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輝拂曉透晨紗,秋風又揚沙塵起。一夜過去。


    定平關的局勢漸漸明朗,各方馳援的人馬,無論元武還是大周,都在朝著此處趕來。


    此戰本為對峙兩國之間的試探,隨著涼州營覆滅,宇文逸東進。此時,定平關的戰局甚至影響到了兩國的數個州郡,更有演變成國戰的趨勢。


    先是與魏冉對峙多年的龍驤營,而後為了在關外殲滅其主力,又牽涉到耿世勳的井安營。彝嶺一戰,耿世勳陣亡,兩營合兵一處。如今,宇文逸又將陽平郡的三萬步卒調往了前線,連同肅州趕來的鎮東軍,定平關前已有四鎮元武兵馬。


    反觀大周這邊,除了所剩不多的涼州營兵馬,寧毅擅自集結賀州營出兵,毛雲申則領皇命率瑜州營馳援,連同韓忠帶領的戍邊司,大周也已集結了三州四鎮的兵馬。


    整個西北亂成了一鍋粥。


    “上將軍,三軍已集結。”康州軍中軍大帳外,副將抱拳以拜。


    宇文逸披甲上馬,將令旗揚起。“將士們,今日,你們中的很多人會死去。但,本將在此承諾,你們的父母子嗣不會有後顧之憂,你們的撫恤金一兩銀子也不會少。”言罷,宇文逸轉頭朝向身後。“抬上來!”


    片刻之後,上千個木箱被緩緩抬出。


    宇文逸抬手指著營中的木箱。“這裏有一千個錢箱,每個錢箱內有白銀兩千兩,你們每人都能分到二十兩銀子。


    現在,上來將你們的餉銀領走。


    隨後,舉起刀兵,隨本將建功立業,攻克定平!!!”


    此話一出,整個康州軍內大片喧嘩,吵鬧不絕。


    錢帛,永遠是激勵人心最有用的東西。


    ……


    定平關城牆上,魏冉領著一眾涼州營副將正在做著防禦部署,徐平自遠處快步走來。“三叔,城牆上都已準備妥當,保準給宇文逸和他的康州軍一個天大的驚喜。”


    聞言,魏冉眉頭皺緊,忍不住的捏了捏鼻子。“永寧呐,你這方法可行嗎?”


    徐平大笑。“哈哈!三叔放心,這玩意的殺傷力不比熱油差,甚至還能出奇效!”


    抬眼看去,城牆、城頭之上滿是大桶大桶燒熱的金汁,難以言喻的氣味彌漫在整個定平關內。


    一陣微風襲過,魏冉正欲開口,卻被帶來的氣味當場嗆到。“嘔!!”


    多損呐,燙不死也得被熏死!魏冉止不住的搖頭。


    那些身處魏冉旁邊的副將們亦是止不住的搖頭,兩軍對峙這麽些年來,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靠奧利給守城的,他們是聞所未聞。


    魏冉強忍著惡心,來到徐平身旁。“永寧啊,此戰非同小可,保護好自己。瑜州營的信卒已經趕到,最多申時,大軍必到。”


    “三叔放心。”徐平握緊手中長槍,隨即應聲離去。


    辰時,關外煙塵滾滾,旌旗飄揚。宇文逸親赴陣前,領兵而至。望著眼前的這座雄關,他揚旗一揮。“三軍列陣!”


    憑令,十餘萬大軍迅速結成錐形陣,緩緩散開。


    前軍盾衛卒自兩側而立,重步卒推動著衝車駛向錐尖。待前軍整畢,中軍成方陣圍繞著帥台展開,兩側投石車與雲梯嚴陣以待。


    宇文逸攀上帥台,拔出佩刀。“進攻!”


    “殺!”


    “殺啊!”


    令下,大軍湧動,迅速朝著定平關猛攻而來。


    雙方投石車紛紛點滿火油,傾射而出。康州軍陣內數十架雲梯推動而出。一時間,喊殺聲,哀嚎聲,震天動地。


    看著眼前洶湧而來的康州軍,徐平拔出佩刀,大喝一聲。“弟兄們!抬金汁!!!”


    一時間,大堆冒著熱泡的糞水被抬上城關。別說退敵,守關的兵卒差點沒先被熏死。


    待到敵軍接近,除去漫天箭雨,大桶大桶的金汁澆瀉而下。整個定平關下臭氣熏天,城下兵卒四散而逃。


    “這是什麽?嘔!!”


    “快跑!是大糞….啊!”


    幾位塔盾兵被熏得兩眼發昏,踉蹌之下,盾牌跌落。盾下兵卒下意識抬頭望去,好巧不巧,一桶金汁澆倒而下。


    “嘔啊……啊!畜生啊!”


    “哪有這樣打仗的,涼州……嘔……”


    “快跑!這屎有毒!”


    盾甲營兩側,雲梯上的先登營步卒同樣被澆了個滿灌。


    這正值兩軍交戰,被敵軍拿著大桶熱糞澆倒,換誰能忍住?


    雲梯之上的步卒紛紛破口大罵,卻被再次澆倒而來的金汁喂了個飽。身體尚未有所外傷,人卻已經倒地抽搐不起。


    如此惡臭之下,大量先登營兵卒跌落雲梯。城關之下的步卒,看著兩眼發白滿嘴金汁的同袍,紛紛四散而逃,完全沒有拉一把的想法。


    隻不到半個時辰,康州軍的先登營精銳便損失大半。


    見識到眼前這一幕,城牆上的許陽忍不住大聲高喊。“世子太……嘔…!”


    “嘔!……!”徐平正想迴話,卻喉嚨當場幹嘔。


    一眾涼州營的守城兵卒本想開口怒吼,提提士氣,但聞著滿是惡臭的空氣,卻連連作嘔。


    連城關之上的徐平等人尚且如此,何況攻城的康州軍兵卒。


    “這仗打不了一點…!”


    “快跑啊!周狗簡直不當人。”


    “快…快……嘔。”


    攻城方的前軍夾帶著滿身惡臭,抱頭鼠竄。


    城門外,護衛著衝車的重步卒更是慘痛。整個衝車幾乎被澆了個透,連帶著一身重甲的兵卒,盔甲內都散發著難以言喻的味道。


    遠望著關下潰不成軍的康州軍,宇文逸跑下帥台,衝上前去。“怎麽迴事?誰允許你們退迴來的?”


    一位撤退迴軍的副將正欲開口,卻被立刻打斷。“你吃屎了?那麽臭?”宇文逸一臉的愕然,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前軍副將如同糞池內爬出,簡直奇臭無比。


    副將滿臉苦楚,尚未開口,前線又逃迴來了數不清的步卒。


    這些人眼神呆滯,生死看淡。顯然燒熱的金汁不但傷害性極強,侮辱性更強。


    “到底怎麽迴事???”宇文逸勃然大怒。


    “上將軍,我們不想去攻城了,我們不要軍餉了。”有名步卒竟然當場哭了起來。


    聞言,宇文逸當即抽出了軍刀。“臨陣脫逃,本將必斬之。”


    副將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上將軍,不是我等不願攻城啊……嘔。”


    話未說完,滿口惡臭已經讓宇文逸差點被熏昏過去。“離本將遠點,誰他媽讓你吃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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