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珙派了陳天保,將兩顆金國玉璽包好,給塔察兒送去。


    嗣後,陳天保迴來,臉色古怪,說塔察兒收下玉璽,就在營外。


    孟珙微驚,連忙出營。


    但見塔察兒帶著一百親兵騎兵,正在營外等候著,並無大軍跟隨。


    於是孟珙也帶了一百親兵騎兵,過去與他會麵。


    “兄弟你好!”“大哥你好!”兩人在馬上互相致意,各說各語言,由翻譯來解釋。


    塔察兒滿麵笑容,直言不諱地道:“你那個小侄子倒是厲害,居然在防備著我軍的時候,立此大功!”


    孟珙失笑道:“他的運氣向來不錯!不過,大哥你說錯話了!”既沒否認也不同意塔察兒的話。


    “何解?”塔察兒好奇問道。


    “你我兄弟,我的小侄子就是你的小侄子,一起為他驕傲!”孟珙糾正塔察兒的說法道。


    “沒錯!”塔察兒一抽馬鞭道:“為我們的小侄子而驕傲!”


    他悠悠地道:“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惜將一別,可能再見時,可能是另外一種形勢了!”


    孟珙以他的強大和慷慨公平讓塔察兒感覺到他真是自己的兄弟,普通人哪能做他的兄弟!


    可惜的是兩人的立場不同,將來手足相殘,在所難免。


    塔察兒大叫一聲:“酒來!”


    隨從送來馬奶酒,倒了兩盞,塔察兒把酒互相混和(就是兩盞酒都不倒滿,一盞的酒倒進另一盞中,再把另一盞的酒倒迴來,平均一下,如果有毒,那大家一起死),然後與孟珙對飲,兩人連飲三盞,相視一笑。


    今日一見,述了兄弟之情,來日再見,就是兵戎相對了!


    正如宋太祖所言“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兩強對峙,不倒下一個,戰爭是不會停止的。


    孟珙送他兩顆玉璽,增加他的功勞,塔察兒生性豪爽,不願占自家兄弟便宜,把蒙古大汗賜他的兩匹好馬一曰“飛霞紅”二曰“流星飆”贈給孟珙!


    “飛霞紅”通體通紅,似帶有汗血馬的血緣,流星飆則是一匹白馬,跑動起來如流星,都是好馬,尋常難見,孟珙謝過塔察兒。


    兩人互相拱手致意,就此別過!


    迴到營裏,陳貴誼問起敵軍大酋來由,孟珙據實說了,陳貴誼也據實地寫了奏折迴臨安。


    孟珙後來說起滅金之事,說多得了陳貴誼,要是他不據實寫奏報,這次孟珙與塔察兒見麵,陳貴誼隻須寫上一句:“……疑孟珙陰與敵酋通……”那孟珙就絕對吃不了兜著走了,渾身長滿嘴去解釋!


    文人一支筆,殺人不見血!


    ……


    塔察兒與孟珙見過麵之後,據宋軍遊騎兵觀察到蒙古軍已經撥營而起,塔察兒的大纛向北移動,竟是說走就走,離開蔡州了。


    那也是,破了城,殺了人,分過贓,又不準備去消滅盟友,不走留在這座死人城看風景麽?


    這片地區久經戰火血洗,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地裏盡是長草而不見糧食,猛獸在草叢中徘徊,一片蕭條。


    蒙古軍過十萬人馬,人吃馬嚼的,日耗糧秣數量巨大,必須趕快撤退。


    他們各營撤退,掉頭向北,這場戰爭真正結束了!


    宋軍人人歡顏,慶幸自己能夠在戰爭中生存下來,獲得大功!


    軍中文書的帳蓬非常熱鬧,大家都得趕快在功勞簿上落實自己的功勞,不敢掉以輕心,這關係到班師迴營之後的升官發財的獎勵。


    這次功勞之大,官家應該給予重賞了吧!


    ……


    宋人是高興的,蒙古人也很高興,但對於那些殘餘的金人來說,則陷入了無盡的悲哀當中,正月過後,大金國連同它的皇帝、將帥、官僚機構和軍隊,都成為了曆史,


    有記載說,正月十日,也就是蔡州陷落的那一天,“日大赤,無光,京索間,雨血十餘裏”。


    上一年,金哀宗的禦用術士武亢預言道:“明年正月十三日,城下無一人一騎矣!”


    天興三年(1234年)正月十三日,蔡州城陷落後的第三天,蒙古、南宋的兩支大軍,部隊全部撤離蔡州,一南一北,分道揚鑣。


    蔡州城下,還真的沒有一人一騎了!


    無論是宋軍還是蒙古軍,都沒有派兵留守,這是一座殘城,也是一座血城,留下不吉,占之無用。


    蒙古漢軍的張柔專程求見孟珙,再次謝過他的救命之恩,此時此刻,眾目睽睽之下,也無多言,兩人就那麽地在蔡州的東北角處摘下頭盔,握手,舉起馬鞭道別。


    “後會有期!保重!”張柔道。


    “後會有期!保重!”孟珙道。


    兩人說話,似帶深意,張柔一鞭打馬,喊了聲“駕!”馬匹就此往北。


    孟珙淡淡一笑,也帶馬離開,向南。


    他的前方,是大隊向南的宋軍,敲著得勝鼓,唱著勝利歌,洋洋得意。


    不過很快就停嘴了,趕快給自己蒙上麵巾,否則路上灰塵吃個夠夠。


    行軍打仗,其實不是充滿詩意嘀!


    ……


    上午時分,臨安城,餘杭門前人頭湧湧。


    這餘杭門又名“北關”是通往北麵浙西和蘇、湖、常、秀各州,直到江、淮諸道,旁邊還有天宗水門和餘杭水門,水陸俱通,因此商賈雲集,往來人員如鯽,非常繁華,人聲吵雜。


    從湖州通往餘杭門的驛道上,三騎成品字形,占據大道中間飛馳著,一騎老遠就暴喝:“閃開,閃開!”


    這可是帝都,路上碰到一個人,很可能是二品官他爹,或者是三品官的少爺,實在很少見這樣囂張的陣仗。


    當中一人背上插著三麵紅旗,每麵上都寫這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急!急!急!


    那人一邊奔走,一邊大喊:“捷報,捷報!朝廷伐金大軍大勝,攻破蔡州,殺偽金兩帝,滅其國祀……捷報……”


    無數的百姓和路人駐足觀看,消息如飛一般地,甚至比露布飛捷還要快地,傳遍全城!


    在勝利的捷報進了臨安之後的一個時辰後,又有三騎急腳遞飛快而出,原路返迴,他們心急火燎地要追迴一個差使團,避免朝廷的笑話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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