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還要每天準時下班,陪我去買菜。”

    “好。”

    “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不許出去喝酒。”

    “好。”

    “還有……”蘇沫伸出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脖子,低低喃著,“不許再玩消失了。”

    她仰頭望著他,鼻尖觸上他的鼻尖,很是親密。

    “要知道,我很愛你。”

    “……我知道。”

    蘇沫說完,靠在他胸口,緊緊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顧晨便帶著蘇沫,離開了紐約,上了飛機。

    到了飛機上,蘇沫沒有睡意,沒有困意,反倒是顧晨,靠在座位上,靜靜的睡著了。蘇沫支著手臂,撐在那兒,靜靜地看著顧晨沉睡的容顏。

    他睡覺時,收斂了所有淩厲,像個純粹的大男孩兒一樣,嘉意伸手,去摸他濃密的黑發。

    白嫩小手,輕輕抓了抓他的黑發。

    他的唿吸,有些沉重。

    像是,很累。

    臉色也發白,蘇沫把額頭貼上去,心裏在嘀咕,阿晨難道是生病了嗎?

    怎麽看起來,這麽虛弱?

    他的額頭,沁涼。

    蘇沫擔憂的抿了下唇,跟空姐要了條毛毯,蓋在他身上。

    她的動作很輕,卻仍舊是驚動了他。

    男人睜開黑眸,看著麵前的小女人,他伸手,握住她為他披毯子的小手,蹙眉問道:“我睡了多久?”

    “哦,有一會兒了。你是不是很累,再睡一會兒吧。”

    顧晨的身體確實很虛弱,他沒有拒絕,而是閉上了眼,重新睡去。

    蘇沫伸手,抱了抱他。

    蘇沫不想再去想他為什麽二十多天不給她半點音訊,也不想再去想他是不是真的愛上別的女人了,這一刻,她隻知道,他還在她身邊,這就夠了。

    下了飛機,迴到海港,顧晨的臉色一直很差,迴到新苑別墅後,顧晨又上樓休息了。

    他好像,最近很缺覺一般。

    蘇沫反倒精神十足,去廚房專心致誌的熬粥給顧晨。

    等他醒來,肯定肚子餓了,喝一碗熱乎乎的粥,對胃也會舒服不少。

    蘇沫煮好粥後,爬上樓,開了臥室門,輕手輕腳的進去,可床上原本躺著的人,已經不在。

    蘇沫一怔,叫了一聲:“阿晨?”

    浴室的門,緊緊合著。

    蘇沫跑過去敲門,問:“阿晨?你在裏麵嗎?”

    裏麵除了嘔吐聲,沒有迴答。

    蘇沫有些急,“阿晨你怎麽了?你開門好不好?”

    顧晨蹲在馬桶邊,吐完,衝掉,絲毫不理外麵的敲門聲,漱了口,擰開水龍頭,洗了把冷水臉。

    麵上更加清寒蒼白,憔悴不堪。

    蘇沫急的在外麵拚命的敲門,半晌,顧晨才擰開門,看著慌張的蘇沫,他伸手,將她抱起來,緊緊閉上眼簾,解釋道:“有些著涼,吐了。”

    蘇沫記得,方才摸他的額頭,是很涼。

    蘇沫擔心問:“那怎麽辦……要不要去看醫生?”

    顧晨拒絕:“不需要,睡一覺就好了。”

    蘇沫懵懵懂懂的,有些擔心,她煮了白粥端上來,“阿晨,我煮了點粥,你吃完繼續休息吧。”

    蘇沫很會照顧生病的老公,主動喂他。

    顧晨一口一口的吃下,目光,一直緊緊盯著她的小臉。

    他似乎要把她的臉看進眼底最深處,腦海最

    深處,再也忘不掉。

    蘇沫笑著問:“你怎麽這樣看著我?好像要把人吃了。”

    顧晨抱了抱她,在她脖子邊親吻,重重唿出一口氣,“是想把你吃了。”

    蘇沫紅了耳根子,拒絕:“今晚太累,不行。”

    而且,他又病了。

    再加上,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的確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

    顧晨吃完了粥,又睡了。

    蘇沫凝視著他的沉睡的臉,好久,也睡著了。

    ……

    晨曦的陽光,透過窗簾傾灑,暖洋洋的,白色簾幔被吹拂。

    蘇沫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一邊的顧晨還沒醒。

    她下了床,洗漱好,床上的人依舊沒醒,她跑過去,低頭親他,沒有反應,輕輕喚他:“阿晨?阿晨?十點了哦。”

    床上的人,仿佛昏死過去,沒有一點反應。

    蘇沫有一瞬間的怔忪和恐慌,她忽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冰涼。

    驚恐在瞬間炸開。

    “顧晨?顧晨?阿晨!你醒醒!”

    可不管她無論怎麽搖晃,這個人好像死過去一般,聽不見她的唿喊。

    蘇沫急了,手忙腳亂的找到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顧晨躺在救護車裏,蘇沫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顧晨閉著的眼皮上。

    陳兵也很快趕到了醫院,他的眸子狠狠一縮,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boss現在已經開始出現昏迷狀況,是否,已經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

    醫院,顧晨被推

    進搶救室。

    蘇沫克製不住的在哭,渾身都在冷的發抖。

    她眼睛通紅的問:“陳助理,阿晨到底怎麽了?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陳兵抿了抿唇,話到了舌尖,生生又吞了迴來,蹙眉道:“太太,可能隻是意外,boss會一定沒事的。”

    這麽多年來,他一直在boss身邊,沒有顧晨的命令,他不曾擅自做主。

    蘇沫已經六神無主,陳兵隻好安慰著蘇沫說道:“太太,你別太擔心,咱們boss,命硬。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蘇沫無措的點頭。

    剛剛提前到達的陳兵已經吩咐好了一切,待會搶救醫生出來,並不會亂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蘇沫在陰暗的長廊上一直在六神無主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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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撫著小腹,看著她和顧晨的孩子,喃喃自語道:“寶寶,爸爸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

    等到搶救室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出來,蘇沫趕緊跑了過去,問主治醫生:“醫生,我老公怎麽樣了?”

    陳兵和醫生互換一個眼神。

    醫生對蘇沫淡笑了一下,以此表示安慰:“顧太太,你不用擔心,顧先生沒什麽大礙,就是暫時性的休克。可能沒有休息好,而出現的低血糖。”

    蘇沫的眼睛瞪的大大的,不想錯過醫生說的每一句話,“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顧晨早晨那個樣子,把她嚇壞了,低血糖而導致的休克?可他明明,看起來很嚴重。

    醫生推了

    下眼鏡,“當然是,顧先生身子骨不錯,顧太太不必擔心過度。等一會顧先生轉入普通病房,你就可以去看他了。”

    蘇沫這才略略放下心來。

    身後,陳兵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顧晨被轉入普通病房以後,蘇沫站在外麵好久,看著裏麵蒼白的人,都有些心慌。

    陳兵站在她身旁問:“太太,怎麽不進去看boss?”

    蘇沫雙手抵著玻璃,眼睛紅通通的,看著裏麵的景象,一時間,竟有生離死別的感覺,吸著鼻子說:“他看起來好累,我連進去的勇氣都沒有,我好怕打擾到他休息。”

    顧晨就躺在那裏,麵色憔悴蒼白,穿著幹淨的藍白條病號服,氣質清冽優雅,明明是那麽強勢霸道的人,不應該躺在這裏的。

    蘇沫記憶裏的顧晨,不該這麽脆弱。

    她的手指,透過玻璃,在勾勒他英俊的臉部輪廓,喃喃著:“怎麽一轉眼,就變得這麽脆弱?”

    陳兵看見,太太的手指,在玻璃上,沿著病床上男人的臉部輪廓,在輕輕的描畫。

    指尖,繾綣。

    陳兵抿了抿唇,很多時候,麵對這樣的生離死別,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樣的安慰話了。何況,太太還不知道boss真正的病情。

    若是知道……

    蘇沫吸溜著鼻子,終於擱下手,垂著臉兒,輕手輕腳的開門進去了。

    陳兵望了一眼裏麵,轉身,去了醫生辦公室,詢問情況。

    陳兵到了醫生辦公室,開門見山

    的問:“boss這次出現休克,是不是意味著必須短時間內進行手術?”

    醫生沉吟了一下,實話實說道:“顧先生的情況很糟糕,現在顱內已經有嚴重的出血現象,而且癌細胞擴散的很快,又是第三次複發,不管是手術,還是不手術,風險都是極大的。”

    陳兵又問:“如果不手術,最多能活多久?”

    “像顧先生的這個病情,癌細胞一直在迅速擴散,若是不采取任何措施,恐怕多則幾個月,少則……”

    ……

    陳兵心情沉重的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他站在病房外,看著裏麵的蘇沫,就坐在boss身邊,一直守著他。

    他們都不知道,神心裏,也藏了一個小丫頭。

    從二十八歲,到三十五歲,七年時間,從不曾改變。

    陳兵閉了閉眼,已經不忍再迴憶下去,就連像他這樣的局外人,都不忍再去想顧晨過往的心酸。

    何況是太太……

    蘇沫在病房裏,輕輕握住顧晨修長幹淨的大手,男人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像柔軟的黑色湖泊,蘇沫情不自禁的低頭,輕吻,落在他眼皮上。

    蘇沫清澈的眼睛裏,逐漸混沌模糊,咬了下唇,一滴滾燙的淚水,終是滴落在他眉心上。

    她趴在他耳邊輕語:“你一定要快點醒,我和寶寶,還等著你,帶我們去環遊全世界呢。”

    他承諾過她,要帶她環遊全世界。

    要去南極看企鵝,去北極看極光。

    她不會忘……

    隻要顧晨

    能醒來,她一定不會再跟他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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