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外,徐平胯下的踏雲騅因主人淩厲而又濃鬱的殺意,變得躁動不安。它心髒劇烈跳動,馬首不停打著響鼻。


    “嘶……唿……!”徐平能清晰的聽到它粗重而又渾厚的唿吸。


    踏雲騅的每一次吐納,似乎都在挑動著徐平內心的澎湃。


    玄甲衛旌旗在狂風之中,獵獵作響。三千精騎紛紛抬起長槍。


    “鐺!”徐平驟然抬起槍尖,搖指著康州軍的中軍方陣,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殺!!!!!!”這一刻,猶如九天降魔主,自是人間太歲神。


    “殺!!”聞聲,一眾馳援而來的重裝騎兵紛紛怒吼著衝向敵陣。一時間,恰如狂風卷殘雲,更似潮水驚拍岸。


    待近敵軍,三千精騎緊緊握著長槍,手背上青筋如同巨蟒般凸起,仿佛隨時都會掙破皮肉。


    見狀,康州軍兩位副將趕忙抬起手中令旗,嘶聲呐喊。


    “不要慌!!”


    “別亂,不要亂!


    “不準退,給本將衝!”


    “穩住!”


    沒給對麵絲毫反應的時間,徐平等人頃刻間便陷進敵陣,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仿佛將整天地撕裂。瘋狂的廝殺中,玄甲衛眾人雙眼瞪如銅鈴,麵部肌肉因亢奮而極度扭曲。


    徐平手中長槍若舞梨花,臂上肌肉如同巨蟒絞力,每一次揮動都攜帶千鈞之重。一時間,人馬合一,宛如猛龍出閘。


    “額啊……”


    “啊,啊啊!”


    康州軍中陣內頓時人仰馬翻,各相踐踏。


    “快跑,快跑啊!”


    “噗…啊!”


    “救我……額啊!”


    方陣中,康州軍步卒亂如散沙,抱頭鼠竄,一個接一個倒在銀槍之下。


    踏雲騅更似古之惡獸,馱著徐平在敵群中橫衝直撞,馬蹄高高揚起,又攜帶萬鈞之力轟然落下,將周圍步卒撞得人仰馬翻。


    “賊子,勿要猖狂!”見勢不妙,康州軍左副將舉起手中長刀,迅速朝著徐平襲來。


    刀芒乍現。


    徐平猛然迴頭,勒緊韁繩。踏雲騅雙蹄驟然抬起,後腿一蹬,巧然躲過。看徐平顧及不暇,一旁的兵卒紛紛圍攻而來。


    見狀,徐平不遠處的一道身影大喝一聲,抬槍徑直殺向對方。“張掖在此!匹夫,休傷吾主!”


    得張掖相助,徐平調轉馬頭,再次殺向圍攻步卒,隻稍許時間,便殺出重圍。


    反觀一旁,張掖與康州軍副將刀槍交錯,戰得天昏地暗。片刻之後,身為玄甲衛副統領的張掖顯然更勝一籌,不足三十迴合,一槍將敵將刺落馬下。


    由於夜幕降臨,難以估算來襲人馬數量的康州軍,見主將被斬,更是軍心大亂。紛紛鬼哭狼嚎,四散逃竄。


    而遠處的另一位副將見此情況,目眥欲裂。隻得急忙鳴金。“鎮定,鎮定!不要慌亂!撤,快撤!”


    而此時定平關內早已登上塔樓觀戰的魏冉,急忙提起令旗,驟然揮下。“涼州營聽令!開關,迎敵!”


    “吱…噶!”魏冉令下,定平關城門緩緩打開。其內,涼州營眾將士如餓虎撲羊般瘋狂湧向四散奔逃的康州軍。


    局勢,瞬間逆轉!


    在豹營、玄甲衛與涼州營的衝擊下,關外敵軍頓時一片恐慌。有的瞪大雙眼,瞳孔中滿是驚恐與絕望;有的臉色蒼白如紙,紛紛丟盔棄甲,狼狽不堪。


    徐平在戰場上瘋狂殺戮,毫無顧忌的宣泄著心中的無盡怒火。康州軍的喊殺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數以萬計的屍體鋪滿整個戰場。


    “窮寇莫追!”看著四散逃亡的康州敗軍,徐平稍舒一口氣,將手中長槍插入地下,身上一股強悍的氣勢緩緩凝聚。


    這是自他穿越以來,首次真正意義上的戰場廝殺。生與死的戰鬥,讓其停滯許久的修為破入新境。


    戰場上硝煙彌漫,刺鼻的惡臭與血腥混淆著空氣,飄散在整個定平關前。


    眼前四散各處的軍械,還有滿地殘破的屍體,何其之慘烈。大量汗水自徐平的額頭流下,他心髒瘋狂顫動,大口喘著粗氣。這是他第一次直麵戰爭與殺戮。


    許久之後,張掖等人陸續朝著徐平靠了過來。“世子,怎麽樣,沒受傷吧?”


    “世子少年英傑,手中一杆長槍殺得對麵是滿地伏屍啊!老四我佩服!”


    看著這些血漬未幹,滿臉煙泥的勳貴之後,徐平放聲大笑。“些許小傷,無足掛齒。諸位都是好樣的,咱們周人自該如此。”


    “殿下,你破鏡了?”張掖第一時間看出了他身上的氣息更勝從前。


    聞言,徐平微微點頭。“本以為還會在五境圓滿磨礪許久,卻不想僥幸破入了六境。”


    就在眾人閑話之際,魏冉已率軍退了迴來。“你們是北境的人?”


    見魏冉到來,眾人趕忙翻身下馬,單膝跪禮。“許陽見過侯爺!”


    “陳百萬見過長興侯!”


    “我等見過長興侯!”


    “快,快起來。”魏冉沒有端任何架子,將眾人全部扶了起來。


    看著陸續從戰場上策馬而來的騎兵,魏冉略帶疑惑的指著徐平。“玄甲衛,你是……”


    “末將徐平,見過侯爺!”


    魏冉聞言,頓時緊緊握住徐平的手。“徐平?是永寧?你是大哥的兒子?”


    “是我!三叔!”徐平看著眼前這個滿身戰瘡與血漬人,雙眼微微泛紅。他完全能感受到定平關戰局是何等慘烈,也能感受到涼州營的將士們是何等艱難。“三叔,您受難了。”


    “永寧啊,這是哪裏話。三叔駐守邊陲,這是職責所在,你父親也一樣。談何受難!快,快隨我入關。”言罷,魏冉用力拍了拍徐平的肩膀,拉著他就往關內走。


    “對了,你們怎麽會來定平?還有玄甲衛和豹營是怎麽迴事?”


    “三叔,您有所不知。自打您的軍報入京,大都督就察覺到了不對。於是火速集結了戍邊司,並派我等先行趕赴涼州。


    至於玄甲衛的這些弟兄,現在隨侍在我麾下。”


    魏冉聞言,微微頷首。“原來如此!還是大都督眼界非凡,如此說來戍邊司已經已經開拔了?”


    “三叔放心,我等自神京出發已有數日,戍邊司定然已經開拔。”


    對於涼州營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喜訊。隻要瑜州營一到,固守城關,康州軍短期內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入關的。


    在魏冉看來,隻待韓忠率領的戍邊司大軍一到,即可對宇文逸的康州軍形成反包圍,甚至是奪迴涼州七郡也未嚐不可。


    可惜,他們並不知道戍邊司趕赴涼州的消息,早已被人泄露給了宇文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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