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信的步伐微微有些蹣跚,到了葉歡案前施禮相見。

    看見兒子的模樣,大公子略略有些心痛,不過他打葉信當然是有分寸的。其中更有某些用意,當年廢村之戰,南華曾以太平要術相贈,內中就有一段舒筋活絡篇。

    “今天好點了嗎?有沒有感受不同?”葉歡問道。

    雖說是照而行之,但拿兒子當試驗對象,估計也隻有他這種爹幹的出來。

    “孩兒好多了,父親責罰,孩兒當領。”葉信倒不說謊,昨天被打之時雙腿酸疼無比,需要臥床休息。但今日不但酸痛去了大半,行走之間更覺輕盈。

    “那就好,既然來了,就和為父一道用餐吧。”葉歡擺擺手,算是鬆了口氣。

    太平要術所載的舒筋活絡對施術者和受術者都有嚴格的要求,前者至少要到入微境界,能控製力道與細微之處,後者則是要足夠強韌。二者缺一不可,否則反而有害。

    “是。”葉信說著在父親對麵坐了下來,老王很快送來了豐盛的早餐。

    “葉歡,你這打法有點意思啊。”剛要動筷,金光大字出現了。

    “玉佩哥你什麽意思?太平要術這麽深奧的東西你也懂?”

    “切,大半殘篇,也能稱深奧,我懂得比他多多了。”

    葉歡一聽來了興趣:“哦,那要不你多指點一下?”他也是深以此書殘缺為憾的。

    “看在你昨夜辛苦為我的份上,我就指點你一下。”

    “哦?那太好了,你說,我洗耳恭聽。”

    此時楚南不禁翻了個白眼,又來了,將軍你能挑選個時候嗎?長公子還吃不吃?

    葉歡不動筷子,葉信是絕對不會吃的,他正襟危坐在父親對麵,靜靜等候。

    “你打的不全對,有幾個地方打的不夠狠,我教你,你待會兒再打一次……”

    “這樣啊,我說我也覺得有哪裏不對,信兒根基紮的牢靠,可以進一步才是。”

    “我說,你聽好了,我隻說一遍。”

    “放心,本公子過耳不忘,你說慢點。”

    老王送了早餐,見長公子也在,又迴去熬了一碗蛇肉羹,加上斑鳩肉送了過來。

    進門見將軍一副入定的樣子,葉信則一言不發,他的眼光不禁看向楚南。

    後者隻能苦笑搖頭,老王亦隨之,想了想,他把岸上的稀粥重新收起,拿迴去熱了。

    足足有一炷香時間,葉歡靜靜沉思,葉信的麵上始終不見半點不耐之色。

    終於,大公子迴過神來了,可開口一句話,令得楚南和剛進門的老王差點沒站穩。

    “信兒,為父昨天打你打得有些不對,今天再打一下可好?”

    “將軍你什麽意思啊?昨天也就是信公子,換個人不得給你打死?”眾人一陣心痛。

    “好,那孩兒要先吃飯嗎?”葉信的迴答又令眾人雙眼睜大。

    葉歡一笑,複又正色道:“信兒你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孩兒知道,大丈夫敢作敢當,不能讓旁人替我受過,這次迴去,孩兒會請母親責罰。”

    “好,為父告訴你,我打你是為你好,不過今天可能比昨天更重,你撐得住嗎?”

    “將軍……”楚南實在忍不住了,昨天葉歡打葉信,那木棍就像打在他心上一般。

    “孩兒受得住,爹爹肯定是為了孩兒好。”葉信卻沒有半點懷疑。

    “好,那快點吃,吃完為父好好打你。”葉歡柔聲說著,伸手摸了摸葉信的頭。

    楚南李雲老王都看傻了,這是啥意思啊?明明是父子情深,為何要喊打喊殺。

    “嗯?粥了?”一看桌上空空如也,葉歡不由問道。

    “來了來了,將軍,按你的吩咐,我不敢倒,拿迴去熱了。”老王迴過神急忙上前。

    父子二人對坐吃了起來,雖然不說話,但偶爾眼神交匯,場麵卻極為和諧。

    片刻之後吃完,葉歡擦了擦嘴:“信兒,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去院中。”

    “好了,孩兒聽憑父親吩咐。”葉信起身道。

    “李雲,去給我找根木棍,須得比昨天粗上一圈,楚南,你把信兒捆在院中樹上。”

    “啊?”

    “啊?”

    李雲楚南兩臉懵逼,捆起來打,還要再粗一圈,將軍你這手也太狠了吧。

    “啊你個死人頭啊,快點。”葉歡催促著便就出屋。

    “邊保邊保。”楚南對邊保招招手:“快點,去叫將軍們來,將軍又要打信公子了。”

    “哎~”後者答應著就要出門,想了想他迴身從窗戶翻了出去。

    “快點,你們兩個磨磨唧唧的幹什麽了?”在葉歡的催促下,二人不得已而為之。

    葉歡接過長棍掂量了一下,隨即一棍砸在地上,就見三尺見方的青石板出現碎裂!

    “嗯,還行。”葉歡點點頭,看了愛子一眼,深吸口氣就要出手。

    “將軍不可。”楚南看看地麵,心道這還了得,當即跪在葉信麵前擋著。

    “你幹嘛?差的嗆著我,讓開,放心,本公子有數。”

    “真的?”楚南疑惑的問道。

    “廢話,我什麽時候騙過你?給我起開。”

    “哦,那將軍你萬萬輕著點。”楚南這才起身,眼光不住向院門看去。

    深吸一口氣,葉歡揮棍就要打。

    “主家留情。”一個女聲傳來,隨即清影一閃,就見葉信麵前多了個小丫鬟。

    雙目含淚,麵上一片急切,雙膝往地上一跪:“主家,都是奴婢的錯,你要出氣,打死奴婢都行,千萬不要打長公子。”說話間磕下頭去。

    “咳……”葉歡咳嗽一聲,這才看清眼前的丫鬟乃是菱琪,臧空此刻也到了身邊。

    “將軍,軍師有令,讓我送長公子來徐州,我尋思著不能沒人照顧,就給文則去了信。”

    “菱琪,你起來,父親打我是為我好。”葉信說著,目中亦有感動。

    “菱琪,起來,你很好,很忠心,我不怪你,快讓開。”看著眼前二人,葉歡腦海之中出現的是當年他和紫菱的畫麵,二人何曾相似?心裏就隻有一人。

    菱琪聞言又磕了個頭,卻不起身,落淚道:“奴婢有罪,願當家法,求求主家,你不要打公子了。”這一下猶如梨花帶雨,稚氣未脫的麵上,卻有著無比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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