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圖台詢問,郝經和張易一致道:“是的!”


    郝經解釋道:“這是一個交換,各取其需,通過談判,南蠻得到土地,對其國民有個交代,同時他們不必付出稱臣和歲幣的代價,我們則得到銀錢,雙方和平!”


    阿圖台皺眉道:“我們會不會是虧了一點?”


    “黃河不足為憑!”郝經直截了當地道。


    “黃河以南地區,直至淮河,處於平原開闊地帶,是四戰之地,南蠻欲得徐州與海州,隻是想作為其前朝三京(開封、洛陽和歸德)的屏障,其實防線不易構造,聖朝軍隊想來就來,想去就去,南蠻能耐我何!且該地區民窮地貧,守之無益!”郝經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通。


    阿圖台緊張地思考著,目前的形勢很明了,南蠻憑恃著一時的勝利,信心極度膨脹,想讓他們仿效先前的《澶淵之盟》和《紹興和議》是不可能的,甚至他們趁聖朝軍隊主力北向之際大舉進攻,其實聖朝軍隊的漢軍有實力對抗南蠻,奈何三京所在勢力與史天澤內訌致使三京失守,好在張柔給力,弄死了南朝大將呂文德。(注1)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南朝被張柔重挫後才同意和談,否則連談都不用談了。


    他們會繼續進攻,從而影響到大汗北上討逆的大計。


    很顯然,南蠻重兵在側,大汗不敢盡出主力北上,他不去,逆賊阿裏不哥依舊生蹦亂跳,令人頭疼。


    南北朝達成的條件,在阿圖台看來並不理想,要知道,蒙韃不玩虛的,他們的外交六事即“君長親朝、子弟入質、編民、助軍役、納賦稅、置達魯花赤”實實在在地把各方勢力牢牢地控製在手上,然而,南朝自成體係,不稱臣、不納貢、不給歲幣,還要聖朝給土地!


    雖說是贖買土地,而且聖朝土地不值得錢(注2),但阿圖台相當不滿意!


    可是談判破裂,又影響到聖朝的北上討逆大計……


    最終,阿圖台點頭認可,但要南蠻給多點錢絹。


    下午,按照阿圖台的吩咐,郝經和張易見著南使時,提出加價的要求。


    沒問題!


    最終雙方商定的價碼是八十五萬貫錢,外加五十五萬匹絹,不過北朝要給個添頭,釋放三百官吏和三千奴隸人口給南朝。


    至此,大家初定和議,北使得派人在南朝的協助下,帶著協議文本急急離境,急赴北方,進入北境後,以騎傳加急的模式向在開平(位於內蒙古錫林郭勒盟正藍旗上都鎮,地處閃電河畔金蓮川草原之上)的忽必烈皇帝陛下報告,要經他批準同意後執行。


    而南朝的情況則方便多了,厲文翁與翁甫入朝,在文華殿主殿上,向孟之祥、皇後餘十一娘、內閣大臣趙葵、姚希得、賈似道、江萬裏和趙與籌等,軍機要員王堅、李庭芝、林千之等作了匯報。


    現在開小會,皇後直接參會,大朝會則不露麵。


    須知朝廷內會議的精髓,“大事開小會,;小事開大會,特別重要的事關起門開會”;“小圈子定大事,大會議走排場”;“人多的會議不重要,重要的會議人不多”;“小問題開大會,大問題開小會,關鍵問題不開會,不解決問題來開會”。總之,會議的重要程度是與參加的人數、範圍成反比的。


    小事開大會更是照著文稿念早就已經發到手的材料而已,如大朝會,這其中的過程長達一兩個小時甚至更多時間。參加的人員多,會議的內容反而像是在講空話、套話,作秀罷了。


    現在開會的就是皇朝最主要人物,大部分是熟麵孔,來多個新人是林千之,此人乃字能一,寶佑四年(1256)武舉進士,換文登武業恩科二年(1260年)進士第,是文武雙進士,新鮮熱辣的當紅炸子雞!


    他曆任連江丞,參江淮帥漕諸幕府,通判嘉興,在地方軍政曆任後,三月前入為軍機高參,林千之博洽今古,工文詞,有家傳武功,受閣臣江萬裏知賞,推薦給皇帝,奏稱甚得聖心,入值軍機為參謀總長助理。


    南朝政壇人心穩定,皆因孟之祥對於前朝官員是擇優錄用,不作歧視,隻要忠於皇帝、認同皇帝理念和確有本事者,皆得任用,林千之乃不折不扣前朝臣子,得以飛黃騰達,成為標杆。


    君臣們看著和議稿件,此件稱為《武業和議》,臉上均現笑容!


    康康這是什麽:大明與蒙古雙方各守實際控製線為邊界,大明以八十五萬貫錢,外加五十五萬匹絹贖迴徐州、海州一線城市,從此兩國友好和平!


    對比《澶淵之盟》和《紹興和議》,那差距實在大了。


    前朝皇帝失地失財,殺掉大將,丟臉至極!


    本朝要付出一些錢財,不過錢財算什麽,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朝廷的顏麵、得到的實利是多少錢也換不迴來的。


    餘十一娘坐在皇帝側邊,挨得很近,她笑容可鞠,問諸大臣道:“眾卿,你們認為如何呀?”


    諸大臣都是精靈人,哪還不聽出皇後心情很好,皇帝的心情肯定也好得很,遂紛紛表示沒有意見。


    皇後遂問皇帝:“陛下呢?”


    皇帝點點頭道:“準奏!”


    於是首輔趙葵頭一個出班,為皇帝賀、為大明賀,眾臣一起跟進!


    不過在一片喜氣洋洋中,皇帝還是提醒大家道:“各位臣工,這不是和平,這隻是休戰!”


    皇後亦道:“陛下說得沒錯,請大家記住一點,南北朝沒有和平,隻有戰爭的間隙,大家偷個懶,打個盹而已。”


    眾大臣齊齊躬身,領旨道:“謹遵聖諭!”


    ……


    注1:


    呂文德戰死是色目人設伏所作所為,色目人並不受張柔轄製,他們的行動實屬自把自為,但在蒙韃的宣傳中是張柔弄死了呂文德,一來色目人的名聲太臭,二來蒙韃要把張柔弄得與南朝勢不兩立,若不是有孟之祥居中調停,呂家軍真要與張柔死拚到底。


    注2:


    蒙韃看重財富、人口和牲畜,土地反倒不值錢,多不實管,他們在進攻許多地方時,俘獲人口,搶走財富,但不實占土地,如四川戰事,蒙軍得勝後即撤。


    無它,他們的地盤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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