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 我捏了法印, 就真的變成了白老鼠了。抬起爪子看了看, 確實是久違的老鼠爪, 毛色還是那般油亮, 十分柔順。

    我對墨晨賭氣道:“我原本就是這個形容,你若是不喜歡的話, 那便不要靠近我罷。”

    墨晨無奈搖了搖頭, 提步過來,彎下身子, 伸出手在地上, “來,上來。”

    我看了看他, 再看了看眼前這修長的手, 掌紋紋路十分清晰, 指甲被磨得十分圓潤, 指節骨分明,是雙很好看的手。看在這雙手十分好看的份上,我爬了上去。而後,我就隨著這雙手升到了半空。

    墨晨看著他手心的我, “也好, 如此用一個籠子關著便跑不掉了, 省了我四處找你的功夫。”

    “你真的這麽做麽?”

    “你要是乖乖聽話, 我便不這樣做。”

    我撇了撇嘴, “方才我變了兩次身, 按理是不能變第三次的,所以……明日才能變迴人形。”

    墨晨走到床邊,將我放在被褥上,“即是這樣,那便好好在此待著,莫要被貓叼了去。”

    我一個冷戰,想到被貓叼了去就打了個寒戰,立馬鑽進了被窩。

    墨晨也和衣上來,對著被窩裏的我道:“上來些,莫要被被子壓住了。”

    我上去了些,看了看墨晨,“你睡覺時莫要把我壓扁就好。”

    對於此事,墨晨表示,“不會。”

    墨晨對著燭火一記指風,房裏便暗了下來。

    過了片刻,我動了動身子,“墨晨,若是我以後變不迴來怎麽辦?”

    墨晨沒答。我繼續說:“我說的是如果罷了,其實明日就能變迴來。”

    墨晨伸了手過來在我身上撫了撫,“好好睡罷。”

    第二日清晨,我睜開眼時。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孔,很好看,似畫中出來的謫仙。他微攜淺笑,湊過來,在我的眉間落下一吻。那時我已變迴了人形。

    對於此事,事後我被小倉恨鐵不成鋼地訓了。他說,“墨晨是人,你怎麽能一直逼他接受變迴動物的你呢?反過來,若是你是人,你能忍受與一隻老鼠談情說愛?”

    如果是我,應該是不能的。

    今日墨晨房裏總有人進進出出,都是過來送信的。因為大雪,本來要去陵城辦事的墨晨便在此停留了兩日。

    今日信差出入得這般頻繁,許是真的有大事要刻不容緩要墨晨處理的,這一日墨晨除了陪我用了午膳出來過,其他時間都是關在房裏。我在門縫裏瞄進去過,看到的是他在桌前專注於文書的樣子。

    晚膳的時候,我才見他出來。餐桌上,我安安靜靜地吃著飯,他往我碗裏夾了些菜,“你暫留在此地,半月後我來接你。”

    “你要去哪裏?”我問。

    “去辦點事,我盡快迴來。”

    “為何不能帶我一起去?”

    他頓了頓,“外麵天寒地凍,馬車也不好走,騎馬的話你會受不住。”

    我放下碗,撇了撇嘴,“我現在可不比以前,你怎麽知道我受不住。”

    “在這裏等我迴來不是更好些?”

    我發下狠話,“我秦逸從來不喜等人,你要不就帶我走,要不我就把你給我的良緣當了,自己走自己的,你看著辦罷。”

    墨晨勾了勾唇角,“你這是在要挾我。”

    有麽?我挑了眉看他,“帶不帶我走是你自己決定的,我留不留也是我自己決定的,哪有半點脅迫之意?”

    墨晨無奈,“你若是不怕這天寒地凍的,我便帶你一起走。”

    “就這麽定了。”我微微一笑,從新端起了碗,夾了一筷子菜到他碗裏,“多吃點,不然沒力氣趕路。”

    墨晨無奈看著我,“明日一早動身,你今日好好歇息。”

    我塞了一塊肉到嘴裏,“恩恩。”

    第二日一早,我多穿了幾件衣裳,把墨晨買的狐裘也披上了。方才出了門,外麵果真是天寒地凍,隻要是含了水的東西都結成了冰。

    走在地上還發出咯吱咯吱的響,是踩雪的聲音。

    前麵,墨晨的侍衛已經備好了馬,就等著我們過去。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墨晨說。

    我先墨晨一步走,“決定了的事我就不會後悔。”

    兩個侍衛一共備了四匹馬,兩匹分別屬於兩個侍衛,剩下的自然是墨晨和我的。墨晨讓我跟他騎同一匹,我不依,兩人騎一匹定是會降低了馬匹的速度,就會耽誤時間。既然我讓墨晨帶著我來就不能影響他,所以,我要自己騎一匹。

    墨晨看著我騎上馬背,準備隨時在旁邊接住被馬甩下來的我。這匹馬還算是溫順,我騎上去後它竟然沒有任何不滿,許是因為我身上多了幾分人氣,它不覺著是被一隻老鼠騎在了背上便心裏舒服了些。

    策著馬,我與墨晨一連趕了三天的路。這直接導致了我手上和腳上生出了凍瘡,紅腫地跟個蘿卜似的。

    天寒地凍的雪地裏,墨晨將我的手放在手心暖了一遍又一遍,不止一次說要與我騎一匹馬。我秦逸既然已經恢複了妖力自然不會那般脆弱,生個凍瘡怎麽了,又不是得了不治之症。

    墨晨用毛皮幫我弄了個裹手腳的套,如此便暖和了些。期間,路過一座城的時候,墨晨帶著我去藥房拿了專門治凍瘡的藥,塗了後便好了些。

    待第四天時,我們終於到了墨晨要去的陵城。積滿了雪的城門口,城中的幾位官員早早在城門之下恭候,其中還有一位戴盔披甲的人,看樣子像個將軍。

    墨晨下了馬車,我也隨著一同下了。墨晨向我這邊走來,“腳還可以走麽。”

    我點頭,“當然可以。”

    不可以也得說可以,不然墨晨身為一國皇子,打橫抱著個女人見下屬,很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我隨著墨晨身後一路走,腳上隱隱作痛。

    幾位官員行過禮後,便將墨晨引進了城裏,城裏麵有幃轎候著。幃轎隻有一輛,很顯然是沒有預料到我會來,但是,一般官員用於接待宮中來的的皇親國戚之時都會備大一些的轎子。於是,我和墨晨上了那轎子後,還挺寬敞。

    墨晨將我的手放在手心裏捂著,“疼不疼?”

    我答:“不疼,就是有些癢。”

    雖然我妖力恢複了,但是這始終是人的身子,遇上這般冷的天氣,生個凍瘡還是很容易的。

    墨晨說癢也不能去抓,因為這樣會更嚴重,於是我便強忍著這奇癢,寧願用力打幾下也不去用指甲抓。

    幃轎一直到了一處宅子前才停,我與墨晨下了轎子。後麵的幾位官員迎上前來,要領著墨晨進門。

    這宅子是皇宮別苑,是幾十年前先皇命人修建的,聽聞是因為先帝最寵愛的一個妃子故鄉是陵城,不料後來先帝寵愛的妃子得了重病,先帝為了讓愛妃養病,便專門修建了這別苑。神奇的是,先帝的愛妃住進來兩年後,重病痊愈,後又返迴皇宮繼續侍奉先帝。

    而那愛妃,推算了一下,正是墨晨的祖母。

    我與墨晨在幾位官員的前護後擁下進了這別苑。此時寒冬季節,院內皆是雪白一片,看不出些什麽。但是,能將一個人的重病治好,這別苑絕對差不到哪裏去。

    在這別苑,出我所預料的便是遇見了一個人,一個故人。

    他還是那般大大咧咧,遠遠看見了我和墨晨便跑著過來,拉開了一個擋在前麵的官員後,便拱手向墨晨道:“卑職參見殿下。”

    然後,他的視線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迴了迴他,“別來無恙。”

    “挺好的,就是殿下不再宮裏頭,我沒事可做。”

    墨晨一個眼神,他臉上的嬉笑立即變迴了嚴肅臉。

    沒錯,此人正是郢昊。我偷偷看到了他那雙又紅又腫的手,往那餐盤裏一擺絕對就是一上好的美味。沒想到,他生凍瘡竟然比我還嚴重,我內心十分同情。

    後來才知道,原來,我與墨晨最多趕了四天的路,而他從京城過來連續趕了七天的路。時間長度不同,果然是不能比的。

    墨晨將我帶到了房裏,下人立即端來了暖爐還有熱水。

    墨晨將我身上的狐裘理了理,“我去談點事情,你先在這裏等著。”

    我點了點頭,“你隻管去吧,做正事要緊,我自己能照顧自己。”

    “那我晚些過來陪你。”

    “恩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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