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城的東麵地勢不是很好,高低起伏不平,還有縱橫交錯的河道不利於軍隊機動作戰,因此韃軍一直沒有在此攻城。


    攻城戰日趨緊張,守軍從東城牆不斷地抽調兵力,達致僅一個指揮的力量在城牆上而已。


    宋軍軍製是一個指揮使指揮五百人,即東城牆守軍為五百人。


    韃子是狡猾的,他們一直未進攻東城,僅把東城牆下的護城河填平以及拆除城外防禦工事,直到今天早上。


    夜來,他們偷偷地出動一千簽軍精銳以及三百真韃,運動到東城牆下。


    天一亮,這支部隊不吱一聲,突擊上城。


    他們扛著長梯,動作矯健,如虎似狼地向前奔馳而來。


    城上守軍醒覺,向他們放箭,奈何人少,箭枝不多,甚至被三百真韃弓箭壓製。


    蒙古立國不久,征戰從未停息,軍人們的素質相當高,根本不是腐化掉的女真人所能比擬的:女真人在自己皇宮射箭比賽中輸給了宋人!


    三百真韃箭發如風,準確無比,宋軍一在城垛上冒頭即時遭到“點名”,百步內,說射你左眼就不會偏中右眼,爆頭是常事,一箭射中麵門,箭頭自後腦勺冒出來,可見其箭力之強!


    宋人在弓箭對射中完敗,韃子簽軍遂直達城下,馬上豎起梯子,登梯上城。


    城上守軍拚命地將各種物資往城下砸落,簽軍則以盾牌遮擋,拚命上城。


    雙方都在拚命,說時遲,那時快,簽軍登上了城牆。


    要說到守軍還是盡職了,五百人英勇的抵抗,哪怕被爆頭也好,還是被殺死也好,他們沒有一個逃跑,也沒人投降。


    逃?能逃到哪裏去?


    這座城若是告失,到哪裏都逃不掉,何況,軍紀申明敢退者皆斬無赦。


    投降更不可能,這批敵軍窮兇極惡,見人就殺,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


    簽軍動作很快,占據了東城牆的中段,守軍的殘餘部隊向著左右兩翼收縮防守,依舊在作抵抗而沒有放棄。


    由於有城北牆與城南牆這二處守軍的支持,城東牆守軍頂住了簽軍的進攻。


    簽軍迫不及待地在城上搖旗呐喊,以示得手,於是,城西與城南的大股簽軍一起出動,撲向蕪湖城,如兩大股恐怖的濁流,欲交相唿應,一舉奪城!


    此時此刻,城內軍民們隻覺得環境險惡,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哢、哢、哢……”城東處忽然一大股步兵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大量成方陣的部隊正迎麵而來,放眼望去,一片鐵盔和盔上的紅纓上下晃動。


    茗勝軍前來報到!


    城內各處都抽不出兵馬,作為城內總預備隊的茗勝軍緊急出動,前去收複東城牆。


    他們駐紮在城中,趕到城東的速度並不慢,迅速地自城東的左右兩翼上城,與簽軍展開激戰。


    兩軍陷入了混戰拚殺中,刀盾兵瘋狂劈砍,長矛如荊棘無數在刺捅,鮮血在空中飛濺,呐喊和慘叫不已。


    讓大夥兒張大嘴的事兒發生了,城上的簽軍甫一接戰,即被逼退,他們原本控製著東城牆的大半位置,在戰鬥中飛速地被壓縮了一半。


    不得不退,茗勝軍養精蓄銳,練習武器招式相當熟練,出手即讓簽軍相形見絀,讓所謂的“精銳”成為笑話。


    簽軍一看,這還了得!


    要知道他們出戰前喝過了壯行酒,誓言不拿下蕪湖城絕不收兵。


    要不勝利奪城,要不全部倒下。


    如果被宋軍奪迴城牆,則簽軍全軍盡墨都有可能,當下奮起反擊,想要奪迴主動權。


    大家都不得退後,那麽就奮力廝殺,你殺我,我殺你,槍刺刀砍,場麵十分慘烈。


    從城下可以看到,初時簽軍振作了一下,他們向左右突擊,差不多奪迴了原來的地盤。


    隨即,他們遭遇了茗勝軍堅定而頑強的壓迫,茗勝軍慢慢地從左右二頭殺向中間。


    每前進一步都有人倒下,鮮血流淌,血腥氣彌漫,入目處一片血紅,生命在飛快而逝。


    “衝啊,殺啊!”簽軍絕望地吼叫著,作垂死掙紮,極力反撲!


    他們用他們的生命給予了茗勝軍重大的傷亡,茗勝軍之間很多人彼此間都是熟悉的,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倒下,這讓他們怒火中燒,誓要血債血償。


    簽軍死得更多,兩軍實際上屬於菜雞互啄,茗勝軍技高一籌,無論是招式還是力氣都勝過了簽軍,即使是盾牌推推搡搡,茗勝軍也將簽軍推向中間。


    空中多是宋軍拋射的箭矢,落在城上簽軍那裏,中箭者眾,許多人背脊中箭,死得不明不白。


    由於宋軍迴過神來,調來了神臂弩,向城外韃軍猛射,將他們給射退,使得城上簽軍失去了排斥。


    韃軍用的騎弓射速快,可神臂弩殺傷力強,雙方對射的結果是韃軍不得不退。


    雖然城外還有不少的簽軍,可是他們上不得城,無法展開兵力,還遭遇了神臂弩的射擊,卻還擊無力,士氣陷入了低落中。


    “茗勝軍,前進!”城上茗勝軍的軍官吆喝聲中,茗勝軍猛烈突擊,前進了大段距離,當前之敵盡被殺倒!


    餘下的簽軍不足百數,他們絕望地吼叫著,向著茗勝軍展開了最後的攻擊,全部戰死!


    勝利的旗幟重新招展在蕪湖縣東城牆上,滿城歡騰,士氣高漲,宋軍奮力地打退了南麵與西麵來攻的簽軍。


    而在城東,觀戰的張柔搖搖頭,對一旁的阿術道:“走吧!”


    兩人策馬而行,阿術與他並駕齊驅,他迴頭望望城牆,問張柔道:“張先生,為什麽時至現在,你都不願意我們投入大軍攻城呢?”


    張柔坦率地道:“打仗如做生意,哪有一下子就把本錢全部投入之理,這裏是座小縣城,駐守在這裏的南蠻是偏師,我們要是把主力投入作戰,等到南蠻主力到來,怎麽辦?”


    “如果我軍主力陷入攻城戰中,隻怕南蠻真會高興死了!”張柔如是說。


    “可是我們在這裏逗留有段時間了,再持久下去,隻怕不妥吧。”阿術問道。


    “沒什麽不妥,我軍主力尚存,隻要我們殲滅了南蠻主力部隊,進退由我,優勢在我。”張柔說道。


    阿術心忖你這漢人打仗粘粘乎乎,瞻前顧後,忒不痛快!


    要不是汗王信任你,大夥兒早把你給趕一邊涼快去了!


    張柔也知道阿術心中不服,須知韃子進兵,講究速戰速決,氣吞萬裏如虎,但南蠻之地遍布丘陵,水網密集,進兵豈能一蹴而就?若打得痛快了,隻怕輸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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