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宏曾經是堅定的無神論者,但事到如今,也由不得程宏不信了。

    人在做天在看。

    老天爺讓自己能重活一次,程宏在心裏當然是非常感激的。

    但為老天爺為何要讓自己重生到一個剛要入伍的新兵身上呢?

    程宏有些躊躇的看了一眼依然寄希的老馬,突然心頭湧出了一種生為知己的感覺來。

    或許老天爺讓自己重活一次,就是為了彌補自己的後悔吧?

    既然如此,自己又有什麽理由,來拒絕這樣一個老兵的期盼呢?

    “班長,我來五班有我自己的考慮。不過請您放心,我絕不會在五班渾渾噩噩的過上三年的!”程宏直視著老馬的眼睛,做出了自己的承諾。

    “好!”老馬開心的咧了咧嘴,在程宏的肩頭狠狠的拍了兩下,“你小子,就是欠收拾,早這麽的不就好了?對了,程宏你的軍事技能都是誰教你的?聽指導員的意思,你的一些軍事素養都快比七連的老兵都強了。”

    “哪有?”程宏也是笑了笑,“在體能方麵,我就遠不如七連的老兵!”

    “你要是剛入伍,體能都趕上了七連的老兵,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你之前是玩體育的!”老馬笑道,“不過體能這東西,就和槍法一樣,都是靠練出來的!”

    程宏深以為然得點點頭。

    上一世的程宏,就是這樣被班長給操練出來的體能。

    “好了!”老馬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你的考慮是什麽,我也懶得知道。隻要你能好好的當這個兵,我就滿足了!”

    老馬笑著再次拍了拍程宏的肩膀,讓程宏再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期盼和壓力。

    “走吧!再不迴去,那群小兔崽子不知道還要鬧出什麽幺蛾子!”說著老馬笑嗬嗬的直接進了班裏。

    或許是老馬多心了。

    又或許這幫小子確實是沒心沒肺。

    三個老兵正圍坐在桌子周圍,拉起杆子,鬥著地主。

    而許三多則像是木頭人一般,就杵在床邊。

    兩隻手不斷的搓揉著衣角,頭已經快低到了兩腿之間,像極了一隻鴕鳥。

    “許三多?”突然打開心結的老馬跟重新活了過來似的。

    “嗯。。。到!”許三多反應總感覺要比別人慢上半拍。

    但在吃的時候,程宏還真沒見這家夥反應慢過,十足的一個吃貨!

    “班,班長!”許三多濃重的口音,再加上變聲期有點娘的聲音,又讓程宏有了日了狗了的感覺。

    咋看都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

    “你跟我來!”老馬畢竟是老班長,對於那些思想上覺悟不夠,總是拉後腿的都能收拾的服服帖帖,像許三多這種,老馬自認為還是沒什麽難度。

    許三多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求救似的眼神看向了程宏。

    但對於許三多,程宏暫時還不想太過幹預。說不定以老馬的能力,確實能讓這個慫娃子脫胎換骨呢?

    別過眼神,程宏沒去看這個讓自己又愛又恨的家夥。

    眼不見心不煩!

    許三多見求救無果,隻好跟在老馬的身後,出了班裏。

    許三多的事,何洪濤也給老馬講了不少。

    這是一個思想覺悟沒任何問題的新兵,乃至於在勞動上許三多總是非常積極。

    但鋼七連是尖刀,702同樣是尖刀,笤帚和簸箕是打不贏戰爭的。鋼七連和702需要的是思想覺悟和軍事素養雙重達標的軍人。但顯然許三多的軍事素養,遠遠達不到702的標準,更不用說鋼七連的了。

    而許三多被分配到五班,也隻能是這個原因了。

    程宏突然覺得,如果許三多能夠在一般點的連隊,或者說是後勤單位,可能遠比在鋼七連要好的多。

    畢竟工作態度積極,思想覺悟高,總歸是一種好的現象。即便因為軍事上拖了後腿,但也不至於混成像在七連這樣吧?

    而許三多這個時候,早就跟著老馬來到了外麵的曠野上。萬裏無雲的天空之中掛著一輪皎潔的圓月,把整個草原照的有些慘白。

    就如同許三多的臉色一般,慘白!

    “許三多?”老馬盡可能的和顏悅色,“聽指導員說,你是一棍子也打不出個響來?”

    “俺,我。。。。。。我怕我說不好!”許三多翻了翻眼白,察言觀色了一番,終於心中大定。

    這馬班長有這和史今一樣和煦的笑容。

    “怕說不好?”老馬笑到,“那你可比我強多了!我新兵的時候也一樣,我不是不敢說,而是不會說話!”

    許三多翻了翻眼白,露出上顎那一排潔白的牙齒。

    “不敢說沒關係,敢說就好了!”老馬拍了拍許三多,直接坐在了從班裏下來的台階上。

    許三多很是聽話的蹲下,就在老馬邊上。

    “許三多?”

    “嗯?”許三多就像是來部隊之前,和二哥坐在山坡上的樣子。

    “你覺得部隊怎麽樣?”老馬開門見山。

    “好!”許三多根本沒經過思考,下意識的答到,“部隊裏有好多有意義的事兒!”

    “什麽是有意義的事呢?”老馬很好奇。

    “打牌就不是有意義的事兒。俺二哥就是老打牌,老打牌。”許三多的目光突然有些飄散,“但二哥對俺很好。很好很好!”

    連續三個很好,或許許三多真的隻是把史今當成了在軍隊裏的一個二哥,一個可以依靠的二哥。就算是有人欺負他,二哥就敢扛著鋤頭和那些欺負自己的人拚命!

    老馬有些語塞,因為老馬自己也打牌。

    那什麽是有意義的事呢?

    老馬問自己。

    老馬還來不及迴答自己這個問題,許三多就繼續做著自己的論述:“有意義就是好好活,讀書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可是俺爹說那和俺沒關係!俺現在來了部隊,也發現好多有意義的事。”

    “嗯!”老馬是老班長,知道這種思想覺悟是成為一名好兵的必要條件,“那你發現了哪些有意義的事呢?”

    許三多已經好久好久沒有敞開心扉的說過那麽多話了。

    但其實也就新兵連的三個月。

    “做內務啊!”許三多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以前我都不知道,原來被子可以疊的那麽好看!可是我老是疊不好。擱之前在老家,俺們都是隨便把被子一卷,扔在床頭就完事了。但部隊裏的被子,就像是班長說的,平四方,側八角。蚊子飛上去劈叉,蒼蠅飛上去打滑!”

    “哪個班長說的?”老馬笑嗬嗬的問道。老馬突然發現,許三多有很多優點,而這種優點,好像就是自己在慢慢失去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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