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軍開拔之後,徐平騎行於中陣。忽然聽到後營傳來些許喧嘩,他策馬而迴,卻見紀月華從一輛馬車中鑽了出來。


    “這是在搞毛???”徐平又驚又怒。


    見他這副表情,紀月華嘴角上揚。“徐大將軍,腿長在我身上,我要和你一同前往大梁。”


    聞言,徐平眉頭緊皺。雖然料到了她不安分,卻沒想到她竟然混入了軍中。“月季花,這是去打仗,你是不是瘋了?”


    “鱉孫,你就這麽小瞧我?”紀月華腮幫嘟得老高。“我不怕,我研讀的兵書不比你少,連韓忠都誇我機靈……”


    “那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徐平不由的白了她一大眼。“是你自個兒迴去,還是我派人送你迴去?”


    “切,你要是不讓我隨軍,我就自己跑去嶽州。去定平之前你打過仗嗎?你還不是沒上過戰場?”說著,紀月華拔出佩刀,舞得那叫像模像樣。“要是怕我給你添亂,我保證什麽都聽你的。你讓我幹嘛就幹嘛。”


    言談之際,徐平想到了隆聖帝先前所說的話。要紀允納司徒嫻韻,這算是他劃下的線。得到舒瞿的表態,將紀月華下嫁給自己也算是他的態度。


    退無可退,他自然會掀桌子。若非重心在寧毅和司徒文的身上,隆聖帝忍不了那麽久。


    將紀月華帶在自己身邊,也許,算是一個台階。堂堂一朝公主,偷偷出宮離京,紀隆聖真的會不知道?別說笑了。


    想到此處,徐平不禁搖了搖頭。人不為己 ,自是天誅地滅。司徒嫻韻的出發點不管是什麽,她所做的事沒有一件不是為了自己。便是如此,紀月華不可負。


    這個台階,我也不下……


    看著徐平搖頭,紀月華略帶不解。“你搖頭是什麽意思?鱉孫,難道你真想送我迴去?”


    “不送了!你願意跟著,那就跟著。”徐平淡然一笑。“別搗亂就行!”


    至於皇帝與月季花,將來的事,那自然要將來再說。一切,尚未有定數……


    靖北王府門前,薛若薇眺望著遠方,眼神中的落寞與孤寂表露無遺。隨著徐平的離去,其內心也變得空落落。


    “小姐,迴府吧。”鶯兒低頭輕聲說道。


    聞言,薛若薇搖頭不語。


    見狀,鶯兒微微躬身。“您就這般在意靖北王府世子嗎?”


    “此話何意?”薛若薇黛眉微皺。“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


    “小姐,又是薑雲裳、又是紀月華,還有那個司徒嫻韻。徐世子的身邊滿是這些鶯鶯燕燕之人,依奴婢看,他可不像是您的良人呐。”言罷,鶯兒將頭低下,餘光卻注視著薛若薇臉上的表情。


    本以為這樣說會引得對方心意煩亂,卻見薛若薇展眉輕笑。“做人要知恩圖報。永寧救我於水火,我自當侍奉在其身旁。


    偌大的王府不會隻有一個女人,我也從未將自己當作王府的主人。他需要我,我會在此守候,他若不需要,我亦會離開。


    我沒有司徒小姐的才思,也沒有月華公主的身份。能在王府照顧他的起居,就是一種幸運了。”言罷,薛若薇轉身朝向府內走去。“鶯兒,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小姐何出此言?”鶯兒雙目微微收緊。


    “感覺。”薛若薇迴首望去,而後長歎了一口氣。“你自幼與我朝夕相處,已經有十餘年了。有什麽不能明說嗎?”


    “……”鶯兒糾結一番,話到嘴邊,最終還是忍了下來。薛若薇對於徐平的感情已經很深了,挑明一切,暫時還不可行。“奴婢自然是為了小姐好,豈會做出對不起小姐的事?”


    聞言,薛若薇搖頭否決。“對不起我不要緊,不要對不起永寧。”


    兩人一前一後迴到府內,院牆外,一名黑衣男子悄然離去。


    此時的司徒府內,司徒嫻韻側躺在床上隨意的翻看著麵前的文書。


    “小姐,人已經走了。”秋兒躬身施禮。


    “那又如何,走了就走了唄。”司徒嫻韻伸了個懶腰,隨即緩緩坐起身來。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秋兒有些納悶。“您那麽在意徐家世子,為何不去相送呢?”


    聞言,司徒嫻韻笑著給了對方一個腦瓜崩。“我去送他,他就不走了?改變不了的事情就不要白費功夫,有這時間,還不如把賬算清楚。”


    “送去龍驍營的糧草輜重已經清點了好多次啊,不會出錯的。”


    司徒嫻韻小腳一翹,而後捋了捋身上的紗衣。“那是自然,過了本小姐的眼,怎麽可能出錯!咱們如今要算的是他後續的糧草用度。


    他率軍入梁不是前線的首要目標,南征之戰才是重中之重。


    第一批糧草撥付下去,後續的糧草軍需就會以孫國安和公孫禹為主。前線吃不得敗仗,歐陽正奇自領一境,皇帝讓他自籌是無可厚非的,其餘二州的兵馬可就不同了。”


    聽她這麽一番說道,秋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小姐,那咱們還需要去青州籌集後續嗎?您的父親已經有些不滿了?”


    “鼠目寸光。他除了會貪銀子,還會做什麽?不必在意。”說著,司徒嫻韻將身前的文書再次翻看了一會。“你去將青州和幽州的田冊與丁冊弄來,不要經國稅司,免得他囉嗦。”


    “……”秋兒嘴角一顫。“小姐,那可是您的父親。您這樣做,被他知道了又該數落您了。”


    “父親也好,三叔也罷,他們要是靠譜一些,小姐我何需如此?”話到此處,司徒嫻韻站起身來。“待清點完賬目,青、幽二州的稅糧照著冊子加倍收繳。此事,我直接與爺爺說。”


    “這……這怕是有些難啊。”


    司徒嫻韻黛眉一皺,聲音也隨之深沉了許多。“收不到就去借,借不到就讓青州的府兵下鄉去搶。本小姐隻要銀子,搞不到銀子和糧草徐平打個屁的仗。


    皇帝隻要把糧草和軍餉一卡,他在外境還怎麽蹦躂?”


    “小姐,徐世子領兵數萬,可以以戰養戰啊。”


    “駐軍大梁,沒有站穩腳跟之前就去劫掠他國,那是找死。


    打仗打的是後勤而不是刀兵,沒有後勤保障,韓忠去了也得吃敗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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