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先生,我們見一麵吧。”

    “時間、地點。”

    兩個男人都相當幹脆,連客套的寒暄也沒有半句,說完重點後,直接掛掉了電話。

    霍行從保姆手裏抱起正在玩鬧的小森,“我帶小少爺出去兜兜圈,晚飯可能就不迴來吃了。你提醒蘇小姐吃晚飯。”

    “好的,先生。”

    霍行抱著小森,出了公寓。

    半浮生茶社,兩個男人對立而坐。

    包間裏靜謐優雅,沒有一點嘈雜,非常適合談心。

    小森趴在小桌邊,吃著可口的甜點。

    顧晨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那孩子一眼,隨即不動聲色的收了迴來。

    “不知霍先生找顧某,到底有何貴幹?”

    霍行抿了一口茶,“雖說中國人,凡事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不過蘇沫已經和你離婚,再糾纏下去,是不是有點不像話?何況,顧先生也是有家室的人。”

    顧晨冷笑,“你不是已經打算把蘇沫拐迴紐約了嗎?今天約我,意義何在?”

    “是,蘇沫最近肯定是要跟我迴紐約的,一方麵,我不想讓她再和你接觸,讓她想起那些傷心事,另一方麵……”

    霍行放下茶杯,視線落在一邊的小森身上,“小森離不開母親的照料。”

    淡淡的一句,成功令對麵處事不驚的顧晨,也皺了皺眉頭。

    霍行繼續說道:“雖說小森兩歲了,可還是成天吵著要媽媽。我不能再讓蘇沫和小森這對母子分離。”

    兩歲……

    小森,是霍行和蘇沫的孩子?

    “既然是這樣,那霍先生就不該讓蘇沫迴海港。你知道,她心裏一直住著的那個人,是誰。”

    顧晨將最後兩個字,在齒間咬的極重。

    屬於兩個男人的爭鋒相對,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就此拉開序幕。

    霍行臉色微變,可很快便平靜下來,胸有成竹道:“那又怎麽樣,她已經是我孩子的母親,愛情,並不是婚姻的全部。我跟她的時間還久得很,總有一天,她會忘記傷害她的,真正接受她所擁有的幸福。”

    顧晨勾唇,冷笑:“既然是這樣,那我先走了,恕不奉陪。”

    顧晨起身,大步流星的從茶社中離開。

    霍行一人坐在原處,低頭,柔聲問小森:“小森,好吃嗎?我們帶點糕點迴去給媽咪吃,好不好?”

    ……

    顧晨進了世爵車中後,發動了引擎,踩下油門,快速飛馳了出去。

    霍行和蘇沫,有了孩子……

    這個念頭,在顧晨腦海中,一遍遍迴蕩。

    原來到了真正要放棄一個自己所愛的人時,會這樣痛苦。

    宋夏知有了他的孩子,蘇沫有了霍行的孩子。

    嗬,這就是他苦苦追尋兩年前所有迴憶的結局?

    不甘、憤怒、懊悔、愧疚……各種痛苦的情緒,交雜在一起,複雜難當。

    世爵,仿佛獵豹,一陣風的滑過公路。

    ……

    蘇沫思來想去,準備去海港的療養院看看蘇啟生。

    她從臥室裏出來,不見霍行和小森的身影。

    “霍行和小森呢?”

    保姆迴答道:“哦,先生帶著小少爺出去兜圈了,蘇小姐,你餓了嗎?要不要現在用晚餐?”

    蘇沫搖搖頭,“不用了,我現在出去一趟,如果霍行問起,你就告訴他,我去療養院看我爸了。”

    “好的,蘇小姐路上小心。”

    蘇沫從公寓出來,攔了輛出租車,到了療養院。

    蘇啟生正在院子裏打掃,蘇沫見狀,上前叫他:“爸,你都進療養院了,怎麽還掃地呢?你把笤帚給我,別忙了!”

    蘇啟生笑道:“沫沫,你來了啊!我這不是無聊的嗎?在療養院裏好吃好喝的,都長肉了,我得幹點活兒勞動!”

    蘇沫挽著蘇啟生的手臂,進了宿舍裏,“爸,你最近有什麽想吃的,你告訴我,我給你送過來。”

    “療養院要什麽有什麽,再說,我要吃什麽,我自己會買。你工作這麽忙,不用老是來看我。”

    “爸,我可能這段時間又要迴紐約了,你要是有什麽事,千萬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呀!”

    “我知道,我有事情,肯定給你打電話。”

    蘇沫點點頭,“爸,有人向我求婚了……”

    蘇啟生一愣,“真的?那太好了,對方是哪裏人,人怎麽樣?”

    “是我哥介紹的,是美籍華人,人很好,很照顧我。隻是……”

    蘇啟生蹙眉問:“隻是什麽?”

    蘇沫歎息一聲,坐在蘇啟生身旁,抿唇道:“隻是我不喜歡他而已。”

    “爸爸知道,你心裏還想著顧晨。”

    蘇啟生伸手,握住蘇沫的手,拍了拍,“不管是在什麽情況下,跟從自己內心的選擇,才能獲得最終的幸福。沫啊,千萬不要因為想著將就,就將就下去了……以後啊,你會後悔的。”

    “爸……我有時候在想,如果我跟顧晨當初,到現在都還好好,該有多好。”

    霍行抱著小森迴到公寓後,不見蘇沫人影。

    “蘇小姐人呢?”

    保姆迴答道:“迴先生,蘇小姐說是去療養院看她爸爸了。”

    霍行蹙緊的眉頭,這才微微放鬆下來。

    他打了個電話給蘇沫,“沫,今晚迴來吃飯嗎?”

    蘇沫在電話裏說:“我陪我爸吃飯,就不迴來吃飯了。”

    “好,那你迴來,我去接你。”

    蘇沫拒絕了,“不用了,我自己迴去就好。”

    霍行掛掉電話後,漸漸發覺,蘇沫現在離他的距離,越來越遠。

    有時候,他快要抓不住她了。

    ……

    宋夏知約了人在海港西郊胡同,晚上八點見麵。

    她包裏裝著二十萬的現金,是為那個“地下捐精”的男人準備的。

    隻不過,這次不是封口費,而是……辦後事的費用。

    她安排了一個人手,潛伏在附近,等那個男人拿到錢後,她隻要一個手勢,就會有人出來殺了他。

    她的噩夢,終於要在今天結束了。

    那男人就租在附近的地下室裏,出來的時候,晚上八點,海港的天空早已泛黑,在這條人煙稀少的小胡同裏,更是不見天日的黑。

    那男人趿拉著拖鞋,就這樣蓬頭垢麵的出來了。

    一見到宋夏知,便伸出粗糙的大手來,“宋小姐,你知道的,錢呢?”

    宋夏知從包中取出現金,可是沒有立刻給他,而是冷聲道:“這裏是二十萬,你在我這裏,也拿了好幾十萬,這是最後一筆,以後,不要再來騒擾我!如果你再來騒擾我,不要怪我不客氣!”

    “瞧你這兇巴巴的樣子,在床上還不是浪成那樣!”

    男人從她手裏,劈手奪下那一遝現金,稍微點了點,“行,以後不缺錢,我絕對不會來騒擾你!”

    宋夏知沉下氣,忍受著這個男人的羞辱。

    隻要再等一會兒,屬於她的全部噩夢,就會全部結束!

    那男人湊近了她,賊笑道:“跟我幹的時候,是不是特爽?對了,你那個老公……是不是姓無能?你居然還是個雛兒!有錢人都喜歡這麽玩兒?真夠賤的!”

    宋夏知垂在裙擺兩側的手,一點點,攥成了一個拳頭。

    她恨不得,將這個口不擇言的臭男人,碎屍萬段!

    她冷眼看著他,得瑟的拿著錢,轉身就要離開胡同。

    宋夏知抬手,一個手勢,忽然從旁邊衝出來一個手握鋥亮鋒利小刀的男人,勒住那男人的脖子,將小刀一下子捅進他腹部,連續捅了好幾下,那男人,一命嗚唿!

    宋夏知就那麽站在那兒,看著一個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的大活人,就這樣倒在她麵前。

    她有足足三秒鍾,沒力氣抬腳離開。

    死了……

    她的噩夢,都去見鬼吧!

    “啊——!”

    她尖叫一聲,抱著頭,猛地轉身,大跑出去,再也沒迴頭。

    攔上一輛出租車上去的時候,宋夏知的手,都是顫抖的。

    她殺人了……

    她的唇瓣,蒼白無血色。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擔憂的問:“姑

    娘,你沒事吧?看你嚇的不輕啊?撞鬼了?”

    宋夏知冷冷嗬斥道:“開你的車!”

    司機師傅搖搖頭,這年頭,關心幾句都被罵,還真是倒黴!

    這年頭的小姑娘,脾氣都這麽大?

    迴到顧家別墅的時候,宋夏知的腿都軟了。

    她的心,一直噗通噗通飛快的直跳,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般。

    她從出租車上下來時,兩腿一直打顫。

    扶著牆壁,一路走進屋子裏。

    顧晨的車,正停靠在院子裏。

    顧大哥迴來了。

    宋夏知喉嚨口狠狠一噎,在門口調整好情緒和心跳,深唿吸好幾下,這才進了屋子裏。

    她的臉色,白如紙張,仿佛受到了莫大的驚嚇。

    她剛到家,客廳裏便傳來電視的聲音——

    “媽,我迴來了。”

    顧如卿坐在沙發上,看了會兒新聞,見宋夏知迴來了,立刻說道:“蘭嫂,太太迴來了,把燕窩粥端出來。”

    宋夏知懷孕,顧如卿哪怕再不喜歡她,至少在生活飲食上,也是極為關照她的。

    宋夏知腦海裏,一直是在胡同口裏,那場血腥的廝殺裏,她的胸口很悶,一點也不想吃燕窩粥。

    等蘭嫂將燕窩粥端出來時,宋夏知捂著胸口,幹嘔了好幾聲,差點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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