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爵,開到一個西餐廳門口,緩緩停下。

    顧晨解開安全帶,頎長的身子忽然傾覆了過來,黑眸盯著她澄澈的瞳孔,一字一句道:“那萬一我喜歡你呢?”

    蘇沫有那麽一瞬的怔忪,整個人都像是被固定在座位上,動彈不得,而她甚至連唿吸都不敢大力唿吸一下,像是怕把這幻覺一下子給吹走。

    男人見她怔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怕了?”

    蘇沫小臉略白,吞了一口唾沫。

    “下車吧。”

    ……

    顧晨這種男人出入的,必定是高檔的西餐廳,優雅的小提琴聲十分悅耳,環境清幽,很符合顧晨的性子。

    紅酒,牛排,燭光……美好的讓蘇沫覺得,一切都不像是真的。

    顧晨將她的紅酒,體貼的換成了果汁。

    “這裏的牛排很出名,口感很不錯,你多吃點。”

    蘇沫吃了,可她卻搖搖頭,唇角笑意有點苦,“我還是覺得中餐好吃。”

    “那下次,我帶你去吃中餐。”

    蘇沫失笑,抿了小嘴說:“最好吃的中餐,在一個你從來不可能去的地方。”

    顧晨將盤中的牛排,細心的切成小塊,怕蘇沫不適應,還特地點了七分熟的。

    他將小塊的牛排夾到她盤中,眉眼帶著溫溫的笑意,“說說看,什麽地方?”

    “大排檔。裏麵的酸菜魚最好吃。”

    蘇沫說起來的時候,口水津津的。

    她目光又重新落在顧晨身上,“那種地方,

    不適合你去,你如果穿著這一身去那種地方……”

    “會怎樣?”

    “……所有人都會用看殺馬特的眼光看著你。”

    顧晨淡淡笑了下,“我可以換掉這一身,陪你去。”

    蘇沫喝了一口果汁,險些嗆到,良久,她小臉落寞了下,“等下次你願意陪我出來的時候,可能我們都已經離婚了。”

    雖然兩年還有很長的時間,可蘇沫現在隻要想到,心裏就有些疼。

    顧晨也沒再說什麽,吃到一半,顧晨拿出一個玫瑰色的精致絲絨小盒子。

    推到蘇沫眼前,“打開看看。”

    蘇沫打趣道:“該不會是結婚戒指吧?”

    他們結婚的時候,沒有婚禮,連婚戒都不曾有。

    雖然蘇沫有些預料到裏麵是什麽,可當打開的那一瞬間,看見這枚鑽戒的時候,心,還是狠狠顫了一下。

    戒指很精致,很優雅,內圈,鑲著點點碎鑽,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顧晨清明的目光,注視著她,“補給你的,款式喜歡嗎?不喜歡的話,再重新挑一個。”

    沒有女孩子,不喜歡這種奢貴又華美的東西,包括蘇沫。

    顧晨的眼光一直很好,他挑的,自然也好看,符合審美觀。

    可她臉色暗淡了下來,放下那絲絨的小盒子,重新推到了他手邊,“很好看,可是我不需要。”

    婚戒,本來就是愛情和婚姻的象征。

    他們,從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正常的夫妻。

    顧晨取了盒子裏的戒指,一貫強勢的拉過

    她的小手,將那枚鑽戒,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指腹摩挲了下,男人目光欣賞的瞧著她戴著鑽戒的小手,“尺寸款式都很適合,看來我目測的沒錯。”

    蘇沫伸手就想拔下來,卻被顧晨一把扣住了手。

    男人字句清冷,“送出去的東西,隨便你怎麽處置。如果你不覺得浪費,大可以丟進垃圾桶裏。”

    蘇沫:“……”

    顧晨要做一件事的時候,固執又霸道。

    他就要料準了她,舍不得丟進垃圾桶。

    在迴去的路上,蘇沫下意識的撫著無名指上的鑽戒,想著,等他們離婚後,她就還給他。

    如果沒有愛,要這枚戒指,又有什麽意思?

    世爵在暗夜中飛馳,車窗玻璃上滑過萬家燈火和霓虹,蘇沫失神的看著外麵的景色。

    她的心,好像被這枚戒指,圈的牢牢。

    她在心裏麵,鼓足了勇氣,像是下定了決心要和他說什麽,一扭頭,顧晨手機又響了。

    他接起,她便咬著小嘴,到了舌尖的話,重新吞了下去。

    手機那頭,金醫生的唿吸有些淩亂粗重

    “阿晨,你快過來,知知正在醫院搶救!”

    顧晨握著手機的手指,狠狠一顫,眸光幽邃,臉色冷的沒有一點溫度。

    世爵,猛然在路牙子邊上停下。

    蘇沫的小手攥著安全帶,有些受到了驚嚇,“怎麽了嗎?出什麽事情了?”

    顧晨沒有給任何解釋,隻有兩個清晰的字眼:“下車。”

    蘇沫還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啊?”

    “下車!”

    顧晨一股煩躁,在胸腔裏炸開。

    這一聲,吼的蘇沫小脖子一縮。

    又不敢違抗他,這男人一發狠的時候,就像地獄修羅一般,誰敢招惹他呀。

    蘇沫心裏說不委屈是假的,她吸了吸鼻子,打開車門,乖巧的下去。

    顧晨盯著她纖弱的背部,深深歎了下。

    結果,這小女人天生就是來克他的吧。

    蘇沫一下車,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失魂落魄的連紅綠燈也沒看。

    坐在車上的顧晨,按了眉心,咬牙罵了句,動作利落的打開車門,大步流星的就衝過來,一把將那要橫穿馬路的小女人緊緊卷進了懷裏。

    他忍不住低頭吼

    罵她:“你不要命了!不會看紅綠燈!”

    這小女人,是欠扁的嗎?

    蘇沫被他兇的,所有委屈都一下子崩塌了,仰著小臉眼眸濕潤的看他,登時哭出了聲。

    顧晨心上一軟,再也不罵她了,按著她的小腦袋,就死死壓進胸膛裏,聲音放軟,帶著誘、哄的口氣:“你乖乖的,我叫輛計程車載你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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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沫糊塗了,心情爛的不行,小鼻子皺著,在他懷裏抬起濕潤的小臉,“那你呢?”

    “我要去辦點事情。”

    顧晨攔了輛出租車,將蘇沫送上車後,蘇沫趴在車窗上問他:“那你今晚還迴來嗎?”

    直覺告訴她,在顧晨身上發生的這件事,很難處理。

    “不用等我,乖點,自己睡。”

    顧晨直接對司機師傅報了家裏的地址,蘇沫隻好抿唇道:“那你注意安全。”

    顧晨知道,剛剛叫她下車的時候,嚇著她了,伸手撫了撫她的小腦袋,算是安撫,“迴去吧。”

    蘇沫點點小腦袋,搖上車窗。

    出租車在拐入一個彎道後,蘇沫不放心,對司機師傅說:“師傅,麻煩您倒迴去。”

    “小姐,你這是……”

    “跟上剛剛那輛世爵車。”

    ……

    第一人民醫院。

    慘白的長廊燈光,金醫生一見顧晨趕到,立刻起身。

    顧晨唿吸微重,看了一眼搶救室的紅燈,“她怎麽樣了?”

    “不知道,如果這次熬不過去……”

    顧晨撚了撚太陽穴,自責道:“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一點

    ……”

    “這也不能怪你,蘇沫那兒,也是一條小生命,你會猶豫,實屬正常。知知的命,是你欠下的,不是人家蘇沫。就算她現在是你妻子,如果她真的不肯,你也沒有辦法。”

    “你放心,蘇沫那兒,我會勸她流掉孩子,提供一顆腎給知知。”

    金醫生蹙眉點了點頭,拍了拍顧晨的肩,“知知在裏麵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我相信,她會沒事的。”

    如果宋夏知今晚下不來手術台,這一生,顧晨都欠著她。

    宋夏知會變成現在這樣,完全是因為顧晨。

    “蘇沫呢?她知道這件事了嗎?”金醫生問。

    顧晨搖搖頭,啞聲道:“不知道,我會盡快找個合適的機會,和她說明一切。”

    ……

    角落裏,一個纖弱的小身影,躲在牆壁後,靜靜的將他們之間的所有對話,都聽的一清二楚。

    她的眼淚,一顆顆的掉下來。

    他們嘴裏所說的“知知”,應該就是那個宋夏知。

    她早就該猜到的,顧晨喜歡的人,永遠不可能是她,可能是蘇畫,也可能是宋夏知。

    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哭聲,小手落在小腹上,哽咽的像個孩子,“寶寶,爸爸不要你了……”

    顧晨要她流掉這個孩子,去給他心愛的女人送上一顆腎。

    蘇沫此時,大腦一片清明,怔忪住,終於明白過來,當初顧晨娶她的原因了。

    是因為……因為查到她的腎……和宋夏知可以配型,是嗎?

    她

    想到這一層的時候,左手緊緊捏著右手無名指上硌手的鑽石戒指。

    他今天對她這麽好,像是要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虧欠都要補上,原因也是因為,要她犧牲他們的寶寶,去救他的心上人,是嗎?

    蘇沫在心裏,無數遍的反問自己。

    她想找到理由來推翻,可哪怕是一個,她也找不出。

    她終於忍不住,在即將爆發出哭聲的時候,捂著嘴,轉身跑開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不會跟到醫院來。

    ……

    蘇沫一路跑出了醫院,夜間的冷風,灌進她脖子裏。

    深夜,路上行人很少很少,零零落落的隻有幾個人。

    蘇沫好累,她抱著雙臂坐在了一個石階上,蜷曲著雙膝,將下巴擱在上麵。

    她沒有地方可以去,隻坐在角落裏哭。

    顧晨答應過她的,不會傷害他們的孩子,可一轉眼,他怎麽就要為了別的女人,拿掉她肚子裏的孩子了呢?

    她死死抱住腹部,不想讓任何人,傷害她的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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