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孟之祥兩蹶北虜皇帝,威名遠播,韃虜皆尊稱其為“孟神通”不敢直唿其名。


    在北方,忽必烈率領蒙古漢軍屠了哈拉和林兩次,讓這座蒙古最神聖的城池,遭到了慘烈的下場。


    一個蒙古人出身的皇帝,帶著漢人軍隊洗劫了哈拉和林,就象孟之祥帶著蒙古騎兵洗劫了臨安府,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現在蒙元與明朝的戰事不利,頭輦哥等蒙古親貴萌生了失敗情緒,認為中原是漢人老巢,在這裏與漢人作戰,蒙古人能夠打得贏才怪,退吧!


    退迴北方草原,暫避風頭,恢複那種“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草原傳統戰術,漢人總不會是英明神武的皇帝在位,總有力量衰弱的時候,屆時又將是我蒙古雄兵南下之時!


    蒙古人當中自然有頭腦清醒者,阿塔海就是其中之一,他是蒙古帝國開國功臣塔孩拔都兒之孫,他這一族生生世世都忠於拖雷家族(忽必烈是拖雷之子)之後,所以在憲宗蒙哥大汗即位之後,阿塔海馬上率全族迴歸到了忽必烈的屬下為將。


    他是忽必烈的嫡係,曾率兵護送忽必烈北上至開平繼承汗位,有從龍之功。


    在阿塔海看來,南人(南方漢人)能戰,漢人(北方漢人)能打!


    現在南人皇帝是孟神通,其雄才大略,武力通神!即使蒙古人放棄中原地區,他也絕對不會放過蒙古人,他會繼續北上,越過長城,遂行劉太保(劉秉忠)所言的犁穴掃庭。


    集結了南北漢人力量的孟神通不是蒙古人可以對抗的,倒不如乘著現在北方中原未被孟神通占領,利用北方漢人的力量去對付孟神通,削弱他的力量,方為上策。


    有了阿塔海及一些蒙古親貴、大將的堅決支持,忽必烈與孟之祥在北方中原地區的對峙持續,但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公元1266年的春節如期而至,是年為明朝武業八年,為元朝至元三年,明朝皇帝孟之祥在濟南府過春節,元朝皇帝忽必烈則在滄州過春節,大家都卯足了勁兒,不打敗對方,誓不還朝(迴都)!


    自詡為漢人皇帝的忽必烈也過春節,他在滄州的行宮貼春聯放鞭炮,但這個喜慶的節日對於忽必烈而言,著實難熬。


    南邊的明軍實力強大,不是北方漢軍可以對付的,漢軍連戰俱敗,損失慘重!


    在德州,張弘規與王遇攻打德州城,折損兵將四五萬,德州城堅如磐石。


    明軍德州守將劉整待敵懈怠時,出兵攻擊城外東北處漢軍屯糧的金閣寺,實際上是圍而不打,待韃子漢將王遇率兵來援時,遂行圍點打援之策。


    劉整寶刀不老,親自出馬,陣斬漢軍三員大將,與年輕過他二十歲的王遇交戰,竟將王遇的右臂給砍斷!


    王遇倉猝逃跑,劉整掩蓋大殺,滅其軍萬人,張弘規匆忙出兵接應,劉整後撤,張弘規追殺,遭遇明軍二千神臂弩攢射!


    張弘規一時退避不及,箭中左臂,不得不退兵,劉整再襲金閣寺,守軍孤立無援,失守,劉整焚盡該地糧秣從容迴營。


    這讓本來就不富裕的韃子漢軍日子難熬,不得不退兵至城北十裏駐紮,對於德州城頭公演“單於夜遁逃”的劇本從此不聞不問。


    誰想管,誰去打好了!


    而漢人世侯史天澤、嚴忠嗣率領漢軍十數萬人,駐守景縣、寧津、樂陵、無棣等地,結果無棣失守,寧津、樂陵等地失而複得,乃是明軍攻克這些地方後盡俘軍民而退。


    明軍的第二軍(軍長蒲黼)和第十軍(軍長郭明亮)的軍隊作戰勇猛,打得漢軍望而膽寒三分,隻顧守禦,不敢外出增援,任由明軍來去自如。


    在這樣的壓力下,韃子駐滄州的騎兵部隊不得不前往增援,以維持戰局。


    一直叫囂得非常猖獗,不把漢人放在眼裏的的蒙古阿速軍千戶阿塔赤率領騎兵縱橫如風,先是輕勝明軍一陣後,竟撞大彩地遇到了明軍大將孟牧勞!


    孟牧勞是孟神通身邊的親衛大將,本不應派往前線,但他靜極思動,正好軍隊後勤有一大批春節慰問物資要送到第二軍,這些東西關係重大,包括了皇帝送給軍人們的拜年紅包(注1)、禦酒和名茶等物資,還有官兵們的家信。


    孟牧勞自告奮勇參加護送,因為他的名頭太過響亮,因此他改名為羊騰達,作為一個馬軍指揮使(指揮五百禦林軍)隨隊出動。


    阿塔赤好死不死,遇到孟牧勞護送,他率軍偷襲,先是打敗了外圍的一個明軍統製官(指揮二千五百人),隨即遇到了孟牧勞。


    孟牧勞獰笑一聲,沒用他的孟家槍,揮起青龍偃月刀,撲向阿塔赤,如猛虎下山,勢不可擋。


    阿塔赤以狼牙棒迎戰,他自詡武力過人,然而遇到明將的大刀,打過數合,不由得心中發毛。


    青龍偃月刀,身狹如偃月,背負青龍之形,其刀頭帶有尖銳的迴鉤,猶如槍尖,而刀背則帶有獨特的鋸齒狀利刀,被譽為“冷豔鋸”。


    孟牧勞刀法變化多端,有劈、砍、磨、撩等多種技巧,又重又快,重擊時有如雷霆萬鈞地擊下,輕挑時有如情人噓寒問暖,這種“兩極合一”的招式隻有象他這功力臻於化勁的高手才可以使出,阿塔赤嚴重不敵!


    被殺得汗流浹背,力不能支,虛晃一招,仗著馬快,逃之夭夭。


    而他帶去的八百精銳阿速衛逃迴來不到三百人,他們打了敗仗迴來,垂頭喪氣的樣子被滄州軍民看在眼裏。


    阿塔赤被打到自閉,從此噤口不語,其對於漢人無禮,打罵隨心的行為居然不翼而飛!


    其他韃將也多有敗陣,這敗得多也就習慣了,讓忽必烈覺得糟心的事情是:大都榷茶運使盧世榮彈劾太保劉秉忠策略失當,不應守戰,而應野戰。


    一時間,諸韃酋、漢人世侯附和,對劉秉忠群起而攻之!


    ……


    注1


    皇帝拜年紅包:就是錢啦,高官給金幣,中低級軍官發銀幣,普通士兵送青錢,珍貴之處在於它們不是戶部公開發行的錢幣,而是皇家特製,市麵上見不到的錢幣。


    皇帝逢年過節時經常會發行皇家特製錢幣,賜給大臣和軍隊作為封賞,重臣、總督、軍長、師長這些級別高官的紅包,是皇帝親自封的!


    皇帝沒空時,就由他身邊有品級的妃嬪代皇帝封紅包。


    難得的榮耀,不是普通人能夠享受到的,哪怕錢不多,關係重大,派孟牧勞護送說得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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