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的中路大軍身後,是郭嘉的中軍,由冷烈率領邊軍三軍護衛。

    幽州範陽郡,治所柔縣的縣衙,今天大堂上很是熱鬧,官員們濟濟一堂。

    他們一個個摒氣凝神,保持著安靜,眼神中則多多少少有些忐忑。

    片刻之後,一個身軀微胖,麵白微須年青官員步入堂間,身後跟著幾名侍者。

    “各位,在下乃是征東將軍府從事,簡雍簡憲和。”青年抱拳,欠身一禮。

    “簡大人……”官員們紛紛迴禮,看見麵前青年的長相,不少人心中的緊張緩解了一些。簡雍生了一對月牙眼,看上去,他總是在微笑著。

    “各位安坐,安坐。”簡雍說著話到了主位之上坐下,眾人盡皆落座。

    “各位皆乃範陽縣鄉之地的父母官,今次征東將軍率大軍征討大漢叛逆公孫瓚,其人其行其罪,文書當中已然寫清,各位都看過了吧。”

    簡雍說著一揮手,便有侍者上前奉茶,一時間大堂內茶香四溢。

    聞聽此言,官員們眼光相對,左首中年黑須之人起身抱拳:“我等已然盡知,陛下與征東將軍目光如炬,公孫賊子無以遁形,合該天下共誅之。”

    簡雍看的仔細,此人一說話,一眾官員跟著連連點頭,可見威望頗高。

    “大人,這是青縣縣令張優,在範陽時間最久,其父當年曾經做過代郡郡守,張家乃是範陽第二大農家。”侍者之一彎下腰來,在簡雍耳邊輕聲道。

    憲和微微一笑頷首:“張大人之言,足見一片忠君之心,請安坐。”

    張優想了想沒有坐下,又一抱拳道:“簡大人,之前我等並不知公孫伯圭如此狼子野心,居然刺殺劉使君,他在幽州日久,積威極重,因此……”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這一次官員們的反應更強烈了,紛紛頷首認可。

    簡雍擺擺手道:“君言此處,天子皆知,將軍有言,不知者不怪。”

    “天子明見,將軍明見。”張優輕出一口氣,施禮坐下了。

    “各位,喝茶,喝茶,不需拘謹。”簡雍捧起茶碗,相敬眾人。

    堂下紛紛迴應,有了剛才的對話,他們心中的忐忑平複了許多。葉歡出兵幽州,各地官員十之八九都不會看好公孫瓚,但自己的地位豈能不關心?

    放下茶碗,簡雍正色道:“公孫伯圭倒行逆施,朝廷自該討之,但罪有其人,不及其他。此次大軍遠征,若有軍紀不嚴之事,各位還需直言。”

    “簡大人,當年征東將軍曾為護烏桓校尉,報邊境安寧,定邊軍軍紀嚴明,誰人不知?今番士卒所過之處,與民秋毫無犯,真虎狼之師也。”張優頷首道。

    簡雍隨之點點頭:“各位大人,時值春耕,事關百姓一年生計,萬不可有所閃失。雍這裏有些文書,各位大人仔細觀之,再言接下之事。”

    話音落下,身後侍者捧著絹帛而出,坐上之人人手一份。

    眾人接過細細觀瞧,麵容不盡相同,但大多數都是微微頷首,頗見欣然。

    就在大堂屏風之後的一處靜室之內,有二人對坐,樣貌清奇,姿容瀟灑之人正是郭嘉。麵前案上,放著一杯香茶,茶盅之側,則是造型精美的酒壺。

    對麵男子劍眉星目,身材健碩,儀表堂堂,文質彬彬之中不失豪俠之氣。

    他在低頭看著一份絹帛,正是簡雍讓侍者給一眾官員的。

    郭嘉看看對方,接著拿起酒壺,在鼻尖縈繞一番,麵上露出沉醉的表情。

    隨後放下酒壺,捧起茶碗喝了一口,不住搖頭。

    此時青年抬起頭來,看向郭嘉,後者微微一笑道:“元直有言,盡管說。”

    “軍師,大戰之時,以此安各地民心,庶以為然也。隻是按其上所述,鄉中薔夫一年所得,差堪比擬別處縣中長史,如此是否太過?”

    郭嘉頷首,笑了笑道:“元直,那我問你,此薔夫若是所得比擬長史之時,鄉中百姓又會如何?”說著他又拿起酒壺聞了一下,紅酒醇香,氣味芳馥。

    “嗯?”青年想了想,點頭道:“歲得十三石餘,確是遠勝別處了。”

    “那以你在並州遊學之所見,帛中所言那些,各地能否做到?”

    “軍師,庶去歲觀十七縣,倘若不受大雪所礙,皆可多之。”青年正色道。

    “那便是了,元直,將軍常說一句話,倘若做官做的養不活妻兒老小,他又如何能全心全意為百姓請命,為治下謀福?”

    見青年雙眉一揚,郭嘉擺擺手:“我知似元直這般,定可為之,可你也能看見,當年大漢諸州,不理政事或敷衍了事者不知凡幾,民生凋敝乃是親眼所見。”

    “將軍自然相信麾下的操守,但如此為之,更能讓百姓得利,民間官府進而和睦,又何樂不為?政令之道,在於職責分明,就如軍法一般。”

    青年人正是徐庶,讓他跟在郭嘉之側經曆幽州大戰,算是一番曆練。

    徐庶聞言沉吟起來,隱隱之間他是覺得葉歡的做法,與自己先前所學並不相同。但在幽州書院學習,尤其是那段遊學之後,他卻看見了許多前所未見之事。

    “元直,兵法有雲,未言勝,先言敗。政令亦是一般,將軍所為,就是將困難算到最大,倘若最壞的情況出現亦能對之,還有何事不能解?”

    徐庶聞言,麵帶思索的點點頭:“軍師之言是也,隻是庶還要慢慢體察。”

    “好,元直就該如此,你還可多多向憲和與國讓請教,治政之法,他們遠在嘉上,嘉不過動動嘴皮子罷了。”郭嘉欣然一笑,湊近酒壺深吸一口。

    見軍師如此,徐庶笑了,壺中美酒乃西域密釀,口感絕佳,好飲者喝過難忘。

    隻是大戰之際,向來全軍禁酒,郭嘉也不例外,便隻能借此稍稍彌補了。

    “但政令軍令,此時密不可分,元直不可不知。有憲和國讓安定地方,撫慰民心,加上我軍以順討逆,民心向背毋庸置疑,亦我軍可所用也……”

    郭嘉一臉認真的說道,眼前的徐庶正如主公之言,乃可造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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