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縣城一家麵館內。

    兩人的食欲都不怎麽好,白磊是真的嫌棄碗裏的羊肉刀削麵,林飄然則是想白磊剛剛所說的話。

    看著林飄然皺著眉頭,將碗裏的刀削麵戳成了麵糊,白磊終於忍不住道:“別多想,我不是要和你們天一門和你師傅對著幹,其實我很煩那些大道理,說的再多也不如親自去做。”

    “這就是你說的知‘行合一’?”

    白磊道:“沒這麽簡單,這玩意兒理解起來和你們天一門的‘天人合一’一樣複雜,我們不做過多的學術探討。”

    林飄然道:“你知道那麽多,就是因為奉行你說的‘知行合一’?”

    “不是,也不需要,我知道的比天下所有人都多,隻需要“行”,不需要“知”。”

    “噗嗤……”

    林飄然笑得花枝亂顫,道:“搞了半天,原來你是在講笑話啊。”

    白磊覺得被說成是笑話,要比被說成是裝逼好,裝逼隻能遭人鄙視,笑話還能逗佳人一笑,至於自己講的是不是真的,已經不重要了。

    林飄然笑夠了,開始吃東西,她人長得精致,但生活卻談不上精致。

    “刀削麵都被你戳糊了,換一碗吧?”

    “不要,糊了也能吃,師傅不許浪費食物。”

    “這點,我很認同,但能不能不要將我們倆的碗調換……”

    本來胃口就差,在看著碗裏有些惡心的疙瘩湯,而且對麵還有一個大胡子賊眉鼠眼的盯著自己,白磊果斷選擇絕食。

    白磊不甘示弱的和他對著眼,大胡子來勁兒了。

    但,沒有那句“你瞅啥?”

    “敢問閣下可是山西王哲?”

    看來,我這張臉也出名了。

    “你是?”

    大胡子道:“閣下真的是神技王哲?”

    “咦,我什麽時候有的這個稱號?”

    大胡子道:“王先生在越水造水車之事在整個北方已經傳開了,不僅如此,綏德大挫北奴人氣焰,安定除淫賊,北風鎮贈藥方,剛剛又聽聞城外有人打破千年來滴血認親的方法,想必也是先生所為?”

    “呃……謬讚,謬讚!”

    “在下環縣捕頭左勇,今日能見到先生實屬三生有幸,請受在下一拜?”

    哎,人怕出名豬怕壯。

    拜了拜去的,古人這點真的很煩,白磊強烈懷疑這些人是想蹭人氣。

    左勇是白磊的鐵粉,敬仰之情化作唾沫星子到處飛濺,自己的大胡子上也沾了不少。

    一個捕快匆匆忙忙跑進麵館,對著左勇耳語了幾句。

    左勇大驚道:“命案?”

    說完匆匆忙忙的準備離開,忽然,這廝迴頭對白磊道:“王先生,環縣剛剛出了一起命案,先生可願出手相助?”

    “這個?”

    你妹啊,老夫的破案經驗隻有美劇和港片,這怎麽玩?

    白磊強烈懷疑這廝是黑粉臥底,蹭完人氣還要拆台。

    環縣縣衙。

    堂下跪著三人,一個婆婆,一個媳婦兒,一個兒子。

    婆婆和兒子是原告,媳婦兒是被告。

    死者是公公。

    婆婆狀告媳婦兒故意氣死了重病在床的公公。

    事情經過是公公想和霜糖粥,媳婦兒死活不讓,端到公公嘴邊的粥被她打翻了,公公活活被氣死。

    媳婦兒卻理直氣壯的說,公公是病死的,跟她沒關係,至於為什麽不讓公公喝霜糖粥,她卻支支吾吾的說不上來。

    了解情況後,白磊發現這案子他還真能斷。

    左勇弄來一些東西後,白磊便開始他的表演。

    “大人,王某覺得此案並不是什麽命案,死者是病死的,而且在下也知道他死於何種病症。”

    白磊讓左勇找來的是,死者的夜壺和幾隻螞蟻。

    在地上分別滴了幾滴死者的尿液,和正常人的尿液,將螞蟻放到兩團尿液旁邊,很快可以看到螞蟻爬向死者的尿液。

    “大家都看到實驗結果了,那麽為什麽螞蟻會吃死者的尿液呢?其實很簡單,螞蟻喜歡吃甜的東西,比如雙糖,而死者的尿液裏正是含有大量的雙糖,也就是說死者的尿液是甜的。

    這是因為死者患病的原故,至於這種病我稱之為糖尿病。

    此病症狀表現為多尿、多飲、多食、體重減輕、乏力等。

    患此病的人是不能吃糖的,甚至不能吃含糖量高的食物,不然病情會越來越重,死得也更快。

    對於這一點想必何氏已經注意到了?”

    小媳婦兒何氏道:“是的,民婦幾個月前就注意到了,公公越是吃霜糖,病情越重,所以……”

    白磊道:“所以你就不給他吃,才會跟婆婆為此吵起來,對嗎?”

    “是的。”

    “那你為何不告知婆婆真相,在公堂上也不肯說實話?”

    “我……因為……”

    “因為你娘家正是靠賣霜糖為生,你怕傳出去,會影響娘家的生意,對吧?”

    何氏驚訝道:“你怎麽知道?”

    “你想多了,你公公是因為患了糖尿病才不能吃糖,不是因為吃糖才患病,適量吃些糖對人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環縣知縣大人驚呆了,三言兩語這人命案說沒就沒了,案子也破了。

    剛剛聽說有人命案,嚇到他鞋子都穿反了,兩隻腳別提多別扭,現在怎麽感覺好多。

    師爺小心提醒道:“大人該宣判了。”

    “哦,宣判,對對……”

    白磊上前道:“大人,王某覺得這兩個婦人都沒罪,這看似是人命案,說到底兩人隻是婆媳之爭,死者本就時日無多,隻是剛好在婆媳爭鬥時死去。

    但有一個人有罪,就是身為家裏頂梁柱的男人,作為兒子他不關心父親,作為丈夫他不體恤妻子,自始至終都是毫無主見。

    王某,請求先打這兒子十大板子,過一個月在打十大板子。”

    “咦,這是為何?”縣官糊塗道。

    “不為別的,就為長記性,一次打完忘得快,讓他一個月都記得還有十板子等著他,比打二十板子要難受得多。

    另外,以後婆媳相爭的案子,大人都可以按照這樣來,誰也不打,就打他們家兒子。”

    縣官恍然大悟,突然覺得好有道理。

    案子破了後,左勇這廝說是要好好的招待白磊一番,說是敞開了吃,有縣衙報銷。

    結果不外乎大魚大肉以及喝不完的酒。

    飯桌上,左勇神神秘秘的對白磊道:“先生可是要去西邊?”

    “是啊,怎麽了?”

    “西邊的固原前不久發生了一起大案,先生此去若是能相助一番,絕對能名震江湖。”

    特麽的,老夫會告訴你我早就名震江湖了嗎?

    “什麽大案?”白磊也是好奇。

    “據說,固原城裏丟失了不少孩童,男女都有,具體有多少我也不知道,聽說已經驚動了附近的甘州所的軍隊,而且黑衣使也在暗中調查。”

    白磊大吃一驚,丟失孩童,這案子還真不小。

    但他更在意的是那些孩子的安全。

    夜晚,客棧內。

    因為林飄然要履行下午白磊成功破案的賭約,所以兩人獨處一室,至於會發生什麽,這事兒不可描述。

    但白磊此時卻心不在焉,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千萬不要出那些讓人糟心的事兒啊!”

    “小白,你有心事?”

    “飄飄,江湖上有沒有為了練功,做出有傷天和的人?”

    “你在擔心那些孩子?”

    “是啊,我很怕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堆血肉,甚至是若幹年後才發現的一堆白骨,又或者是他們永遠消失了,就像沒存在過。”

    林飄然沒有多說什麽,她快速的收拾好行李,道:“走吧!”

    “去哪兒?”

    “今天是三月十四,有月亮,多買兩匹馬,連夜出發,去固原。”

    “好!”

    不多時,兩個人,三匹馬,一頭驢,踏著月色,向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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