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漱洗,換了件新的長衫,再用分水匕首刮了胡子。葉歡在鏡中一照,還是那麽的帥,隻是稍稍有些憔悴,他這才往偏院而去。

    院門之處,秦思與鄭毓二女都在等著他,如花容顏上一派憂愁之色。

    “夫君,袁姐姐這次心思極為堅定,一心要和夫君……不過好在張離勸過之後,總算沒有再。”鄭毓走近丈夫身邊輕聲言道,一雙玉手挽上了葉歡臂膀。

    此時秦思也到了另一側,歎道:“夫君,夫人是一片真心,張離說了,倘若當真求死,不但不能表達心意,反而會讓夫君遭遇天下誹謗,這才……”

    葉歡重重點頭:“鸞兒的性情,做的出這樣的事,是為夫之失。不過,我絕不會和離,本公子倒要看看,去特麽的天下悠悠之口,關他們屁事。”

    鄭毓聞言,一顆臻首微點:“葉悅之,你果然沒讓我失望,還得好生設法才是。”

    “嗯,為夫繼續不讓你失望。”葉歡一笑便往前行。

    “夫君。”秦思一拉丈夫衣袖:“姐姐說了,請夫君不要入屋,她無顏相對。”

    “知道,我不進去,就隔著窗戶和鸞兒說說話。”葉歡繼續邁步。

    走到門前,張離出現在門口,望著葉歡,微微搖了搖頭。

    大公子停下腳步,和張離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清清嗓子,向屋內喊話。

    “夫人,我知道你沒睡,為夫迴來了,一切都好,你不用擔心。”葉歡說著對趕來的黃娟綠蔓使了個眼色,二人會意,便抬來了案幾和軟凳。

    大公子坐下,再度緩緩對屋內道:“你不讓為夫進來,我聽你的,不得你同意我不進來,我吃東西,我知道我不吃不喝,你還會擔心……”

    “但是為夫吃好,鸞兒你也一定要吃好,黃娟綠蔓,上菜,不要酒。”

    葉歡到家的消息迅速傳遞開來,糜貞、周若蘭、紫菱、如玉等眾女也紛紛趕了過來。到了院門,看見眼前場景具各一愣,誰也沒想到居然是眼前情狀。

    夫君坐在夫人房前,一邊用著飯菜一邊說話,語氣就像是在拉家常。雖然沒有想象之中的巧言善辯,卻多了真誠親切的意味,別有一番感受。

    “秦姐姐,葉悅之這樣,能勸得了姐姐嘛?”鄭毓附在秦思耳邊問道。

    後者稍稍沉吟,片刻之後方道:“夫君這般,不但是要勸姐姐迴頭,還要一次打消他所有的心病。”秦思說著臻首連點:“夫君對夫人,亦是情真意切。”

    “秦姐姐,那你說夫君能勸好夫人嘛,這幾日見她眼神,我都有些怕。”

    秦思看了院中還在不斷出言的葉歡,正色道:“我信他,隻不過怕要多費周折。”

    “嗯,葉悅之平素辦法就最多,他一定行。”鄭毓聽了,信心倍增。

    “姐妹們,都過來說話。”秦思點點頭,又對一旁的眾女招了招手。

    葉歡的一眾妻妾之中,除了袁鸞之外,論身份便是秦思、鄭毓、糜貞三女。天下六大商家實力雄厚,而鄭公之名,更是名滿天下,其餘則要差了幾分。

    如今夫人出主院別居,三女之中,糜貞入門最晚,自不能與秦、鄭二女相爭。至於鄭毓,根本沒有此心,又對秦思向來敬佩,後者便隱為眾女之首。

    “夫君相勸夫人,有些事情我們在這裏,反而妨礙他。若蘭,你和黃娟留下,眾人各自迴去,今夜夫君肯定是要休息的,去哪裏,由他自決。”

    “是。”鄭毓周若蘭帶頭,眾女紛紛應是,再看了夫君一眼,各自而去。

    “若蘭,今日夫君與夫人所言之事,隻限院中,不得有任何泄露。一旦發現,家法嚴懲,此時夫人移居,家法卻不能閑置。”秦思又對周若蘭道。

    “思夫人放心,若蘭定會從嚴為之。”後者重重頓首,袁鸞執掌葉府內院,周若蘭本就分擔了一部分職責,除了紫菱黃娟,就是她對葉家最為熟悉了。

    “鸞兒,你入我葉家門,就是我葉家人,袁公路倒行逆施,又與你何幹……”對身後發生的一切,葉歡恍然未覺,喝了口茶,繼續言道。

    屋中一片黑暗,並無燈火,但大公子知道,袁鸞一定沒有睡,她能聽見。

    窗前,一道倩影站在黑暗之中,透過窗欞,可以清楚看見外間葉歡的身影。聽著丈夫娓娓道來,此刻袁鸞麵上竟帶著淡淡笑容,頗有欣然之色。

    “鸞兒,為夫知道你擔心嶽父嶽母,放心,我已經跟圖昌說了,帶我的親筆信去。你信我,管他什麽株連九族,為夫能保住子安昭姬,就一定保得住二老。”

    聞聽此言,內中的袁鸞秀眉一蹙,外間的周若蘭也是如此。她的眼光不禁掃向周圍的幾個丫鬟與家丁,後者立刻感到一股凜然之意。

    高牆之外,葉公兩道白眉一揚,老管家葉統立生所感。但很快,葉公就恢複了沉靜的麵容,袁鸞要與葉歡和離,乃葉家大事,他才會前來。

    “鸞兒,你不要以為為夫如此做,會落有心之人口舌,我大漢以忠孝治國,為夫與嶽父都對天子忠心耿耿,人人可見,袁術是袁術……”

    “為夫已經給了圖昌擅專之權,必要之時不惜一切代價,帶嶽父嶽母前來晉陽。你知道我的本事,袁公路攔不住的,歡會在天子麵前,請陛下開恩。”

    “本初兄乃車騎將軍,冀州刺史,袁術如此之位,他不會再念兄弟之情的。隻要罪不能及本初兄,就有同樣的理由不及嶽父,為夫絕不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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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前袁鸞的眉頭略略舒展,當日求死,最大的原因肯定是為了丈夫的聲名,但亦有一些是因為父母。而今葉歡之言有理有據,絕非無的放矢。

    葉公聽了,不禁撫須頷首,目有欣然之色,看的葉統微微鬆了口氣。

    “鸞兒,時候不早了,你要早點休息,為夫今夜就和你說到這裏,明晚我還會來。你持葉家內事,責任不輕,放下一陣亦無不可……”

    葉歡說著站起身來:“不要胡思亂想了,你我成親之時便言,持子之手,與子偕老,為夫從未忘卻,我這正室之位,絕不會換人。”

    說著,大公子轉身而行,走了兩步又迴頭道:“我在齊修大壩之時,已經派人用飛鴿傳書及八百裏快馬通知信兒,十天之內,他必到。”

    “信兒!”屋中袁鸞聽見,美目之中亦是射出思念之色。

    說完這句,葉歡負手出院,眼下形勢解釋太多,隻會讓袁鸞增添壓力。

    腳步聲漸漸遠去,袁鸞從窗前迴到榻邊坐下,幽幽的歎了口氣。

    一聲輕響,房門打開,張離捧著香茶走了進來,點亮燭台,便給袁鸞奉上。

    “夫人,主家心思,你還聽不出來嘛?他對夫人,始終如一。”毒王輕聲道。

    “張離,我這些日子跟你說的話,你都會告訴夫君吧?”

    “夫人,主家要問,離一定會說,但離覺得,主家不會問。”

    袁鸞聞言先是一愕,隨即卻有了然神情。這件事別人做不出,葉歡一定做的出。多年夫妻,她了解丈夫,今日一番言談,他便要以真心說服自己。

    “張離,我還得多謝當日你救了我,跟我說了那些道理,我本該想到的。若無當日,我亦聽不見夫君今夜這番話,女兒家得夫如此,夫複何求。”

    “夫人……”張離聽得心中一動,就要出言。

    袁鸞卻微微擺手,阻止了她。

    “但夫君越是如此,我就越不能給他添麻煩,我不會去尋死的,但和離之事卻勢在必為。唯有如此,才能讓有心之人閉嘴,夫君聲名,不能受半點損及。”

    “夫人,以主家性情,豈會在意他人言語?且離信主家,一定有辦法。”

    袁鸞搖了搖頭:“我也信他,打從他去荊州討賊給我來信之時就信。”說著話語氣是越來越柔和,神情卻也越來越堅定,看的張離暗暗搖頭。

    “但我知道夫君的誌向,就該助他成就大事。自從邊軍以來,夫君的名聲一向完美無缺,更不能因為我而收到掣肘,所有一切,我心甘情願。”

    一番話說完,袁鸞笑了,目光看著張離:“張離,你是個女中丈夫,倘若葉冬與夫君換位處之,你願不願意這麽做?”

    “葉冬?”毒王聽了心中一動,側頭沉吟,屋中一時安靜下來。

    “我,我應該也會吧。”片刻後,張離重重頓首:“隻要他好,就行。”

    “那便是了,明日一早,你幫我將這份帛書,送到晉陽府,循例交給官家。”袁鸞說著,從袖中取出一份帛書,交到了張離手上。

    後者低頭看了其上的幾個字,不由抬頭問道:“夫人?和離文書?”

    “對,你說夫君不會問你,就必然不會阻你,他若要,也可與他看。”

    “夫人,這……”張離猶豫起來,她能理解袁鸞的想法,可有些事情……

    袁鸞擺擺手:“無須再言,我心意已決,今夜也乏了,該早點歇息。”

    “好,離定會為夫人去送,夫人好生休息,離還是老樣子。”看了夫人神情,張離情知自己勸也無用,應了一聲,片刻後,屋中燈火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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