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西的道路上,大群馬隊在奔馳著。


    看他們的裝束,乃是韃靼人和色目人,皆手執兵器,背負大弓,一人二馬或者三馬,急奔向西,似有緊急軍務一般。


    他們每到一個險要路口處,就會留下人員把守,不許人員通行,更是找碴式地將一些韃靼人的官吏扣押,以種種不敬的理由,加以殺害!


    他們殺人不眨眼,民眾們看得奇怪,搞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鍋裏反。


    這夥韃靼人色目人直撲文州!


    文州是宋代地名,即甘肅隴南,位於甘肅最南端,與四川、陝西交界處,地處秦巴山地,是甘肅的南大門,為由隴入蜀捷徑。


    之所以對文州感興趣,蓋因蜀口諸地除興元府重新經營,稍有些元氣之外,其餘往西的沔州(陝西略陽)、成州(甘肅成縣)、階州(近著文州)都是殘破不堪,沒有什麽搞頭。


    倒是文州,宋軍的諜報顯示韃靼人在此屯田、牧馬,似乎很有好處,那就搞它!


    ……


    夜幕低垂,天空中沒有星星,大地一片漆黑。


    即使文州城內也是燈火慘淡,古代由於生產力的不發達,燈燭昂貴,入黑後少有人點燈,都早早歇息了。


    文州各城門處掛有燈籠,把守的兵員無多。


    他們也接到了汪德臣的通告,但文州與興元府有四百裏遠,在這古代是個不小的距離,行軍至少八至十天,宋軍哪有這麽好的腳力,就算來襲,沿途州縣也發出警告,因此文州守軍隻是一般的防備而已。


    東門突然人喊馬嘶,各種聲音吵雜,有漢語、蒙語和色目語。


    把門官是個漢人,名叫鮑玉祥,他的地位低,在軍情不緊急的時候,他負責守夜,第二天照樣要上班,而韃靼人乃至於色目人頭目則離開城門進城內找女人睡大覺去了(按軍製他們必須在城門)。


    晚上鮑玉祥辛辛苦苦地守夜,白天開城門時,勒索過往行人所得錢財多數由韃靼人和色目人拿去,他隻能分得些殘羹冷炙。


    他從城垛上探頭出去,看到吊橋那邊有馬隊,他們點著火把,映出麵目兇惡,鬼影憧憧,黑暗中好象地獄惡魔被放出來啊!


    這是真韃和色目人部隊!


    一把粗豪的聲音乃是字正腔圓的蒙語道:“我們奉了汪總帥之命,前來支援文州,兀那門官,速將吊橋放下來,開門讓我們進去歇息!”


    鮑玉祥負責看門,迎來接去,他識得蒙語,知道汪總帥指的是鞏昌便宜都總帥汪德臣,受命主持前線一帶軍務,確實管轄到文州。


    不過,鮑玉祥說道:“這位爺,按軍製,不到天亮不能開門……”


    “等天亮開門,我就開了你的腦袋,我們帶有汪總帥的金批令箭,如果連金批令箭都不頂用的話,那麽我們就和汪總帥說,他的金批令箭連p都不如!”那把聲音毫不客氣,對汪德臣絲毫不敬,表現出真韃的豪強來。


    “快開門,我們走了一天的路,要進城喝酒!”


    “不開門的話,明早我去你家吃飯,叫你老娘、娘子和女兒一起來陪我!”


    “哈哈哈!隻怕他老娘很老,老得都嚼不動的,你也要?”


    城下一迭連聲地威脅著,伴隨著陣陣刺耳狂野的叫聲,囂張無比,他們夾七夾八的全是蒙語,作不得假,這下鮑玉祥犯了難。


    軍製不允許晚上開城門,不經主將開門,一概殺頭。


    但那些真韃都是爺,說話算數,明天說殺他就能殺他,絕對不含糊!


    韃靼人統治者實行露骨的民族歧視和民族壓迫政策,其中最突出的是把全國人劃分為四個等級,以蒙古人、色目人為高,漢人、南人為低。


    在法律方麵,規定蒙古人、色目人和漢族人分屬不同的機關審理。犯了同樣的罪,由於民族等級不同,罪罰也不相同。


    例如,規定蒙古人打死漢人、南人,隻罰其出征,再出一份“燒埋銀”就了事;而漢人和南人若打死蒙古人,除了處以死刑外,還要出50兩“燒埋銀”。法律還規定,隻許蒙古人打漢人,不許漢人還手,否則予以嚴懲。


    鮑玉祥披了一層軍隊的皮,但對於城外的真韃來說他算根毛啊,打死他,隻罰兇手出征,而他們已經在出征了,至於出一份“燒埋銀”給鮑家,鮑家敢要嗎?


    鮑玉祥若被他們打殺了,死了也是白死。


    他隻是個副手,若韃靼人和色目人頭目在城門,則他不用負責,看他們鬼打鬼,現在都不知道頭目去哪鬼混了,找誰報告?


    想來想去,鮑玉祥讓人放下了吊橋,讓城下那夥人進到城門邊,但沒急著開城門,從城上放下吊籃,他要對方交出金批令箭給他查驗。


    至於調兵文書,鮑玉祥沒問他們要,嘿,那個年代大把人不識字,軍官也不例外,給文書是看不懂的,不如金批令箭頂用。


    對方也不怕他搞鬼,將金批令箭放在吊籃裏任由城上吊上去看。


    其實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鮑玉祥看到對方的爽快樣兒以及進到城下時看得更清楚他們確係韃靼人和色目人,他已經信了七分。


    拿到金批令箭,入手沉甸甸,鮑玉祥仔細一看,乃鐵箭上鍍金,上有個汪字的蒙文,作不得假。


    於是鮑玉祥下令開城門,自己急急地下城迎接。


    很快地,他臉色蒼白地被兩個韃靼人挾著,後麵是大隊的韃靼人和色目人,他們再到城牆上,鮑玉祥讓所有的軍兵們集中一起,放下兵器。


    那些軍兵們不明所以,但長官有令,也就順從地將兵器放下後,被關進城門樓裏。


    到了這種地步,他們再不明白也是笨到家了,這批韃靼人和色目人有詐,很可能是南蠻那邊來的!


    但南蠻怎麽可能有這麽多的的韃靼人和色目人與他們合作,真是不明白。


    大局已定,孟牧勞拍拍鮑玉祥的臉道:“配合得不錯,我就不殺你了,但你要跟我們走,畢竟是你獻了城門給我們!”


    鮑玉祥哭喪著臉道:“到了這種地步,我不跟你們走都不行了!”


    “算你識趣!”孟牧勞嗬嗬笑道,他身邊的一群惡漢也都笑起來。


    來者乃青居軍轄下的飛鶻軍,主將艾忠孝,部下為色目人與韃靼人,全都不是善類,好在他們還聽孟之祥的話。


    換作是以前的他們,說殺人就殺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過既然答應了孟太尉要少殺生,就放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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