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怕影響其他連隊的日常工作和作訓,王慶瑞確實是想多一些人去七連進行學習。

    而三連最終也抽調了兩名骨幹和三名老兵,到七連進行學習。

    其他連隊當然不願意了。

    可最後把事情一說出來,其他連隊也就隻能偃旗息鼓了。

    誰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好兵送給你七連不是?

    你這獅子大開口,換誰也不願意啊!

    可人家三連還真就送了七連倆好兵,你也沒轍不是?

    就算這事說到王慶瑞那,你也不占理,那就真沒什麽好說的了。

    一切都在按照程宏規劃的軌跡在前進,但程宏終歸不能讓七連完全拋棄自己的長處。隨著十月的到來,這一個季度的野外駐訓任務,也隨之到來。

    “轟隆隆”的車聲,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開始變得有些空洞。這裏毫無人煙,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無人區。

    其實這其中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這裏是t裝甲師的駐訓地。

    確切的說,這裏是軍事管製區,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進來的。

    但即便如此,還是會有一些牧民無視警示牌,來到附近放牧。

    他們知道,解放軍是不會拿他們怎麽樣的。

    “連長,這怎麽還沒到頭啊?這都有五分鍾了,這老鄉家裏到底有多少羊?”此時的七連,早已進入了草原的深處。這裏,時不時還能碰到一些牧民,趕著大規模的羊群,擋住車隊前進的道路。

    但凡不是執行緊急任務,七連肯定是會讓這些牧民們先走。

    這也是人民子弟兵的應有之義。

    “我怎麽知道,少說也有幾千頭吧?”九十年代,草原上的牧民們嚐到了改革開放帶給他們的甜頭,放養的規模也在逐年增加。但與此同時,草原的沙化也是日趨嚴重。

    這早已不是風吹草低見牛羊的草原了,漫天黃沙,才是這個已經半荒漠化草原的真實寫照。

    這些牧民,要趕在第一場雪來臨之前,找一處落腳點,度過草原上漫長的冬季。

    “謝謝解放軍!”那牧民將羊群艱難的趕出車隊的範圍之後,也有樣學樣,衝車隊行了一個軍禮。

    這裏民風淳樸,對於解放軍,有著別樣的情懷。

    “老鄉,注意安全!”高城向那牧民囑咐了兩句,然後才衝車隊吼了一聲,“出發!”

    轟隆隆,車隊的發動機聲音這時候才重新響了起來。這也是為了避免發動機的轟鳴聲,驚擾到羊群。

    車隊還在繼續前進,五班早就被七連的車隊甩在了身後。

    程宏和許三多難得的在五班停留了十分鍾,和幾個人歡快的聚了一會。

    但這種相聚,也隻能是那麽一小會。

    五班有五班的責任,七連有七連的去處。

    說到底,這還是那個草原上的五班,一模一樣,隻是人卻少了倆個。

    “李夢呢?他咋不在?”許三多問老馬。

    “李夢這次真的是成托爾斯泰了!”老魏有些酸,“上次團部有一個張幹事來咱們這兒,也不知道抽的哪門子瘋,說李夢那小說寫的很好,這就把李夢給要走了。”

    “這是好事啊!”程宏也知道,李夢這家夥,文學功底還是有的,隻不過太過自由散漫,沒有恆心毅力。

    但在程宏和許三多的教育下,這家夥還真就把那小說給整了出來。

    “對了,班長呢?”

    “班長去團部了,自從你們走了之後,班長就跟掉了魂似的。前些天,我還看到班長在寫複員報告!”老薛神秘兮兮道,“我估計,班長是想迴去了。”

    “也是啊!”老馬已經三期士官最後一年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年冬天對老馬來說,將會是一個寒冬!

    走和留,永遠都在考驗著所有人的神經。

    想走的,想留的。

    想留又留不下的,想走又舍不得走的。

    鐵打的營盤,迎來過多少新人,又送走了多少老兵。

    它很無情,無情到一點留戀也沒有,隻是冷冰冰的看著人來人往,然後刻上他們的名字。

    即便這個名字在數年後,不再被人熟知。

    但在這裏,它還活著,依舊記得,然後變成傳承,薪火傳遞之中,又有新的生命,去不斷的澆灌自己的熱血,然後又黯然退場。

    這就是軍營,看似冰冷,卻永遠熱情不減。

    程宏感歎了一番,卻也是無可奈何。

    軍隊,是人民的,是國家的,是黨的,而不是某個人的。

    誰也沒法留下老馬,這是部隊的需要!

    來的時候,很愉快,走的時候,許三多又開始哭了。

    程宏被許三多哭的有些煩躁。

    但又罵不出口。

    這是一個情感外露的人,無法去言語來表達,隻能用淚水來發泄自己的痛苦。

    而程宏,不知道怎麽的,心堵得慌,連跳動似乎都有那麽一絲的停滯了。

    “好了!哭個求毛!”程宏把所有的心酸,都發泄到了許三多身上。

    這是一個很好的發泄對象。

    然後,兩個人無語凝噎。

    就連史今也開始有些被帶動了情緒。

    這同樣是他的老班長!

    而且,估計明年,他也要走了!

    這是部隊的需要!

    史今安慰自己。

    離開的人,還在記得。

    還在的人,需要繼續前行。

    收拾了心情,七連也終於在幾處山包邊停了下來。

    華北平原特有的植被在這裏表現的異常明顯。

    喬木不顯高大,和灌木一起密密匝匝,將整個山包包裹的嚴嚴實實。

    茂密到連往前走兩步都顯得有些困難。

    “就地築工事!”這次,高城是帶著任務來的。

    簡單的來說,七連需要在師偵查營空地協同下,避免自己的行蹤被暴露出來。

    這對於七連來說,隻是一種常規訓練。

    步戰車太大,需要大規模的砍伐樹木,進行偽裝。

    但秋季的山林,哪還能找到枝繁葉茂的樹木?

    那就隻能拿那些四季常青的鬆樹開刀了。

    “連長,這樣不行!”朱自文帶著人忙活了半天,步戰車還是沒法完全隱藏。

    裝甲偵查專業的高材生,也終於在實際操作中遇到了困難。

    無障礙開闊地帶,幾個植被雖然茂密,卻無法做為掩護的山包。

    朱自文還是第一次實際意義上的進行裝甲反偵察操作。

    並不是說在大學期間,朱自文沒有進行過這種操作。而是在大學時的操作,基本都會給足相當數量的偽裝網,和偽裝設備。

    但野外沒有偽裝網,沒有其他偽裝設備的時候,朱自文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到底,現在的朱自文,還隻是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理論上或許確實沒得說,但到了無後勤保障下實際操作的時候,就有點捉襟見肘了。

    “偽裝網不夠對吧?”高城知道,有些東西是要靠經驗,來進行傳承的。

    學校的學習終歸隻是整個軍旅生涯中學習的一小部分。這個高材生,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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