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光禧七年,公元一九六年五月十三,唐妃早產,誕下公主。

    五月十四,早朝中輔政大臣太尉楊彪與太傅葉歡皆言國不可無君,陳留王之前乃是受董逆裹挾,其身無過。陳留王乃靈帝親子,少帝親弟,合該繼承大統。

    二人出言,司徒張昭,大司農伏完,廷尉賈詡,少府郭嘉,禦史種玉、李韜等紛紛出言讚成。重臣們如此,陳留王身份無可質疑,自是水到渠成。

    五月十六,晉陽皇宮展開登位大典,按足禮儀,場麵宏大。陳留王在中元殿登上皇位,改元建安,這個年號又是葉歡用曆史影響曆史,眾人稱善。

    繁瑣的儀式一直進行到晚間,身為輔政重臣,葉歡自然要全程參與。

    在中元閣和新帝及太尉用了完善,大公子方才告辭而迴,黃池親送至宮門。

    “黃門令,這段時日,宮中規矩當要更為嚴格,大漢江山,再也不能出現意外了。”正陽門前,葉歡的聲音帶著疲倦,一天下來,整的是腰酸背痛。

    “君侯放心,如今宮中人手充足,待兩月安定之後,奴婢再往洛陽。”

    “很多事也不用親力親為,你也要好好保重。”看著黃池鬢角的銀絲,葉歡語氣關切,要說累,怕無人能勝過麵前這位大內總管了。

    “君侯也要好生安養,這段時日勞神了。”黃池一笑道。

    “走了,等安定下來,再好生一聚。”葉歡笑笑,揮了揮手轉身而行。

    上了馬車,大公子第一個動作就是脫下身上的禮服和朝冠,全重二十七斤,都快趕上鎧甲了。加上那些禮儀與規程,縱使以葉歡的體力都有點受不了。

    “我去,改日本公子若是登上皇位,一切從簡。”長出口氣,葉歡想著。

    一路到了家中,前來迎接的袁鸞明顯看出了丈夫麵上的倦意。親自伺候著沐浴之後,夫婦二人入了內房,少不了要有一番琴瑟和鳴。

    深夜,一陣腳步聲打破了主院的安靜,遠遠的看見來人身影,值夜的丫鬟們先是皺眉。但等看清來人之後,卻急忙為他打開院門,直到內院主屋。

    “主家,主家,葉冬來了,有要事稟報。”染翠的聲音在主屋之外響起。

    她的聲音不大,但隻喊了一聲,葉歡已經睜開雙眼,側首看去,愛妻還在熟睡。

    “來了。”以氣音迴答,大公子躡手躡腳的起身,生怕驚醒了袁鸞。

    也不用點燈,憑著自己的夜眼,葉歡穿戴整齊,迴身整理好被褥,方才出門。

    就在他推門而出的一刻,袁鸞的雙眼睜開,內中沒有惺忪睡意,卻有淡淡憂愁。

    到了客堂,丫鬟退下,房中隻剩下葉歡和葉冬二人,後者立刻上前。

    “將軍,最新消息,袁術拜張曛為大將軍,立其妻趙氏為皇後,備與五月二十七登基,自立為帝,國號仲。”聲音不大,語速很快,卻是清清楚楚。

    “這麽快?”葉歡神色不變,心中思緒翻湧,不論他記不記得清楚,袁術的自立為帝一定要早於原本時空,他與軍師分析形勢,本已有所準備,可……

    “公路兄,如此急切,莫非有人在此中推波助瀾?他不可能在此時得到唐妃誕下公主的消息。就是協兒登基也得到半月之後,五月二十七?”

    “立刻告訴圖昌,一旦予以實施,要用最快的時間送來消息……還有,袁公路是知道他的,此事一了,給我撤出宛城,事情緊急立刻撤。”葉歡輕聲道。

    “是。”葉冬點點頭,又投來詢問的目光。

    “先去吧……”葉歡揮揮手,後者當即出屋,帶好房門,沒有發出響動。

    深吸一口氣,大公子迴到房中重新上榻,再看愛妻,睡得依舊深沉,麵上還殘留著昨夜的一抹紅暈。笑了笑,他輕輕拉過了薄被……

    “相比原本時空,靈帝少帝接連崩殂,無論是皇室權威還是自身實力,都對袁術更為有利,但這僅僅是表象,本公子就不信,他自立之後無人推動。”

    “曹操,孫策,呂布,劉備。若是沒有記錯,此四人都參加了討伐偽帝袁術之戰。當時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是曹孟德,他借四方之力,我亦可以效法。”

    “文和奉孝皆是濟世之才,但他們不會知道,目下本公子橫跨並幽司隸,比之曆史同期裹挾天子的曹操要強得多,就是如此才會有更多變化。”

    黑暗之中,葉歡睜大雙眼看著屋頂,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又一個的想法。

    “葉悅之,冷靜,冷靜下來,先睡覺,他們弄不過你的。”最終,大公子的精神勝利法又來了,排空一切的想法,他逐漸進入了夢鄉。

    輕微鼾聲傳出,睜開雙眼盯著屋頂的變成了袁鸞。

    “鸞兒,悅之值得托付,日後你當始終如一,不可輕忽……”日前父親的來信讓袁鸞不由得多想,他可不是普通的婦人,葉歡與袁紹之間,卻也瞞不過……

    出嫁從夫,為葉家之人,但很多事情,並不是說斷就能斷的。自己可以堅定的站在夫君一邊,可他人會怎麽想呢?或許有一天,更有親人會……

    袁鸞想著不禁側頭,窗欞透下的月光正好讓她可以看清丈夫側麵。葉歡的鼻頭翕動,雙目緊閉,已然熟睡了。她不禁伸手過去,但頓了頓還是縮了迴去。

    次日,葉歡起了個大早便直奔將軍府,與賈詡郭嘉一番商議。為今之計,袁術自立之舉已然來不及阻擋,並州唯有以靜製動,同時加強司隸大軍待變。

    晉陽西郊,白馬營臨時駐地,操場邊的高台上,葉歡、嚴綱、趙雲具在。都聚精會神的看著操場上一隊隊騎軍演練,駿馬來迴奔馳,帶起塵煙無數。

    “仲甫,果然下功夫了,短短十日,已然頗見其效。以歡看來,給你兩月時間,所有的騎兵戰術基礎戰術演練當能完成,再過三月,當可上戰陣了。”

    見眼前騎兵陣型嚴謹可法,再看看嚴綱略帶血絲的雙眼,葉歡正色言道:“這般操練騎軍之速,便在我定邊軍,仲甫,你也僅在葉某之下了。”

    對葉歡的疑似自誇,嚴綱卻深以為然,一抱拳道:“將軍,這些民夫本就未落下軍事訓練,換在別處早已是合格的騎兵,縱使眼下,他們缺的,也僅是實戰。”

    “隻是可惜,將軍之威鎮邊疆安定,否則也不缺實戰機會。”嚴綱又歎道。

    葉歡笑而不語,今日他是專門來看騎軍訓練進度的。之前大戰,鐵騎營飛燕騎都有折損,正在休養生息,袁術稱帝迫在眉睫,他亦要有足夠的兵力。

    “子龍,你來看看,差不多也該迴去了,仲甫練兵,當無憂矣。”眼光瞥見一旁趙雲聽得認真,葉歡不禁笑道,如今子龍新婚五日,正該如膠似漆之時。

    “兄長,還有一個多時辰了,這裏半數士卒,日後皆乃雲之麾下手足,豈能不來相看?橫豎落日之前,雲必定快馬趕迴便是。”趙雲亦一臉笑容。

    就在天子登位的第五日,葉歡親自主辦了他和小紅的婚禮,那一日晉陽冠蓋雲集,名流薈萃。軍中大將,朝中重臣紛至遝來,場麵熱鬧之極。

    天子親賜賀禮,葉公擔當主證,酒量如海的葉歡作為男方兄長,應對四方來客居然喝醉了。那還是趙雲第一次見到師兄的醉態,趙府熱鬧的無以複加。

    小紅不但有著絕世容顏,與趙雲更是情根深種,夫婦二人共效於飛,其中歡暢難以言表。子龍思之更念兄長之情,新婚三日之後,便來營中報道了。

    “你記得就好,新婚燕爾,當如膠似漆也……”葉歡笑言一句,複正色看向嚴綱:“仲甫,以你之見,眼前士卒,何日能形成戰力,可對西涼虎豹這般勁敵?”

    “將軍,以綱淺見,目下若有機會,便可以戰代練,將之與老兵混編,更見成效。不過若是西涼鐵騎或虎豹騎,綱則還需一年時日。”嚴綱認真的道。

    民夫隊向來屬於定邊軍編製,各項任務之餘,軍事訓練從來不停。眼前這一萬五千士卒更有三分之二來自北地各個異族,騎軍最重要的馬術不在話下。

    “將軍,此非綱之所為,皆乃何將軍及將軍操訓大綱之功也。”這句話,嚴綱說的發自內心,藏兵與民,真正操練起手下士卒,他的理解更深。

    司隸大戰,嚴綱率領白馬義從屢建功勳,也對定邊軍完善的後勤保障製度有了深刻的體驗。白馬連續作戰,他從未為兵員和物資發過愁,傷員亦有妥善安置。

    何滿倉的新七軍幾乎沒有打過一仗,但對其功列一等,嚴綱由衷的讚成。換了之前,白馬營的戰力並無太大改變,卻絕對做不到司隸那般持久。

    無論敵我態勢如何犬牙交錯,複雜不明,無論敵軍如何勢大。新七軍永遠都會出現在他希望對方出現的時間和地方,對戰將而言,那是一種幸福。

    意味著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安排戰術,計較得失,做一個純粹的統軍大將。

    “實戰,實戰……”葉歡口中呢喃,負手到了高台邊緣,眺望遠方。

    嚴綱趙雲對視,不由心中具是一動,看將軍的樣子,莫非真有實戰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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