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早朝之後,對袁術叛逆口誅筆伐的檄文猶如雨後春筍,六月初三,獻帝頒布旨意,將汝南袁術定為國賊!亦為袁家叛逆,緊接著,各地名流皆加入了聲討的行列。

    六月初六,清晨,演武場上習武之後的葉歡到了父親書房,父子二人對坐而談。

    “爹爹,不勞您老相問,孩兒一一解釋,若有做的不到之處,再請父親指點。”葉歡上來便是開門見山,十日以來,對袁術的討伐僅僅停留在輿論上,並無軍事動作。

    葉公也不說話,捧起香茶微微吹拂。

    “爹爹,以目下時局,孩兒隻能先如此為之。幽州司隸接連兩戰,我沒有一舉拿下袁術的把握。袁公路這幾年勢力增長極快,手握數十萬雄兵,否則也不可能為此叛逆之事。”

    “倘若窮兵黷武,以孩兒之能加上臣謀將勇,確有勝機。可一旦我與袁公路兩敗俱傷,鷸蚌相爭便是漁翁得利,則大漢紛亂之相必現,因此歡也隻能暫時隱忍……”

    “以大義斥之,四方責之,先亂其心。袁公路麾下亦不乏忠勇之輩,隻不過被其裹挾或一時蒙蔽,歡用明暗兩套手段,分而化之,則當興兵之際,才能一舉功成……”

    葉歡侃侃而言,頗有慷慨激昂之意,說著卻見葉公微微閉上雙目,以手支頜。

    “爹,爹,你在聽兒子說嗎?”頓了頓,葉歡不禁問道。

    葉公聽了,這才睜開雙眼,撫須道:“分而化之,是以你不僅將袁術斥為叛賊,亦是袁家叛逆,也是為此?”

    “對,袁家不似我葉家,多年單穿,且其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布四海。別的不說,倘若朝廷連汝南袁家一起帶上,冀州袁本初第一個就不會答應。”

    “此與你當日和董卓虛與委蛇,乃是一般道理?”葉公頷首又問。

    “有相同,亦有不同,當日董卓叛逆,尚未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自立,孩兒為了天子隱忍,也是謀定後動。但袁術不同,孩兒是迫於時局不得不隱忍。”

    葉公兩道白眉一揚:“如此說來,你眼下當真是無力應對豫州之事?”

    “爹爹,也非全然無力,但上兵伐謀,此刻以力並之,定是下策……”葉歡目光堅定。

    葉公盯著兒子看了半晌,見他神色始終如一,不由微微一笑:“那歡兒你便放手為之吧,為父的文章一直沒有寫,就是等你來做,上兵伐謀,為輔拭目以待。”

    葉歡聞言一愣,又盯著父親看了半晌,葉公見了不由雙目微微一瞪:“葉悅之,你這是何意?難道還在質疑為父之言?”

    大公子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吧,爹你有點,有點……”

    “為父既然說過,今後不再問你之事,就該言行如一。況且我兒之前所言,亦頗有道理,袁公路為這天人共誅之事,卻也是大漢數十年積重,絕非一時。”

    “他不是張純張舉,一路偏師便可滅之,若不能以雷霆之勢,暫忍一時亦無妨。”

    葉歡聽得連連點頭,身軀一正抱拳道:“爹爹英明,眼下正是如此,孩兒要以退為進!”

    葉公微微搖頭,歎道:“老夫哪兒來的英明,很多事情,還是與歡兒你學的。”

    “爹?”葉歡聽了,急忙膝行退到階下,頓首道:“爹,此言孩兒可當不起。”

    “好了,上來。”葉公不以為意,等兒子重新坐在自己麵前方才輕聲道:“那你這兩日在院中裝瘋賣傻,也是為了此事?”

    “啊?”葉歡眨眨眼,前夜他在袁鸞房前哭求無果,昨日起了性子差點燒房,但愛妻心意卻始終堅定,一意要與他和離。

    葉公歎了口氣,正色道:“鸞兒如此,心意氣節令人欽佩,悅之你若是無法說服,不如……”

    “不行。”葉歡立刻道,隨即靠向父親:“爹爹,倘若換了我娘,爹爹會如何?”

    “你……”葉公欲要訓斥,但見愛子真摯,卻又有些不忍,想了想方道:“此事倒也的確難為,但倘若為父願意遂了你娘心意,則我這正室之位,永不再續。”

    “說得好!”葉歡雙眼一亮,一掌拍在案幾上。

    隨即反應過來,又覺得不妥,訕訕一笑,落在案上的右手輕輕拂去不存在的塵土。

    “爹,孩兒失禮了。不過爹爹所言,正是兒子心中所想,但我還有一招沒用,鸞兒如此,歡更該全力以赴才是。”

    “那你便去吧,還需謹記,國事最重。”葉公頷首道。

    “好好好……”葉歡連連點頭。

    見兒子隻是稱好,卻動也不動,葉公又不禁皺眉:“你這小子,還賴在這裏作甚?”

    “爹爹?您今日是要往書院去嘛?”葉歡卻是問道。

    這一問,葉公反應過來了,方才葉歡口中所言還有一招,怕不是什麽好招。

    “去去去,為父今日要在家中好生做文章,你要是動靜鬧得太大,決不容你!”

    “哎~爹爹放心,那兒子去了。”葉歡起身一禮,轉身而行,走到門前卻又迴身:“爹爹,做文章,書院之中倒也……”

    “給老夫滾!”葉公須發一揚。

    “滾滾滾,馬上滾!”葉歡如奉綸音,快步出院去了。

    盯著兒子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葉公搖搖頭對侍書道:“將門窗全部關上,老夫要靜思。”

    “是,主家!”後者躬身領命,心中卻在想著,大公子,你到底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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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院,夫人房中,一襲白衣的袁鸞正在窗邊案前抄寫經文。十幾日深居簡出的生活,放下了家中很多瑣碎之事,此刻的她除了眉眼之間蘊含愁容,卻並無太多憔悴之狀。

    “老天,夫君對我如此,我更不能隻為自身而想,他十幾年奮戰,多少次生死之間,也絕不能壞在我身上。”袁鸞想著,落筆有些重了,紙張輕響,竟是撕裂開來。

    微微皺眉,剛要出言,卻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聽聲音就是貼身丫鬟搖紅。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人未到,聲先至,一派惶急。

    “急什麽?慢慢說。”袁鸞輕道,昨日葉歡點了一間偏屋,她從未見過丈夫如此混鬧!但也不知是何心情,很複雜。

    搖紅小跑進來,麵上帶著淚痕,進屋就跪下了:“夫人,當真不好了,主家在院中樹上,就要……就要……”

    “就要作甚?”袁鸞的身軀微微站起,剛要問話,一陣聲音卻隨風傳來。

    “鸞兒,當日成親之時為夫有過誓言,倘若相悖,天人共誅。我葉悅之一諾千金,今日你若不隨我迴屋,為父死給你看!”

    “啊?”袁鸞嬌軀忽的站起,口中輕叫出聲,誰也不會想到,葉歡竟會如此。

    院中的老槐樹粗壯的樹幹上,吊著三尺白綾,葉歡兩腳蹬著樹幹,雙手緊抓白綾,一顆腦袋已經探了進去。再看樹下,跪滿了一地的人,不住喊著。

    “公子,公子不可啊。”管家葉丁涕泗橫流,全部混在了一塊兒。

    “將軍,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啊……”楚南等人滿臉通紅,青筋暴起。

    “別勸我,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絕不可言而無信,休要多言,夫人……”

    “我告訴你們別過來,誰敢靠近為夫三丈之地,我立刻上吊……”瞥見葉冬躡手躡腳的進了花叢,葉歡高聲喝道,不光是他,鄭毓秦思都在五丈之外,不讓接近。

    “公子,公子,萬萬要念著太夫人和主家夫人啊……”葉丁說著以頭搶地,但見額頭上血跡斑斑。

    “管家,管家,快點去請主家,去請主家。”楚南上前扶著,連忙道。

    “對啊!”葉丁猛地起身,身軀晃了一下,飛身跑出兩步,便對楚南道:“千萬看好公子,看好公子。”

    “別廢話,快點去。”楚南急道,後者飛也似的去了。

    “若蘭,若蘭,你快去勸勸夫君,這可怎麽得了?”紫菱也是急得淚流滿麵。

    “我,夫君心意堅定,那裏勸得迴來?”周若蘭亦彷徨無計。

    今日葉公閉門讀書,太夫人和老夫人則去了南山神廟,一切當然是葉歡的安排。後世女人有什麽絕招?一哭二鬧三上吊,大公子這是兵行險招,反其道而行之。

    “夫人來了,夫人來了。”一片混亂之中,搖紅的聲音雖小,卻令場麵安靜下來。

    緊接著,袁鸞一身素裙,終於出現在視線中,她一路小跑而來,滿麵淚痕。

    “鸞兒,慢著點慢著點,你們還不扶著夫人?”葉歡在樹上喊道。

    周若蘭、紫菱、黃娟、綠蔓聞言全部跑了過去。

    袁鸞穿過眾女阻擋,直到樹下三丈之地,抬頭道:“夫君,你先下來,怎可如此?”

    “不,你不答應我,我今天絕不下來。”葉歡脖子一梗堅定的道。

    “夫君你若如此,將置妾身與何地?”袁鸞說著,一雙珠淚流下。

    “怕什麽?隻要鸞兒你不拋棄為夫,今日之事,誰敢嚼半下舌根,本公子饒不了他!”葉歡滿不在乎的道,看見葉丁聞訊又跑了迴來,眼光看向對方。

    “公子說的是,道理早已講得清清楚楚,夫人是我葉家內主,誰敢亂言?”葉丁胸膛一挺,環視眾人冷然道:“敢於言上者,按我葉家家法,驅逐出府,永不錄用!”

    此言一出,眾皆凜然,葉丁神情一變,跪倒在袁鸞身前:“夫人,主家一片真心,天子亦頒下旨意,袁公路乃袁家逆賊,萬不能與夫人相幹……

    袁鸞聞言,默然不語,場麵一時又安靜下來。

    忽然,一個響亮的聲音從外間傳來:“爹,娘,孩兒迴來了。”

    眾人聽得清楚,不正是長公子葉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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