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玉寧匕首刺入胸口的瞬間,意識已然開始渙散,眼前天旋地轉,隻剩無盡黑暗迅速蔓延。


    就在她墜入深淵之際,一道白衣身影自崖邊側峰疾掠而來。


    其人目光深邃而銳利,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淵渟嶽峙般的氣度。


    隻見她長袖一揮,一股雄渾柔和的金色勁氣如靈蛇湧現,精準卷住武玉寧纖細腰身,輕輕一帶,便將她穩穩攬入懷中,而後足尖輕點,倒飛數丈,落於安全之地。


    她垂眸看向懷中麵色慘白、氣息奄奄的武玉寧,目光中罕見的閃過一絲憐惜,隨即迅速探手搭上對方的脈搏。


    須臾,黛眉微蹙,低歎一聲。“何苦至此。”言罷,她掌心泛起溫潤光芒,源源不斷的內勁緩緩注入武玉寧體內,護住她幾近破碎的心脈,阻住那奔湧外泄的生機。


    少頃,武玉寧嚶嚀一聲,緩緩睜開雙眼,入目先是夫子仿若仙人般的麵龐。


    她微微一愣,旋即憶起自盡之事,淚水瞬間奪眶而出。“……為何救我?為何不讓我去……”其聲音微弱,滿是絕望與悲戚。


    聽聞此言,公孫妙善臉色轉沉,輕聲嗬斥道:“糊塗!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你這金枝玉葉?既已曆經千難尋得情之所向,豈可輕易棄命。”言罷,她自懷中掏出一枚晶瑩剔透、仿若蘊含星辰光芒的丹藥,喂入武玉寧口中。“服下此丹,靜心調養,莫再做這糊塗事。”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間散至四肢百骸,武玉寧隻覺胸口疼痛稍減。


    武玉寧慘然一笑。“我若活著,隻會陷宇文蕭於兩難,家族血仇……我無力麵對。”


    “便是如此,那又如何?”公孫妙善目光望向遠方,緩緩而言。“這世間萬物,皆循因果。


    你同宇文蕭糾葛難斷,自是命中定數,生死並非解脫,不過是將難題拋予生者。


    你怎知往後無轉圜之機?且活下去,未來亦未可知。”


    武玉寧聞言,心中泛起絲絲漣漪,目光中隱現一絲掙紮與期冀。


    見狀,公孫妙善知她已聽進幾分,又緩緩說道:“天下風雲變幻,元武、大周之爭鹿死誰手尚無定論。


    你身為元武長公主,或可為蒼生福祉盡一份力,莫要局限於小情小愛、一家一姓之悲歡。”


    武玉寧沉默良久,終是緩緩點頭,淚水仍掛腮邊。“多謝教誨……”


    “如此便好。”公孫妙善微微頷首,神色稍緩,扶著武玉寧尋一隱蔽山洞安置,以深厚功力助她療傷。“武玉寧,你可願隨我入天下學宮?”


    “天下學宮……您,您是夫子?”武玉寧雙瞳睜大,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很奇怪我會在這?”公孫妙善隨意撥弄著地上的落葉,嘴角帶著一絲淺笑。“可願隨我?”


    武玉寧猶豫片刻,而後輕輕點頭。“救命之恩,無以能報,玉寧願隨夫子修行…..”


    “孺子可教也……”


    (注釋:下線不一定代表死,後麵沒有情節性劇情也叫下線!)


    ……


    風嗚咽著穿過山洞,吹動火苗,光影搖曳。


    宇文蕭在睡夢中似有所感,不自覺的眉頭緊皺,卻未醒來,那封信靜靜躺在枕邊。


    不知過了多久,宇文蕭猛然驚醒,伸手一摸,身側冰冷,心頭湧起不祥預感。


    轉頭,目光觸及那封信,手指顫抖著拿起,展開閱讀。隨著字句入目,臉色由白轉青,雙手攥緊信紙,關節泛白,身子劇烈顫抖,怒吼響徹山洞。“玉寧!”


    徐平被喊聲驚醒,奔至身旁。目光掃過留信,微微歎了口氣。


    安凝霜神色冷峻,目光卻透著複雜。


    宇文蕭仿若未覺二人存在,瘋了般起身衝出去,四處唿喊:“玉寧!!!”


    迴應他的隻有寒風唿嘯,夜色茫茫,哪還有佳人身影。


    他癱倒在地,雙手抱頭,泣不成聲。


    “你先起來。”徐平上前攙扶,卻被一把推開。


    宇文蕭紅著眼嘶吼。“為何?為何要般對我……武敬遠,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見他若癲若狂,徐平沉聲開口。“她心意已決,是為成全你,也不願見你日後與故國刀兵相向,與她的同族揮刀廝殺。


    宇文蕭,前路還長,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言罷,徐平卻是暗暗歎息。自絕於此荒郊野嶺,連個土墳都沒有留下,武玉寧成了孤魂野鬼……


    宇文蕭目光呆滯,望著山洞外的茫茫白霧,嘴角喃喃不已。“複仇嗎?從今往後這個世上再也無你…………”


    ……


    大都外的官道上,大周的使隊緩緩朝著城門而來。


    皇城,乾武宮內,氣氛凝重得仿若能擰出水來。


    元景帝身著明黃色龍袍,麵色陰沉的坐在雕龍刻鳳的書桌後,手中緊攥著一份密報,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密報之上,城防營被武成乾以太子令召迴了城內。


    招婿宴上徐平的種種行徑曆曆在目,那些犀利言辭、詭譎手段,像一把把利刃,直直戳向他的顏麵與威嚴。“可惡啊,著實可惡!


    列國在外,此獠如此攪弄風雲,視朕如無物!還將那逆女帶走,太子攔下巡防營是要做甚?”言罷,元景帝一把將密報拍在桌上,墨硯都跟著震了幾震,墨水濺出,洇染了一角奏章。


    身旁侍奉的老太監嚇得一哆嗦,慌忙跪地,噤若寒蟬。


    方才過去幾息時間,殿外內侍尖著嗓子通傳。“啟稟陛下,派去追殺徐平與宇文蕭的內衛尚無消息傳迴。”


    聞言,元景帝瞬間怒目圓睜,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擲向門口,瓷片四濺,“一群廢物!都是一群廢物!如此數量的內衛,連幾個人都追不上,朕養著那群飯桶何用?”


    “陛下息怒報信的內侍撲通一聲癱倒在地,磕頭如搗蒜,額頭瞬間紅腫一片。


    元景帝怒火攻心,胸膛劇烈起伏,正欲發作,又聽一聲高唿。“陛下,大周使臣於正安殿外求見!”


    “大周使臣?”元景帝眉頭擰成死結,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怒火。“宣!!”言罷,他起身大步朝向正安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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