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五更(03時至05時),播州軍早早起床,吃過了牛肉麵加結實饅頭的早餐,人人心中鼓起了鬥誌。


    沒錯,是牛肉麵!


    四川牛多,此番進軍,用牛來運送軍用品,到達後宰殺掉當早餐。


    牛肉犒軍是吃牛肉的合法途徑,朝廷是不會追究的,在宋代,以“牛酒”犒軍成為一種尋常的賞賜,嶽武穆、孟珙都令殺牛以饗士卒,為擊破北虜。


    所以播州軍吃牛肉很開心,在微弱的光線下,眾軍人肅立,看著播州安撫使兼雄威軍都統製楊文的部將趙寅出列,接過了楊文手中的粗瓷大碗,這是壯行酒。


    趙寅乃是楊文的姐夫,因有這層關係,得以統兵,但趙寅確係播州軍中好手,武藝高強,戰鬥力不俗,不能說他光靠親戚裙帶關係上位。


    諸官兵人手捧一碗酒,跟隨趙寅念到:“此番進攻,打敗韃子,有進無退,必破羅村堡!”


    言訖,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將碗砸地,眾官兵豪邁而出!


    他們衝到了羅村堡南城牆,然後迅猛地登城,城上韃軍的弓箭、投石和木頭都未能阻止他們的進攻,貌似不起到任何作用似的,被他們順利地登城。


    “衝啊,殺啊!”趙寅一手持盾一手揮刀,帶領的都是刀盾兵,後麵跟隨著長槍兵,首先殺散城南牆頭的韃軍,然後向東城打去。


    這時,無論是宋軍還是韃軍都清醒過來了,大夥兒連早餐都顧不上了,趕去增援的增援,趕去阻擋的阻擋,城內城外都亂成了一鍋粥似的。


    孟之祥沒上戰場,陪著餘玠觀戰,兩人騎馬到了城南,見到宋軍雄威軍旗幟在城南頭上飄揚,城頭處殺聲震天,餘玠大讚道:“壯哉,太棒了!”


    孟之祥則說道:“我給他加把油!”


    他對孟牧勞吩咐道:“賢侄,麻煩你助楊兄弟一臂之力!”


    孟牧勞點頭道:“好咧!”


    他帶隊迅速地登上了城南牆,不一會兒,他打開了城南門!


    這下,宋軍源源不斷地進城,一擁而入,仗著兵力優勢,韃靼人就算生出了三頭六臂,也阻擋不了宋軍攻擊。


    城內一片喊殺聲,守將伊勒其繼續與宋軍激戰,他沒有突圍,準備與宋軍同歸於盡!


    他的反擊給了入城的宋軍迎頭一棒,攻進城內的宋將譚淵部原形畢露,被伊勒其率眾一衝,居然就稀哩嘩啦地敗下了陣去!


    古代破城後少有巷戰,一般破城後守軍往往會崩潰,沒想到他們眾誌成城,打了譚淵部一個措手不及,狼狽而逃!


    譚淵也算是一個老資格的將領了,當年與孟之祥一起入川,擔任巴州鈐轄,但其戰功一般,孟之祥青雲直上,他則這麽多年,隻做到團練使而已。


    如今他的部隊被伊勒其擊破,譚淵又氣又怒,手執大刀騎馬上前,與手持狼牙棒的伊勒其大戰十數合,盡管譚淵抖擻精神,努力作戰,卻被伊勒其給砸得東倒西歪,幾乎難保。


    伊勒其煞氣重重,怒氣衝天,兇猛地狠砸譚淵,甚至是不防守,譚淵勝利在握,哪會與他拚命,這一子錯,就滿盤皆落索,眼看就要不測時,一聲箭嘯傳來,伊勒其的頸部中箭!


    命中要害,他呆滯了,譚淵大喜,揮刀砍下,把伊勒其砍翻倒地。


    他迴頭望去,見是一小隊牙兵簇擁著拿著大弓的孟牧勞,孟牧勞向他舉弓示意,譚淵趕快抱拳致謝,孟牧勞迴禮,徑直帶上隊伍往另一條街道而去。


    心中感謝著孟牧勞,譚淵覺得不可思議,他知道孟牧勞乃是韃靼人的千夫長,這位置不低,沒想到他被孟之祥降服後,無比忠誠於孟之祥,殺死自己的族人一點都不皺眉頭。


    不僅如此,聽聞孟牧勞手下有支色目兵,都對他忠心耿耿。


    咳,看來孟之祥真的是羽翼豐滿,連韃靼人和色目人都聽他的話,希望他與餘製置能夠成事,把韃靼人給趕出四川。


    ……


    汪德臣先後接到兩個不好的消息,他的兩個城堡被宋軍速下,頂了三四天就守不住城了,全軍覆沒,讓他大為震驚!


    沒想到青居軍引領南蠻軍隊居然如此犀利,兩城堡守軍都拚到了最後,竭盡全力,別說守一個月,數日就被南蠻破城,那還得了!


    這時他不由想起他的父親汪世顯,說過勿惹孟珙和孟之祥,他總是避免與孟家軍大戰,他常說都元帥塔察兒和張柔都是聰明人,他們也是避戰,不與孟珙大戰,這樣才保存了實力。


    對孟之祥,真的是避之則吉啊!


    汪德臣想想後,派人去給守西縣(漢中西麵)的三弟汪直臣,讓他撤退迴興元府(漢中城),集中兵力防守。


    他怕西縣城小兵少,不夠穩妥。


    不料,派去的傳令兵迴報說汪直臣拒絕領命,說他守土有責,必將痛擊南蠻。


    汪直臣狂妄自大,認為他兵強馬壯,別說守一個月,守十個月都不成問題,要讓南蠻在城下碰個頭破血流!


    汪德臣暴跳如雷,再派出傳令兵,持他的金批令箭去命令汪直臣撤兵迴興元府,立即!


    金批令箭是一支鑲金的令箭,軍中以之傳遞緊急軍令,乃是諸侯、將相的信物(如帝王則用金牌,比如召還嶽飛班師迴朝的十二道金牌)。


    不想,這支持著金批令箭的傳令兵小隊一去不複返!


    要不就是死在宋軍手裏;要不就是在西縣一起被圍了。


    聽不到消息的汪德臣首鼠兩端,他想出兵去救西縣,但又怕宋軍圍點打援,現在他對孟之祥高度畏懼,生出了不在城外遊擊,他一萬軍隊也撤入興元府把守方為穩妥的想法。


    青居軍確實有幾把刷子,他們能夠在斥侯戰中占據上風,即青居軍一出,敵方就很難偵察得到消息。


    如今汪德臣不住遣人打探,卻不能清楚西縣的情況,這光陰似箭,六天瞬間即逝,他接到了可怕的消息。


    西縣被南蠻攻破,他的三dd汪直臣目前不知所蹤,看來是兇多吉少!


    汪德臣如受當頭一棒,一口老血幾乎噴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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