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半個時辰前的山穀之外,峻嶺之上,清風徐拂,鬆濤陣陣。


    一灰袍老者與一白衣女子對坐於寬石兩側,台上黑白棋子縱橫交錯。


    灰袍老者目光深邃,落子沉穩有力,棋子與棋盤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徐平此子心性難測,雖有猶豫,為謀大事,必然會痛下殺手。”言罷,他撚起一枚黑子,精準的落在棋盤一角。


    “哦?是嗎?”白衣女子微微抬眸,拂袖間,朱唇輕啟。“其眼中尚有善念留存,且武玉寧於他而言,殺之或成大患。”她伸出玉手,指尖瑩白如玉,輕夾一枚白子,點落於黑子旁。“這天下大勢,恰如棋局,風雲變幻,一步錯,滿盤皆輸。


    元武、大周、南安、大金,各方勢力相互製衡,徐平此舉,雖有利處,卻可能埋下禍根……


    聽,是不是有馬蹄聲響?” 白衣女子說話間,一陣山風拂過,帶來絲絲涼意,她發絲隨風輕輕飄動,偶有幾縷拂過臉頰,卻渾然不覺。


    風過,帶來山穀中隱約的喊殺聲與草木氣息。


    老者眼神專注於棋局,眉頭微皺,似在思索徐平的下一步行動,又在考量這天下大勢的走向。


    透過棋局的黑白交錯,看到山穀中眾人的命運糾葛,其人在棋子上輕輕摩挲,感受著棋子的溫潤與冰涼,心中暗自思忖著各方勢力的平衡與變數。


    而白衣女子眼神時而落在棋盤上,時而望向山穀之內。隱隱傳來的喊殺聲讓她的內心微微揪起,仿佛看到了徐平在兩難中的掙紮,權力爭鬥的血腥與殘酷也在腐蝕著他。


    灰袍老者手撫長須,微微搖頭。“陛下雖老謀深算,大周亦是虎視眈眈,南安與大金不過是群伺機而動的小人,不足為道。


    徐平若殺了長公主,利大於弊,想要圖謀大局,婦人之仁斷不可行。


    戰火紛飛,生靈塗炭,既是天命,也是娛樂。”說話間,他又落下一子,黑子如濃墨滴水,迅速蔓延開來。


    此時,遠處山穀傳來陣陣喊殺聲,那聲音若有若無,像是被風扯著的絲線,斷斷續續地鑽進兩人的耳朵。


    “以眾生為棋子,六國為棋盤,你以為你是誰?是夏高祖?還是左道寧?


    我來與你打個賭,武玉寧若死,便算你贏。反之,你便輸。”話到此處,一股渾厚的內勁緩緩浮現,引得四周塵土飛揚。“倘若你輸了,三日之內不得離開此穀。


    否則……我會親手摘下你的人頭做夜壺。”


    聞言,灰袍老者側耳傾聽,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想要從那嘈雜的聲音中聽出些許端倪。


    他手指不自覺的撫過須髯,感受著粗糙的觸覺,心中卻在想象著山穀中的各方場景。


    老者緩閉雙眼,他似乎看到徐平手持利刃,在人性與權力間徘徊。他似乎看到武玉寧驚恐的麵容和宇文蕭浴血奮戰的身影,畫麵在其腦海中徐徐展開。“可以,老夫接下這個對賭。”


    白衣女子柳眉輕蹙,側耳傾聽著山穀內隱隱傳來的喊殺聲,山穀內激戰正酣,徐平此刻定在掙紮。


    她手中白子懸於半空,遲遲未落,似在思考著棋局,又在擔憂著山穀內的戰況。


    其人眼眸中倒映著棋盤的黑白交錯,卻又透過棋局看到了山穀中的血雨腥風,鼻尖隱隱嗅到風中傳來的血腥味。


    見此情形,灰袍老者突然雙眸睜開,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嗬嗬嗬!徐平拔刀了……”


    白衣女子閉上眼睛,靜下心來,想要更清晰地聽到山穀中的動靜。喊殺聲、武器碰撞聲仿佛就在耳邊,讓她心跳微微加速。


    她能感受到徐平內心的矛盾與糾結,是權力與人性的碰撞。


    片刻後,山穀內馬蹄聲驟起。


    灰袍老者與白衣女子對視一眼,而後將手中棋子丟落。


    白衣女子笑著站起身來,腰間的小酒壺微微晃蕩。“你輸了!!!”言罷,她取出青玉尺,當即畫地為牢,將對方囚困於方寸之間。“三日之後,你可自行離去,我不會再做幹預。”


    灰袍老者嘴角一塌,眼中帶著一絲極為複雜的情緒。“公孫妙善,你在壞規矩。”


    “規矩是給你們定的,不是我。”話到此處,女子戒尺一揮,澎湃的金色內勁將之壓倒在地。“還有,與我說話,注意分寸。”


    “你……”


    “願賭服輸,莫無涯,別丟份。”


    “公孫妙善,你如此行事,天下學宮必亡於你之手……”


    “文榜第二?嗬!”言罷,白衣女子足尖輕點,緩緩消失在此處。“有我就有天下學宮,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浪得虛名。”


    莫無涯雙拳緊握,卻又緩緩鬆開,眼中的怒意逐漸變換成了無奈。“……….”


    ……


    山穀內,馬蹄聲打破寂靜,隻見白玉驍騎衛手握長槍,徑直殺向在場的內衛。


    見狀,這群內衛大驚失色,為首者高聲喝道:“白玉驍騎衛?郭平安,你們這是何意?你們眼中可還有皇帝陛下?”其人聲音中帶著憤怒與驚恐,在山穀中迴蕩,驚起一群棲息的飛鳥。


    “……”郭平安未做應答,反而拔出腰間的佩刀,輕揮而下。“斬盡殺絕。”


    為首者臉色漲紅,眼睛瞪大,死死盯著白玉奇,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緊緊握著武器。“列陣,禦敵!!!


    郭平安,你是想謀反嗎?你可知截殺內衛是何下場?”


    見對方默不作聲,其人心頭震顫不已。“我等奉陛下之命,前來追繳叛臣,爾等還不速速退去???”


    郭平安麵沉似水,一言不發,手中長刀一揮,率先衝入敵陣。


    一時間,槍影閃爍,鮮血飛濺。金屬碰撞的鏗鏘聲、喊殺聲交織在一起,震耳欲聾。


    其人眼神冷峻,身姿矯健,每一個擊都充滿了澎湃的內勁,長刀在其手中猶如蛟龍出海,所到之處內衛紛紛倒下。


    刀劍在眾人身邊劃過的冷風,刺鼻的血腥氣四處飄散。


    驍騎衛戰馬嘶鳴,在陣中橫衝直撞,馬蹄揚起陣陣塵土,與鮮血混合在一起。


    一眾內衛的攻擊在此精騎麵前如同蚍蜉撼樹,紛紛被擊退。


    不到一個時辰,在場內衛便被殺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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