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蒙嶽武穆開竅,得牛皋賜神鐧,連殺金軍三都尉的孟家麒麟兒?璞玉(孟珙的字)啊,你孟家後續有人哪!”萬萬沒想到史嵩之


    對孟之祥很高的評價,但這樣的評價太高過頭了,讓孟珙為之色變!


    這是捧殺啊!


    孟珙為了勝利,在忠順軍內造神,把孟之祥宣傳為他得嶽武穆青眼,獲得神鐧,從而讓諸人相信“天命在我忠順軍”,從此無往而不利。


    這招在忠順軍內管用,但不能流傳出外,因為犯了朝廷的忌和惹得文官不快。


    在曆朝曆代,搞迷信活動是做壞事中的有效法事,因此朝廷為什麽在高層禁止“厭勝”之術(用法術詛咒他人)和不許民間“銀祠”(非朝廷冊封正神,比如五通神,黃大仙等)崇拜。


    而文官講究“子不語怪力亂神”,搞迷信活動他們是不讚成的。


    孟之祥原本鞠躬站立,偷眼望去,見到史嵩之穿著二品高官的官服,端坐椅內,眉眼稍顯銳利,隨身而來的文翰之氣,卻是遮掩不住,端得不凡。


    孟之祥心中一動,暗忖這等高官殺伐果斷,不用跟他客氣,於是孟之祥大著膽子道:“稟太尉,此乃其他人以訛傳訛,末將被一個金將追殺,誤入山間野廟,得了雙鐧,搏殺金狗,也打得精疲力盡,民間皆傳末將嶽武穆開竅,得牛皋賜神鐧,實乃大謬,若末將得到神佑,也不致於打得這麽艱險!”


    他語言清晰,說話有秩,繪聲繪色地把往日過程講了一通,然後呈上雙鐧。


    史嵩之摸過雙鐧,鐧不錯,但並無神力,他令人交還雙鐧給孟之祥,望向孟之祥,但見得他眉目順眼,虎背熊腰,年紀雖稚,氣質非常沉穩,仿佛如紅日初升,乳虎嘯林,非同尋常!


    不由大悅道:“真壯士也!實乃自身努力,傳言皆不實,民間謬傳,不足為信!”


    聽到他的話,孟珙在旁邊輕籲了一口氣,知道得史嵩之為孟之祥發聲,以他的位高權重,別人就不能拿此來攻訐孟之祥了。


    “聽說你會唱嶽武穆的《滿江紅》?不妨唱來!”史嵩之問道。


    史嵩之在忠順軍的耳目靈通,孟之祥會唱歌,即使是其侄史誌超自重身份不說,自有人將忠順軍情報事無點漏地報到他那裏。


    “是!”孟之祥應諾,朗聲唱了起來,他被長官指使唱歌,不算失禮。


    穿越小強得小心點,在古代不是想唱歌就能唱的,有點身份的人在公眾場合亮嗓唱歌,若被打上“伶人、票友”的標簽,那名聲就臭了。


    雄壯豪邁的歌聲響起來,堂內的人頓時聽得津津有味,堂外的人聽到裏麵這麽重要的場所有人唱歌,無不驚奇。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孟之祥中氣充足,唱得慷慨激昂,感情充沛,感染諸人,無不心緒激動,恨不得追隨嶽武穆直搗黃龍府,複我河山,迎迴二帝!


    一闕唱畢,史嵩之擊節讚道:“好!真有嶽武穆的風采也!”


    普通人真的唱不出孟之祥的水平,會唱的,沒孟之祥的氣慨,有氣慨的,不會唱。


    “之祥,之祥,大宋之祥!好名字啊!”史嵩之念叨著,看孟之祥一身硬邦邦紮實實的肌肉,氣質出眾,越看越不錯,史嵩之動了愛才之心,詢問道:“可有字?”


    迴答說無,一般青年要到二十歲行冠禮時才取字,孟之祥還不到這年齡。


    史嵩之拈須道:“老夫為你取上一字,叫‘長纓’,你看可好?”


    其時的史嵩之,年齡不大,才四十五歲,自稱“老夫”,不稱本官了,這是拉近雙方關係,孟珙在旁喜道:“這字不錯,小七,還不謝過太尉賜字!”


    孟之祥立即跪下叩謝史嵩之賜字!


    由不得他不大禮參拜史嵩之,古人取字,不是小事,隻有長輩才能賜字,史嵩之為孟之祥取字,則自認是孟之祥的長輩了,孟之祥等於是史嵩之的子侄輩,從此攀上關係,他可以打出史嵩之的旗號來,別人要給他麵子,孟之祥必須跪下謝過長輩賜字。


    堂上氣氛一團春風,眾人皆恭喜孟之祥得史嵩之親自為他取字,實屬難得!


    從此孟之祥字“長纓”,這字好在哪裏,孟之祥初時還是有點迷糊,隻是覺得耳熟,之後他才知道典故不小,史嵩之對他絕對是高看一眼寄予厚望!


    《漢書》卷六十四下《終軍傳》:“南越與漢和親,乃遣軍使南越,說其王,欲令入朝,比內諸侯。軍自請:‘願受長纓,必羈南越王而致之闕下。’”


    長纓指捕縛敵人的長繩,後遂稱自請從軍擊敵曰請纓,不說殺敵,何等的豪邁氣概!


    又出自祖詠《望薊門》:“……少小雖非投筆吏,論功還欲請長纓。”意思是說少年時雖不像班超投筆從戎,論功名我想學終軍自願請纓。


    還有唐代,白居易《元和十二年淮寇未平》詩:“愚計忽思飛短檄,狂心便欲請長纓。”


    最終,孟之祥的腦海深處還翻出了他來世的《清平樂·六盤山》:“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不到長城非好漢,屈指行程二萬。六盤山上高峰,紅旗漫卷西風。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


    寫此詞人,紅朝太祖!


    一啄一飲,皆有定數,“長纓”雖是縛敵的繩索,卻是高水平的評價,一般後生可受不得此字!


    史嵩之現在賜字,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日後孟之祥有了出息,就是他史某人慧眼識才了!


    孟之祥退到一邊,輪到最後一人被介紹,正是搏殺金軍左副元帥武天錫的壯士張子良是也!


    當時的戰鬥,實際上是宋將車輪戰,先消耗了武天錫的力量,張子良再與之戰,打下去力不能勝,是兇多吉少,幸得孟之祥暗箭傷了武天錫的肩關節,最終張子良削中武天錫脖動脈,取得一血。


    戰後論功,孟之祥打死都不承認是自己暗箭傷人,他不跳出來爭功勞,孟珙不作聲,這殺帥的功勞全歸張子良了。


    相比於孟之祥,張子良可沒得到這麽大的彩頭,隻能說是中規中矩,介紹過後就完了。


    “麵試”很重要,個人表現是一覽無遺,在史嵩之看來,孟之祥是文武全才,又年輕,隻要不殞落,未來有成為“帥”的可能,而張子良頂多就是個“將”,孰輕孰重,張子良就落在下風,他想著表現自己,無奈能力水平不行,被史嵩之勉勵幾句後,隻能遺憾地退下。


    見過麵,接下來就是宋人的歡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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