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俊走後,林軍還是保持著伏地聽音的姿勢,腦海中則是前方作戰的畫麵。

    十一對三十,並不能讓他太過擔心,就算打不過,以六曲的實力也一定走得脫。但前提是小強他們能夠先走,將最重要的軍情送到後方去,為此,誰也不會惜命。

    很快,小強和另外一名六曲士卒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林軍迎了上去。

    “小強,你換我的馬,迅速往後傳訊,我去幫將軍,大花撐得住嗎?”

    小強聞言剛剛點頭還沒說話,胯下戰馬卻昂首發出一陣嘶鳴,鬃毛飛揚。

    “夥計,就知道你厲害,西涼鐵騎,老對手了,幹他們去。”林軍大手撫上了馬頭。

    “軍哥,那我們先去了,你們也要小心,這是敵軍前哨,身後定有大軍。之前我和阿六看見了塵煙,估計至少兩萬騎。”小強飛身下馬,飛奔過去上了林軍的戰馬。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已經縱馬而行,軍情如火,不能有哪怕一瞬間的耽擱。

    “大花,憋屈是吧,走,看看去。”林軍摸了一下戰馬的鬃毛,亦縱馬向前。

    等他到達戰場之時,段俊等十一名士卒有一人受傷,敵軍則三人落馬。

    “我去,軍哥你來幹什麽?”段隊長心中暗道,卻是綽唇一聲長嘯,聲音高昂。

    敵軍隊長心中凜然,對方不會無的放矢。

    果不其然,左邊兩騎,右邊一騎飛奔而來,加入了林軍左右。接著他們奔著一什西涼鐵騎敵軍就殺了過去,看樣子竟是要放棄遊擊與對方短兵相接。

    “啥意思?不飛射了?”西涼隊長心中一動,剛才對戰之中,他將麾下士卒分為三隊,意在壓縮敵軍的機動空間,從而最大程度的限製對方飛射之技,但眼下……

    敵軍也分成了三股,針鋒相對,正中一波,更是要和自己正麵硬鋼。

    西涼什長見狀亦毫不示弱,率眾迎了上來。西涼鐵騎與定邊軍之間交手最多,每一名士卒都清楚,任何的膽怯和遲疑隻會是殺身之禍,就看看對方能有多強。

    六十丈,四十丈,二十丈,兩小股騎軍對衝,誰也沒有減速的意思。

    “刷刷刷刷……”意料之中的飛箭淩空而來,意料之外的則是四支箭矢對準了同一個目標,那名西涼鐵騎士卒左遮右攔卻也難當,被林軍一箭穿喉。

    “娘的,這……”西涼隊長眼光一亮,狂聲嘶喊:“這是六曲!”

    三大王牌戰力相當,卻各有特點,六曲的衝陣,哪怕隻是一個人,也會與敵一往無前的氣勢!相反,臧空的九曲卻是那種抽冷子下黑手的典範,隊長醒覺過來了。

    兩隊士卒飛快的接觸,接著就是一陣亮光閃動,很快雙方各自掠過。

    林軍右臂鎧甲被劃開,臂上出現一道血痕,鮮血溢了出來。在他身邊,三名士卒也是人人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其中一人還在頸項之間,卻被皮製的衣領所擋。

    再看遠處的對手,卻已有兩人落馬,被戰馬拖出數丈才緩緩停下。另外的七人,一半身上都有血光顯現,短短的一瞬,雙方貼身肉搏,皆是全力砍殺。

    “走……”林軍縱馬向前,三人隨之,疾馳之中,從腰間扯出繃帶,借助牙齒,林軍緊緊紮住了傷口。訓練的項目就沒有無聊的,六曲的常規操練,戰時便展露威力。

    傷情得到處理,下一刻四騎便迴身殺來,剛才的第一陣接觸,六曲是占了裝備的便宜。接下來便是毫無花巧的對戰了,但借此一擊,亦積累了不少的優勢。

    這種優勢展現在陣型上,也出現在心理上。在西涼鐵騎眼中,每一次遇上定邊軍,他們總能拿出點新玩意兒,而且,此刻眼前麵對的可是王牌六曲!

    這一陣斥候交鋒,雙方纏戰半個時辰,各自收兵而退。退兵之時,西涼鐵騎陣亡十一,剩下的人人帶傷,段俊的一什士卒則有兩人陣亡,七人受傷。

    夜幕降臨,後續的一隊六曲士卒趕了上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錦帆營一隊人馬。

    “祁小彪,楊蘭花,你們兩個騎術最好,繼續趁夜向前打探,我要弄清楚敵軍有多少人。”暫作宿營的林地中,段俊的聲音低沉,充滿決絕之意。

    “司小菜,卓軍,你們兩個半個時辰之後出發,後麵還有。今日我們就是全部迴不來,也要將敵軍虛實打探清楚,不過你們都得機靈點,沒讓你們去送命。”

    “俊哥,你放心,這次出兵前,我算了個命,先生說我能活六十七呢。”楊蘭花滿不在乎的言道,滿麵虯髯的他和那個秀氣的名字絕不相稱。

    “你活多久我不管,我要的是西涼鐵騎的數字,按小強所言,再看他們的斥候規模,至少不少於兩萬!倘若被他們靠上東都,我軍要攻城就費事了。”段俊擺擺手道。

    尤寧是錦帆營的隊長,也是甘寧早在巴蜀之時的伴當。如今聞言雖因天色太黑而看不清同袍麵上神色,但所有的語氣卻是輕鬆無比,且極為堅定。

    “老大沒說錯,定邊沒有孬種,這六曲更都是鐵錚錚的漢子。”去過南山武院的他早已不是當年,悍勇之氣還在,見識卻增長極多,此時前去探查,說不好聽的就是送死!

    敵軍數萬大軍,外圍的斥候還能少了?兩個人?但顯然六曲士卒沒當迴事兒。

    “段隊長,讓我去吧。你剛才說的,敵軍若要紮營,就在此二處,我們可以從山林之間繞過去,會比騎軍探查強。”挪到段俊身邊,尤寧輕聲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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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者聞言點點頭:“蛟龍軍行啊,尤隊長眼光不俗,隻是你我知道,敵軍那些大將也肯定知道。一些明顯的路徑,必定會有埋伏,此去可是極險,稍有不慎便性命相關。”

    “段隊長,說到這兒就行了,我佩服王牌六曲的厲害,我也學過,隻要能探聽敵軍真正虛實,別說你我,就是兄弟們一起仍在這裏都值得,我一定要去。”

    “好,兄弟算我說錯了,那你立刻準備,我們一起出發。”段俊一笑,尤寧忽然覺得麵前白光一閃,卻原來月色之下,段隊長一口的白牙。

    “我們一起,不是我去嗎?怎麽?段隊長信不過我錦帆營?”尤寧想想有些不悅。

    “我去,這是哪兒對哪兒啊。你說得對,按地形而言,錦帆營兄弟探查比我們更具優勢,但西涼鐵騎斥候眾多,我們得為你拉開警戒範圍,吸引他們得注意。”段俊擺擺手。

    “可你們白天剛打過,兄弟們人人帶傷……”

    “兄弟,你剛才說我信不過你,現在看,是你信不過我六曲啊。白天算什麽?小菜一碟,你放心去,再說你也知道,我們拿到軍情,什麽都是值得得。”

    “行,那我先去準備,一炷香之後在此集合。”尤寧頷首起身。

    “我等你,你準備周全,我們立刻就走。段俊微笑頷首,白光再度閃現。

    尤寧大步而行,隨風傳來一句話:“段隊長,你這口牙,可是真白。”

    段俊聽得一愣,身邊六曲士卒不敢笑,卻憋得厲害,片刻之後一個個肩頭聳動。

    “隊長,你要親自去,還是老規矩吧,把嘴紮起來。”楊蘭花正色道。

    “廢話,我特麽要你提醒?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段俊罵著,身軀往樹幹上一靠,閉上雙目,接著又從腰間扯出一條黑布,將自己得嘴緊緊紮了起來。

    西涼鐵騎大軍前來,前哨斥候戰已經展開,而周倉的飛虎軍已經到了平縣之下。按照軍師得訓示打開錦囊,就在其上隻寫了四個大字:“夜攻平縣。”

    “傳令全軍,半個時辰之後,全力攻城。”周倉毫不猶豫下達軍令。

    “子平,你說軍師讓我夜攻城池,到底何意?天明得話豈不更為順手?”傳令士卒下去之後,周倉不無疑惑得對身邊管亥問道。

    後者聞言低頭沉吟了片刻,才搖頭道:“我不知道,但軍師既然有令,我們隻管打便是。”

    “子平,打是肯定要按照軍令打,可我們身為戰將,不該好好想想嘛?”

    管亥聞言連連頷首:“對,當然該好好想,你是主將,慢慢思考,我去前沿了。”

    說著便行,也不給周倉阻攔得空間,管將軍腳步輕盈,更不忘搓了搓手。

    “子平你……”周倉不禁搖頭,接著到了青石之前,參謀已在其上鋪好平縣地圖。

    “兩千多郡國?能當我飛虎全力一擊?這一仗要是打不好,我也沒臉去見將軍和軍師。”火光之下,平縣縣城的地圖很是詳盡,不但沒有護城河,城牆高度也不足三丈。

    正在詳細研究之時,飛虎軍各營的營首也都到了,一個個摩拳擦掌,目露期待。

    “別站在那裏,管將軍去前方觀察,你們都過來看看。”周倉招招手,目光卻微微一凝。

    “三營趙佑校尉了?怎麽是你來的?”卻原來三營來的是軍中司馬田曠。

    “哦,校尉讓我啟稟將軍,他圍著平縣縣城繞圈去了,很快就來。”

    周倉聞言點點頭,不再說話,趙佑是當年成軍之時支援過來的老兵,出身陷陣!攻城之前,當要徹查城池詳細,不單單是地圖,像這種繞圈是必須要做的。

    管亥去了,趙佑也去了,周倉不由看看其餘諸將,卻是都圍在地圖之前。

    “爾等可曾派人探查平縣縣城詳情?光看地圖待你們攻城之時,可能找到敵軍薄弱之處?看看人家趙校尉,不愧是陷陣營的出身。”

    眾人聞言一愣,一營校尉張超便道:“將軍,探查城池,乃是軍中斥候之責,按我軍慣例,會有詳盡軍情而來,如今攻城在即,我等也該先聽將軍號令。”

    張超這麽一說,諸將有不少都隨之頷首,但亦有人默然不語。

    “張校尉,你這話聽起來有理,但卻是墨守成規。我軍斥候訊息探查,周全清楚,固是有利之處,可若是你身為攻城主將,自己不去親自觀之,會不會影響攻城之效?”

    “道理你們在武院都學的多了,我也未必說得過你們,但攻城戰絕非如此簡單。記得高將軍便說過,五分在攻,五分在查,此乃司隸首戰,不容有任何閃失!”

    “諾!”見周倉麵色一沉,張超急忙肅立,眾將亦緊隨之。

    “比之洛陽,平縣根本不算什麽,不但要將之拿下,更要……”周倉說到這裏一頓,眼光看向張超:“這一戰我要交給你,你怎麽打?”

    張超聽了麵現喜色,但要出言之時卻是神色一凜,沉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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