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剛迴到學校,到了午餐時間,和楚楚在一起用餐。

    蘇沫和顧晨之間的事情,沒對楚楚說一個字。

    楚楚還在想著,上次蘇沫和她借錢的事情,“沫沫,你上次為什麽忽然要借錢離開海港啊?你是不是和顧晨吵架了?”

    嚴重到……蘇沫要離家出走?

    蘇沫心不在焉的用餐,幾乎是在數著碗裏的

    飯粒,“沒什麽。”

    蘇沫不多話,楚楚也不敢多問什麽,把雞腿夾到蘇沫碗裏,“你多吃點兒,我看你最近呐,瘦了好多。”

    蘇沫懷孕後,胃口一直不是很好,雖然沒有太明顯的妊娠反應,可見了葷菜,偶爾也有些反胃。

    按了按胸口,咽下嗓子裏那抹向上翻滾的酸意,“我最近可能會迴來繼續考研。”

    楚楚翕張了小嘴,“上次不是保研名單裏,教授說……?”

    “我自己考。”蘇沫清清淡淡的道。

    原本,教授把她從保研名單裏踢出來,她有點小失落,可心裏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因為保研後去國外深造,會離的家遠,也會離的……那個人遠,可現在,她和顧晨關係僵化成這樣,她待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就是蘇生,她有些放心不下。

    “你究竟怎麽了嘛?我兩是不是好朋友了,直覺告訴我,你和顧晨之間發生了很大的事情,而且,顧晨似乎對你……不好?”

    最後兩個字,楚楚說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刺痛了蘇沫的心。

    可蘇沫臉色到底是更白了,她握著筷子的手指,一頓,唇角勾著很勉強的笑意,“我想出國深造,你怎麽不為我高興?”

    “如果是高高興興的去,我當然為你開心啊,可是你,你自己看看,哪裏有高興的樣子?我看見的,就是一副要離開傷心地的樣子!”

    傷心地?或許吧,她原本對這個城市有很多熱情,可現在,不

    知為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被澆滅的一幹二淨。

    愛一個人時,他是全部。

    一點點的小難過,會被無限放大。

    顧晨之於蘇沫,就是那小小的傷口,被一點點撕開,張開了極大的裂縫。

    蘇沫吃了沒幾口,實在沒胃口了,楚楚倒是吃了不少,兩個人收拾了碗筷,端去食堂拾掇碗筷的阿姨那兒。

    食堂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很多很擠,楚楚走在前頭,並沒有注意到後麵的蘇沫。

    蘇沫兩手端著盤子,忽然被人擠了一下,她心抖了一下,騰出一隻手來,立刻護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撞到她身上的同學,一連說了好幾個道歉:“不好意思!”

    蘇沫也沒在意,倒了飯菜後,和楚楚出了食堂,食堂門口,堆積著一群人,不知道在舉辦什麽活動,像是大學生募集活動什麽的。

    楚楚擠進人堆裏,開了手機去掃二維碼,蘇沫見人多,隻站在人堆外等楚楚。

    她垂眸,手機正響起,剛想摸出手機去接,後方一個力道,驀地將她推倒。

    “啊!”

    食堂門口,有三層樓梯,雨天剛過,大理石台階上,一層濕濕滑滑的雨水。

    蘇沫從上麵被推下來,身子跌倒在泥濘的水窪裏,淺色裙擺被染髒,像是一朵潑墨的花,漸漸暈染了她的裙擺。

    而下方傳來一股尖銳的疼痛,她目光死死盯著雙腿,一抹猩紅,順著白皙腿側,陡然蔓延,摻和著泥濘,滲人的厲害。

    她隻覺得

    小腹墜痛,模糊裏,伸手拽住了一個人的褲腳,“救救我的孩子……”

    楚楚一轉身,就看見倒在泥坑裏的蘇沫,整個人狠狠一怔,立刻躥出人群裏,蹲身去扶她。

    “沫沫,你怎麽了?有沒有事?”

    蘇沫和楚楚的目光,一同落在那被鮮血染紅的雙腿上。

    蘇沫狠狠攥住她的手,低喚:“楚楚……救寶寶……寶寶……”

    楚楚杏眸一瞪,在怔神半秒後,大聲唿喚求救,“快叫救護車!”

    ……

    一路上,楚楚緊緊抓著蘇沫的手,蘇沫臉色蒼白緊繃,隻感覺小腹疼痛的要將她整個人拽進地獄裏,一雙潮濕的眸子,無助的盯著楚楚,“我的孩子……”

    會不會……死?

    “沫沫,孩子一定會沒事的!你堅持住!很快就要到醫院了!”

    那身下,一股股湧出的紅色鮮血,像是盛開的曼陀羅花。

    蘇沫模糊的眼角,落在救護車窗戶的飛馳而過的景象,眼角落下一滴淚。

    老天真的要她失去這個孩子了嗎?

    孩子……

    ……

    人民醫院裏,顧晨和顧如卿在接到楚楚的電話後,早已趕到醫院裏,一見蘇沫渾身是血的被推進來時,明顯狠狠怔忪了一下。

    顧晨第一個反應過來,長腿大步流星的邁開,大手按住那推床往手術室裏推。

    在進手術室之前,一雙染紅的小手,搭上顧晨結實的小臂,水漉漉的眸子,乞求的盯著顧晨。

    “求你……不要放棄孩子……”

    那一霎,顧晨

    的心,幾乎被冰凍住。

    醫生在簡單看了一眼孕婦的狀況後,鎮定的問:“顧先生,關鍵時刻,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請您簽字做手術吧!”

    蘇沫哭的沒了理智,明明虛軟的沒有一點力氣,卻還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攥著他的手,哽咽的哭,泣不成聲,“顧晨……求求你……不要不要寶寶……他是你的孩子……求你……”

    男人修長的手指,將那雙軟弱的小手,一點點撥開,薄唇微啟,“我要蘇沫,無論如何,都要保住蘇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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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堅定冷漠。

    一雙小手,陡然滑落。

    蘇沫被推進手術室裏,雙眼一閉,像是做了個冗長至極的夢,痛苦而猙獰。

    夢裏,她被推上手術台,挖出一顆腎,拖著羸弱不堪的身子,在大雨裏踽踽獨行。

    ……

    “寶寶……寶寶……寶寶!”

    夢,驚醒。

    蘇沫從夢中猛然醒來坐起,飽滿白皙的額頭上,沁出的全是豆大的汗珠。

    守在她身邊的男人,亦是被吵醒,眉宇間,依稀可以看見疲倦。

    一雙大手,探上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蘇沫被這熟悉低啞的嗓音,一下子拉扯迴現實。

    此時深夜,屋子裏靜的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和唿吸聲。

    黑暗裏,蘇沫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盯著顧晨,蒼白幹裂的嘴唇,微微囁嚅著,“我的寶寶呢?寶寶呢?”

    顧晨將她輕輕擁進懷裏,微微歎息了聲,“寶寶還在,不要驚

    慌。”

    還、還……在?

    蘇沫不敢置信的伸手,顫抖著去撫摸小腹。

    一時間,情緒大起大落,聲音亦是幹澀沙啞,她一遍遍反複問顧晨,“我的寶寶還在?你是說……寶寶還在?”

    顧晨朝她,堅定的點了下頭,“還在。”

    可一下秒,蘇沫立刻推開他,緊緊擁住了被子,將自己蜷縮在一起,像個小小的刺蝟,保護著自己,“你別過來,我求求你,不要傷害我的寶寶……”

    緊張、驚恐的情緒,一下子炸開。

    眼淚,無聲低落在被褥上,氤氳成一團。

    顧晨一伸手,她卻嚇得往後更退一步。

    她那麽怕他……

    蘇沫住了一個星期的醫院,對顧晨極度排斥,有一次,甚至失控用刀子割傷了顧晨的手臂。

    顧晨諮詢主治醫生,主治醫生如實說道,這是因為孕婦有很強的防備心,對自己的孩子有很強烈的保護欲望。

    顧晨唇角繃得很緊,整個人臉色都難堪至極。

    因為他,她的精神,處於一個崩潰的邊緣。

    這些日子,顧如卿和燕嫂一直貼身照顧蘇沫,顧如卿那樣一個事業成功的女人,竟然願意放低身段,不分晝夜的照顧蘇沫。

    蘇沫心裏過意不去,說了好幾次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雖然蘇沫知道,就算顧如卿對她再好,也隻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可人都是生情的動物,時間久了,難免動容。

    這天晚上,蘇沫睡下了,燕嫂料理好以後,在一邊的看護床上也睡下了。

    夜裏涼,燕嫂怕蘇沫睡覺不安分,會踢開被子,於是會起夜幾次,第一次起夜,看見門外一道黑影,蹙了眉頭,覺得狐疑,想去看個究竟。

    燕嫂借著床頭柔和的燈光,摸著走到了門口,一打開門,便瞧見長廊上,一個挺拔的身影正離去。

    心中一滯,下意識的叫住前麵的男人,“少爺?”

    果然,前麵的男人步子頓住了。

    燕嫂大約是肯定了,於是便忍不住說了一句:“少爺既然關心少夫人,怎麽不進去看看呢?”

    顧晨頭也沒迴,隻是微微側眸,淡漠的道:“她對我有多排斥,燕嫂應該清楚

    。不招她煩了,我隻是路過,順道看看。”

    順道?大晚上的,怎麽可能是順路過來看看。

    少爺真是口是心非,明明這麽關心一個人……

    她看的出來,少爺對蘇沫,也不是真的沒有感情。

    ……

    第二天一早,顧如卿煮了瘦肉粥帶到醫院來,蘇沫著實餓了,難得口味好,吃了不少。

    燕嫂站在一邊,想了想,還是尋思著說:“少夫人,昨晚少爺來看你了,隻不過,沒進來。”

    蘇沫端著碗的手指,微微一怔,清透眸底快速滑過一抹異樣,可很快,便垂了眸子,將情緒掩下,輕輕的“哦”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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