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史今把野豬油均勻的塗抹在程宏手臂上的傷口上之後,才終於放下心來。

    對於程宏單槍匹馬的去找迴四支槍,史今到現在還是耿耿於懷。

    那種無力感,讓史今徹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在一聲聲的雞鳴聲中,整個小山村又開始熱鬧起來了。

    昨天的事,高城已經派人上報。

    至於最終的結果,隻能等待上級的處理。

    而袁朗也在第一時間帶著一個小組的人員出現在了這個小山村當中。

    他們是乘著直升機來的。

    對於偷獵者的出現,完全可以說是他們在這場演習中的保障失誤。

    即便這些偷獵者極有可能就是演習範圍內的村民,但一旦出了事,最終的責任總歸是要歸結到袁朗頭上。

    “高連長,我外甥他?”袁朗在下了飛機的第一時間就詢問了程宏的情況。

    “說是沒什麽大礙,應該能很快醒來!”高城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袁朗。

    “高連長,這小子命硬著呢!既然沒什麽大礙,我也就不叨擾了。按照你們報上來的情況,那些偷獵者很有可能還在演習範圍內,我得先把這事給解決了!”袁朗說完,又拍了拍高城,將一個包裹遞了上去,“程宏那小子,就拜托你了!這些是專門治療槍傷的藥物,怎麽吃,怎麽用都在上麵寫著。”

    “放心吧!”高城點了點頭。

    過了一晚,高城的氣也差不多消了。

    說真的,高城在得知伍六一幾個人把槍都給丟了的時候,真有想把幾個人斃了的衝動。

    但現在迴想起來,倒也覺得這怒氣發的有些莫名其妙。

    高城看了一眼已經飛遠的直升機一眼,又轉頭進了老鄉的家中。

    因為程宏的傷勢,在老鄉的極力要求下,幾個人直接把程宏安排在了老鄉家的床上。

    至於高城等其他人,都住在了村子裏的一處禮堂。

    雖說擠了點,但總好過叨擾人老鄉家的正常生活。

    史今一晚都沒怎麽睡,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到了程宏這邊查看了一下傷勢情況。

    野豬油在治療燙傷上確實有著相當好的療效。

    史今輕輕的將原來的油擦掉,就發現傷口上燙傷的紅腫已經消退,於是又重新換上了新的。

    對於高城的到來,史今本來也沒注意,直到高城拍了拍史今的肩膀,史今才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連長!”

    高城看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程宏,又仔細打量了一眼史今:“你昨天都沒睡?”

    “是!”史今連忙答道,“睡不著。”

    “睡不著?”高城若有所思的坐下,“是不是突然覺著自己好像特無能?”

    史今有些詫異的看了高城好一會,才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別覺得自己無能!”高城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示意史今坐下,“很多時候,軍隊職能的不同,造就的專業素養也各不相同。”

    史今聽得很是認真。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你不能讓我們團後勤農場的戰士去扛著槍打仗,也不能讓一個你這樣的尖子去農場喂豬是一個道理。我們七連現在有一個能夠去實現更多軍事職能的機會,你也應該清楚。七連的每一個人其實都有機會,但唯獨我以及你們的指導員,包括你們的副連長基本上都沒有這個機會了!我們的所學,已經不足以讓我們去完成新的軍事職能。而我的戰場,是在常規作戰部隊,也確實不是什麽老a。”

    史突然覺得高城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其實是失落的,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無力感。

    高城的眼光很高,史今有的時候甚至覺得高城的眼光可以高到天上去。

    但現在,這個心比天高的男人,居然覺得力不從心了!

    “連長。。。。。。”史今想說些什麽,但不知道如何開口。

    “其實一開始程宏那小子第一次跟我講什麽竹編理論的時候,我就有預感,我會離開七連。”高城沒有停下,而是繼續說道,“其實誰都會遲早離開七連。隻是我那時候就覺著,就算是離開了,也得讓七連更進一步。”

    “知道我昨天為什麽發那麽大火嗎?”

    “我不是覺著這事他們做的哪不對,是因為他們這件事,可能會把我們一年來的所有努力都。。。。。。”高城頓了頓,似乎並不願意,或者是怕說出那幾個字,“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

    “一年,整整一年。他小子給了你們希望,給了七連希望!但現在七連差點自己把自己的希望給親手葬送了!”高城目光開始變的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而那小子,又親手把那種希望用生命去奪了迴來!”

    “我不是說別的,其實是我們七連拖累了他!”高城拿雙手搓了搓臉,“史今,你是一個好兵!真的,你真的不用覺著自己有多麽的無能。而是我們七連,還沒到那個份上。是我,還沒到那個份上!”

    高城說了很多,史今也一直在聽。

    史今甚至覺得,高城說這麽多的原因,很有肯能是高城是想背這個鍋。

    丟槍總歸不是小事,這是足夠讓一個軍人徹底失去軍人尊嚴的後果!

    所幸的是,程宏把四支槍都給找了迴來。

    但即便如此,程宏是怎麽從荷槍實彈的五個偷獵者手中拚著命把四支槍找迴來的。

    倆個人其實比誰都清楚。

    程宏手臂上的槍傷就足矣說明一切了。

    “咳咳。。。。。。”或許是倆人的對話吵到了熟睡中的程宏,又匯或者程宏也確實要醒了。

    “程宏?”高城在聽到咳嗽聲的一瞬間,就連忙趴在了程宏的床頭。

    程宏一直覺著自己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見自己迴到了自己前世的軍隊,然後一次次的訓練,執行任務。

    然後一直到脫下軍裝的那一刹那,程宏的夢境又迴到了這一世。

    程宏夢見了軍事法庭對自己的審判,夢見了審判長用尖銳的口吻問著自己為什麽要一個人去找迴四支槍。

    而現實也確實是自己是殺了人。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源自於程宏在前世所聽到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審判。

    程宏在決定去找迴那四支槍的時候,就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開除軍籍!

    這完全可以說是對一個軍人最高的審判。

    因為它可以剝奪你身為軍人的所有驕傲和榮譽。

    但程宏依然去做了。

    而現在,程宏醒了,夢境也終於結束了。

    程宏有些茫然的看了一眼周圍的裝飾和趴在自己眼前的兩個男人。

    “連長,班長!”程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醒來就好了!”高城如釋重負的笑容讓程宏有些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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