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沫一路走到候機室裏,才找到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了下來,她

    垂著臉頰,看著隆起的小腹,淚水一顆一顆往下掉著,小手撫著腹部,哭著說:“寶寶,媽媽離開爸爸了,你們也離開爸爸了。可我們以後,還是要開開心心的,好嗎?”

    ……

    蘇沫迴到海港後,偌大的新苑別墅裏,隻有她一個人。

    此時,夜幕沉沉壓覆下來,外麵的天氣,仿佛她現在的心情,陰沉沉的,十一月的風雨來的急速而迅猛,一切都是出乎意料的。

    夜間,忽然疾風勁雨,電閃雷鳴。外麵的海,發出恐懼的響聲,仿佛要發生海嘯一般。

    東邊的窗戶沒關,淋濕了懸掛在上麵的衣服,蘇沫跑過去看的時候,發現上麵還有顧晨的西裝,她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急忙跑到窗戶邊去關窗戶。

    外麵一道閃電忽地閃來,她手一抖,嚇得她往後虛虛退了好幾步。

    房間裏的燈忽然全部滅了下去,一聲轟響,被雷的劈的跳了閘。

    蘇沫的臉色煞白,雙手緊緊的絞在一起,心尖在微微的顫抖,雷電交加的雨夜,在一個黑乎乎偌大的屋子裏,她好怕。

    走到窗戶邊上,好不容易把窗戶關上,晦暗的天空一亮,又是一道閃電,隨即,刺耳的霹靂一聲。

    蘇沫跑到了臥室裏,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十一月的天氣,海港天氣已經有些寒冷,屋子裏跳閘了,暖氣也停了下來。

    可大約是因為恐懼,她的後背汗涔涔的,又冷又熱。

    這被子上,還殘留著屬於那個

    人的氣息,那麽暖,那麽令她想念,隻要用指尖去感受一下,卻仿佛上癮一般,越發的想念。

    外麵的雨還在嘩啦啦的下,幾乎要衝破宇宙和洪荒,將她整個人,整個唿吸,整顆心,都要淋濕。

    她深深的閉上眼,抱住被子,腦海中,隻有一個名字了。

    ——阿晨。

    遠在紐約的顧晨,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闌珊夜色。

    此時,是紐約淩晨兩點。

    遠方的天空,還是透黑透黑的,顧晨徹夜無眠。

    蘇清婉下樓喝水時,發現客廳裏,還佇立著一道人影,心裏一驚,下樓才發現,原來是顧晨。

    這麽晚了,顧晨怎麽還沒休息?

    蘇清婉輕手輕腳的下樓,走到顧晨身後時,伸出雙臂,從他背後將他抱住。

    顧晨微微一怔,有那麽一霎,以為那雙手臂的主人,是蘇沫。

    蘇清婉將臉靠在他背部,輕輕開口道:“阿晨,我不管你是利用我來刺激蘇沫,還是真的打算和蘇沫分手決定和我在一起,我都不會在意。隻要能在你身邊,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剩下的時間,讓她慢慢進入他心裏。

    而此時,顧晨的心裏,腦子裏,隻有一個身影,一個名字,蘇沫。

    ……

    第二天一早,蘇清婉起床時,叫了幾遍顧晨起床用餐,都沒有聲音迴應。

    蘇清婉敲了敲門,“阿晨,你還在睡嗎?我進來了哦?”

    蘇清婉推開臥室門,這才發現,臥室裏,根本沒有顧晨的身影。

    “阿晨?”

    整個別墅裏,都沒有顧晨的身影。

    顧晨,走了。

    ……

    飛機vip機艙內,顧晨撥了一個越洋電話出去。

    “我是顧晨。”

    ……

    海港連續好幾天的大雨,新苑別墅靠近海,每到大雨夜裏,大風大浪,似乎要將房屋掀起。

    蘇沫有些害怕,她沒想到會一個人

    待在這樣的屋子裏,這座屋子裏,沒有顧晨。

    ……

    顧家別墅內。

    顧晨剛迴國,顧如卿和朋友去歐洲度假了,屋子裏隻有顧晨和傭人。

    燕嫂吩咐傭人,將樓上樓下的窗戶全部都關好。

    燕嫂從樓上下來,看了一眼外麵的天,不放心的對顧晨說:“少爺,新苑那房子靠海,下這麽大雨,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要不,派人去看看?太太一個小姑娘在那裏,還懷著身孕,怪可憐的。”

    顧晨沉冷著一天的臉,從手裏文件抬起,目光暗淡,分不清悲喜,他將手邊的文件放下,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滂沱雨勢。

    燕嫂再接再厲的說:“少爺?要不我帶人去看看?”

    燕嫂還以為顧晨會應允,可他卻啟唇道:“我已經給人打過電話了,會有人過去照顧的。”

    燕嫂不解:“這……”

    不知道少爺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既然這麽在乎著,又為什麽不親自去?兩個人又沒有鬧什麽矛盾,也不離婚,這算是什麽呢?

    燕嫂見顧晨沒有一點動搖,終是唉聲歎氣了一聲:“真是不明白年輕人,哎……”

    顧晨一手抄兜,一手握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麵色冷然的又打了電話過去,他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新苑別墅的地址,我會發到你手機上。”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暴怒的男聲——

    “顧晨,既然你一直在玩弄蘇沫,那麽蘇沫以後的人生都交給我,我不會

    再允許你打擾她!”

    顧晨沉沫著掛掉電話,望著外麵的黑夜和滂沱大雨,抿唇久久不語。

    眸底,劃過天空的一道閃電,照亮了他晦暗的眸子。

    ……

    新苑別墅。

    蘇沫是在渾身被汗濕透了的情況下,聽見一陣劇烈的敲門聲的。

    她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什麽也不怕了,從床上翻下去,赤著雙腳,迫不及待的就去開門。

    屋子裏黑暗一片,可她,跑的那麽利索。就算不小心碰到了一些邊邊角角,也不曾顧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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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拉開那道厚重的門,黑暗裏,連那人的臉都未曾看清,就一下子撞了上去,雙臂緊緊抱住了那人的脖子。

    她的唿吸,淩亂,心跳,凸凸的劇烈跳動著。

    她開口,喚出一個在腦海中徘徊已久的名字:“顧晨……”

    剛趕到新苑門口的霍行,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撲了個滿懷,可他的雙手卻僵硬在半空中,任由蘇沫抱著,直到聽見她微弱的聲音,在喚那個男人的名字時,他動了動嘴唇,才發現,喉嚨沙啞的不像話,不知道是該笑她,還是笑自己了。

    “沫,我是霍行。”

    他清晰的感覺到,說出這句話以後,那纏繞在脖子上的手,狠狠一顫。

    隨即,從他脖子上滑落下來。

    懷裏的溫暖,瞬間離開。

    他扯了扯唇,終於明白,原來那個男人,在她心裏已經占據這麽重要的地位,任何人都無法再奪走她心裏關於顧晨的寶座。

    黑暗裏,蘇沫囁嚅

    著唇瓣道:“霍行……霍行……?”

    他怎麽會忽然出現在這裏?霍行不是早就迴美國了嗎?

    現在,又怎麽會出現在新苑?

    霍行了然,輕輕笑了一聲,打斷她要問出口的話,指了指屋子裏說:“裏麵跳閘了嗎?”

    蘇沫咬了咬唇,抿唇道:“可能是外麵雷打斷的。”

    霍行對於修理這類東西,似乎比較在行。

    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對蘇沫說:“我去看看保險絲是不是被燒掉了。”

    他轉身就要去外麵,蘇沫忽然一把伸手拉住他的袖子,擔心的說:“不要去了,外麵在下大雨,還打著雷,很不安全。沒有電,也沒有關係。明早等天亮了再修吧。”

    她的神色,看起來異常失落。

    霍行沒再說什麽,微微點頭,“好。”

    這一次忽然有機會迴國見她,連霍行自己都沒想到過還會有這樣一天。

    霍行淡笑了笑,扶著蘇沫,進了屋子裏,“進去吧,免得著涼。”

    沒有燈,其實挺好,蘇沫臉上的悲傷,他看不見,也不會心疼。

    黑暗裏,他和她靠在沙發上,離的有些距離,蘇沫裹著一層薄薄的毯子,忽然想起來問,他為什麽會來這裏。

    霍行本想說,是顧晨給他打的電話。可想起,那天通話中,他答應過顧晨不會透露,到了嘴邊的話,終於變成了另一種說法。

    “我這次迴國辦公事,今晚本就想來看看你,剛好外麵起風下雨,我記得你在紐約的時候最怕

    打雷下雨了,所以我不放心……”

    蘇沫在黑暗裏疑惑的看著他,霍行知道她在疑惑什麽,於是繼續解釋道:“你哥哥最近跟我說過一些關於你和顧晨的事情。我怕顧晨真的會利用你對你母親不利,所以才特意迴國看看。”

    蘇沫忽然落寞下來,低垂了臉兒,輕輕搖了搖頭,聲音失魂落魄,“沒有,他對我很好。他不會傷害我母親的,你不要亂想了。”

    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蘇沫也依舊護著顧晨。

    霍行淡淡“嗯”了一聲,灰白的唇角,向上微微揚起,在苦澀的笑著。

    她已經將顧晨深深刻在了心底,哪怕,就算她知道,那個男人和她之間有著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甚至已經背叛了她和他們的婚姻,在別人麵前,她也依舊如此的袒護他。

    霍行不再說話。

    可過了半晌,蘇沫靜靜開口道:“霍行。”

    “嗯?”

    “我以後,可能不能再跟他在一起了。我可能,要離開這裏了。”

    他沒有驚訝,聽著她落寞的聲音,像個受傷的小孩子。

    蘇沫將臉垂的很低,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像是在哭。

    霍行不問理由,隻問:“打算去哪裏?國外嗎?自己一個人?”

    蘇沫哽咽了一下,不難聽出壓抑著的哭腔:“嗯,可能吧。反正這裏,也沒有什麽可以讓我值得留下來的理由了。”

    留下來,不過是徒增悲傷。

    所以,還是走吧。

    “要迴紐約嗎?”

    這個世界好小,小的連小小的她,連個容身之地都沒有。

    這個世界好大,大到,她不知道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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