真裏多了一絲好奇和一絲迷茫。

    隨著目光在碎碎身上停留,他雙眼掙得越來越大,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竟是一副震驚的表情。

    突然,他毫無征兆的跳下馬車,三兩路跑到碎碎前進的線路上,展開雙臂攔住了去路。

    唏聿聿——

    碎碎騎的馬陡然受驚,兩蹄高高挽起,發出一聲嘶鳴。

    秦廣王連忙上前拽住韁繩,安撫受驚份馬兒,沒想馬上的碎碎一個後空翻,彩衣飄飄,旋轉好幾圈後,穩穩落地。

    沒等眾人發出驚歎,拍手叫好,碎碎快步上前,如同潑婦罵街似的指著秦廣王大罵道:“哪裏來的莽漢,莫不是昏了頭,敢攔姑奶奶的路。”

    碎碎顯然不認識秦廣王,隻當他是趕車的車夫,好一通劈頭蓋臉的痛罵。

    盡管我傻乎乎的抱著馬脖子,呆呆的看著碎碎,也不說話。

    白磊也以為秦廣王是腦子抽風,正要過去哄他,忽然秦廣王開口了。

    他迷茫的喊道:“你是晴曦姑娘嗎?”

    白磊感覺事有蹊蹺,他拉住韁繩,沒有馬上上前。

    碎碎道:“喲,看不出你這莽漢還會這些老套的搭訕借口,聽書聽來了的吧。什麽晴曦雨曦的,給姑奶奶讓開。”

    “哦。”秦廣王木納的應了一聲,鬆開快被勒得口吐白沫的馬脖子,走到一邊。

    碎碎一愣,沒想到秦廣王這麽聽話,她麻利地翻身跳上馬,意外的看了一眼傻乎乎的秦廣王,“喂,那個晴曦姑娘是你相好?”

    秦廣王撓了撓頭,道:“我忘了。”

    “哎,搞了半天是個傻子。”碎碎同情的搖了搖頭,抖動韁繩,向著前麵的馬車追去。

    佳人們的歌聲還在繼續,秦廣王呆滯的目光也繼續追隨著碎碎的身影,隻是他迷茫份神情與這歡快的歌聲顯得格格不入。

    白磊跳下馬,問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秦廣王迴過神喃喃道:“感覺她好像一個叫俞晴曦的姑娘,可我記不得晴曦姑娘是誰。”

    “大哥還是快追上去吧,不然無情姐又要生氣了。”

    秦廣王一聽,隨即恢複了冒冒失失的神態,拔腳就跑。

    碎碎放慢速度,等著白磊靠近,便問道:“主人,這傻乎乎的漢子是誰呀?”

    “他不是傻,是腦子受傷了,他是一代梟雄,江湖上稱他為秦廣王。”

    “他……他就是被稱為閻王無義的秦廣王。”碎碎愕然,顫抖的語氣顯得有些結巴。

    秦廣王因為嗜殺被稱為閻王,又因很少顧及江湖道義才得了一個閻王無義的名頭。

    秦無情因為醫術高超,卻很少醫治黑衣使之外的人,又因名字有無情二字,被稱為神醫無情。

    閻王無義,神醫無情,這兩兄妹的名聲在江湖上都不怎麽好。

    但秦廣王閻王無義的名頭顯然要更加響亮,作為黑衣使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毫不誇張的說,秦廣王三字在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甚至能止小兒哭啼,也難怪碎碎這般驚訝。

    過了半晌,碎碎大概是消化了這個驚掉下巴的結果,笑嘻嘻道:“這麽說我剛剛指是著閻王的鼻子在罵?對了,那個晴曦姑娘是誰呀?”

    準確的說白磊也不知道俞晴曦是誰,但結合那日和秦無情的對話信息,他大概猜到了,這個俞晴曦便是二十多年前,和他們兄妹一起闖蕩江湖,不幸被俘後,自殺的那個姑娘。

    她是秦廣王唯一動過真情的女子。

    “閻王無義,未必無情!”

    白磊說完這句話,陡然踢了一下傻福的肚子,一騎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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