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向高速兩旁的江道,顯然,宋夏知也注意到了,她忽然哈哈大笑,“怎麽,蘇沫,你怕了嗎?看見了嗎?從這裏的防護欄撞下去可是大海,車毀人亡,就算你不死,海水也會淹死你!”

    蘇沫咬唇,額頭沁出細密的汗珠,她幾乎聽見自己陡然加速和膨脹的心跳聲,心髒,幾乎要跳出嗓子眼來。

    若是在紐約,她是不怕死的。

    可是現在,她和顧晨久別重逢,在大雨裏,他背著她,承諾給她一生一世,蘇沫怎麽舍得死?

    “宋夏知,你就算從這裏撞下去,死的也不一定是我,你最好考慮清楚!”

    “蘇沫,你就別嘴硬了!我知道你害怕!隻有被愛的人,對這個世界有所留戀的人,才會害怕死亡!你現在和顧大哥的關係這麽好,我知道你舍不得死!可我,偏偏要死你!”

    蘇沫攥緊了汗濕的掌心,她的後背,被披下來的汗水全部打濕,蘇沫緊緊盯著窗外飛速滑過的高速,如果宋夏知真的從這裏的防護欄撞下去,如果汽車爆炸,再加上海水,十有九死。

    “我死了,顧晨會為我立塊碑,上麵寫著‘吾妻蘇沫’,你呢?你死了,誰會傷心?你還不如賴活著,時時刻刻攻擊我,在顧晨麵前挑撥離間,說不準,你還有將你的顧大哥奪迴去的機會!宋夏知,你別傻了,你死了,誰都不會傷心,你以為顧晨會記住你?顧晨愛的是我,他記住的也會是我,而不是你!你用死,想讓他記住你,這種方法,是最愚蠢的!”

    蘇沫激將著她,宋夏知的表情,果然出現了一些不同,可她的雙手,仍舊緊緊握著方向盤,似乎鐵了心要與蘇沫同歸於盡!

    宋夏知狠狠瞪著後座的蘇沫,咬牙道:“你不要以為這樣激將我,我就會放你下去!蘇沫,我就算要活著,也會先把你弄

    死!”

    蘇沫預感不妙,恐怕,宋夏知是真的打算一條路走到黑了。

    她拚命在背後試圖解開束縛住自己雙手的麻繩,或許是上天對她有一絲垂憐,她記得,她上衣口袋裏,裝了一隻美工刀忘記拿下來。

    蘇沫心中一怔,一麵盯著前麵的宋夏知,避開那後視鏡的視線,一麵費力的想從羽絨服口袋裏摸出那把小巧的美工刀。

    凜冽寒冬裏,蘇沫一身都是冷汗,她的發絲,幾乎被汗水打濕,不知是冷還是熱。

    恐懼,向她撲麵而來。

    腦海中,閃過的全是和顧晨有關的畫麵。

    她不能死……

    她還要和他白頭偕老。

    蘇沫在摸到那把美工刀時,心中一驚,咬著唇,費力將手腕的麻繩割開。

    在手上麻繩解開的刹那,蘇沫驀然起身,襲擊上正在開車的宋夏知,小巧的美工刀,抵著宋夏知的脖子,蘇沫冷冷命令:“停車!”

    宋夏知冷笑,“你以為你拿刀抵著我的脖子,我就會停車?”

    “我警告你,你最好立刻停車!否則,我真的會殺了你!”

    那鋒利的美工刀,果真深入了宋夏知的脖子一分,鮮紅色血液,從宋夏知脖頸裏淌出。

    宋夏知隻覺得脖頸溫熱,卻是絲毫沒有停車的打算,唇角勾起一抹詭譎笑意,“蘇沫,那就試試是你的刀快,還是我的車快!”

    蘇沫還沒來及反應,汽車忽然加速,往防護欄上飛速的狠狠撞去!

    砰——!

    一陣巨大的摧毀聲,在高

    速公路上響徹。

    麵包車,撞開護欄,直直的墜入大海!

    蘇沫意識清醒的前一秒,隻喚了一聲:“阿晨……”

    冰冷的海水,將她包裹,死亡的氣息,四麵八方湧來。

    而她的腦海裏,一直迴蕩著雨夜裏的對話。

    “你說我們會不會就這樣一直到老?”

    “會,我們會一直這樣,到老。”

    ——阿晨,我好像,不能信守承諾了。

    “到老”這兩個字眼,到底太過奢侈。

    ……

    顧氏大樓,總裁辦公室。

    顧晨結束了會議後,蘇沫卻還未到公司。

    看了一眼腕表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

    顧晨蹙眉,打了幾個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心中,不免擔憂起來。

    他剛想拿了車鑰匙,迴新苑別墅,陳兵步伐匆匆推門進來,神色凝重。

    “boss,出事了,太太被綁架了,很有可能是宋夏知所為。”

    顧晨眉心狠狠一蹙,“你說什麽!”

    他立刻撥打了宋夏知的手機,亦是關機。

    “現在立刻報警!”

    陳兵點頭,“已經報警,剛才在海港高速上發生一起麵包車失事案,裏麵可能是太太和宋夏知!”

    顧晨眉心凝重深沉,“現在立刻去出事的那段高速上,通知王市長,我要增派海上救援人員!”

    “是!”

    ……

    海港高速上,那一段被撞毀的防護欄,破壞程度嚴重。

    市裏增派了很多海上救援人員,在出事的這段海域,進行搜捕和搶救。

    其中,警局局長一見顧晨,便立刻恭迎了

    上去。

    “顧先生,您看,還需不需要再加派人手?”

    顧晨冷冷瞪了他一眼,薄唇淡薄:“需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就是一根頭發絲也不能給我少!”

    顧晨這話說的分量很重,警察局局長擦了擦汗,很是懼怕。

    顧家在海港的勢力,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不論是顧家的權勢,還是與顧家交好的幾大家族,隻要一方動,便會全部出動,顧家不好惹,所以,市裏才會出這麽大力氣,來做這個營救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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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骨海風,很多搜救人員在搜了將近一個小時後,幾乎不願再下海。

    有不少在竊竊私語的議論著。

    “這麽冷的天,別說是出車禍掉進海裏的,就是失足掉進海裏半個小時,恐怕還沒被淹死,先被凍死了。”

    “是啊,這人撈上來,恐怕也活不成。”

    ……

    顧晨冷冷嗬斥:“找不到蘇沫,你們全部陪葬!”

    此話一出,那些議論紛紛的搜救人員,哪裏還敢再有半句怨言,隻好閉了嘴,繼續搜救。

    這片海域,說小不小,如果蘇沫真的沉入海底……

    顧晨頭痛欲裂,他摁著太陽穴,深吸一口氣,蘇沫怎麽可能會有事?

    在瑞士山的時候,她答應過他的,要一直陪在他身邊。

    在昨天的大雨夜裏,他背著她一路奔跑,她說過,要和他到老。

    怎麽會一轉眼,人就沒了?

    陳兵上前,擰眉安慰道:“boss,你不要太過著急,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

    沒事的!”

    是啊,她怎麽敢死,怎麽舍得死?

    他們才剛久別重逢,她怎麽舍得……丟下他一個人?

    蘇沫,她不能死。

    可汪洋大海裏,冰冷海水裏,他的沫沫,究竟在哪裏?

    ……

    搜救行動進行到第三個小時的時候,搜救人員早已沒了熱情,鐵定就算打撈上來,也不過是死人罷了。

    可隻有顧晨相信,蘇沫還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道這種刺痛麻痹的疼痛延伸了多久,忽然一個聲音充滿了驚喜,唿嘯而來。

    “這裏打撈到一個人!”

    一個萬分驚喜的聲音唿嘯傳來:“找到了!找到顧太太了!在這裏!”

    顧晨的心,刹那靜止。

    ……

    醫院長廊,散著清冷的光。

    手術室亮起紅燈,不知搶救了有多久,久到顧晨幾乎所有情緒都被冰封麻痹。

    醫生從急救室出來,對一直站在急救室外等著的顧晨恭敬的說:“顧先生,顧太太已經沒什麽大礙了,隻是嗆了不少海水,可能待會醒來腸胃會很不舒服。”

    顧晨簡直不敢想象,一個那麽纖弱的小女人,在海裏掙紮三四個小時的情形,隻要稍稍想到,心就一抽一抽的痛。

    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到了極點,顧晨進病房守著,到了下半夜,陳兵怕他身體支撐不住,輕聲問:“boss,你去躺下吧?這裏我來看著,太太一醒來,我就叫你。”

    顧晨的心,直至現在為止,依舊沒有安定下來,假設說今天蘇沫受到了刺激和驚嚇,那麽他所受到的驚嚇,絕對不亞於她的。

    他固執的沒有離開,一直守在她身邊。

    ……

    蘇沫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三點,全院的醫生卻都沒有下班,因為顧晨勒令,最近三天都得寸步不離的在醫院二十四小時聽候差遣。

    她一醒,先是劇烈的咳嗽,喉嚨口有一陣撕裂的幹啞疼痛,陳兵立刻去叫醫生,顧晨卻是在她醒來的那一瞬,驀地將她扯進了懷裏,緊緊的抱住。

    失而複得的患得患失,幾乎折磨了他一整天,他緊

    緊扣著她纖弱的身子,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裏咬出來的:“蘇沫,你聽好,從現在起,我不允許你死,你絕對不能死!你答應過我要陪我到老,就不許食言!你聽見沒有?!”

    他不打算再放開她,這樣失去的疼痛,他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而懷裏的人,在劇烈的咳嗽以後,細細的喘著,有些唿吸不過來,蹙著眉頭不悅的道:“你放開……”

    顧晨以為她在拒絕他,攥著她手臂的兩側,霸道的灼灼盯著她澄澈的水眸:“放開?從得知你出事,我就在心裏下了一個決定,隻要你還活著,你就必須是我顧晨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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