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年來的年初六,王玉蘭開了店門,蔣鬆走進來,自發的找暖和地方坐下,王玉蘭知道他來的目的,不想理。

    “蘭蘭,我知道告你非法行醫的人是誰了。”蔣鬆一開口就把王玉蘭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她趕緊問是誰,他們一家人商量來商量也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得罪了誰。蔣鬆撥拉著桌子上的計算器,“你弟媳婦張蘭,怎麽樣,知道自己人緣有多差了吧,家裏人都不想讓你好。”

    王玉蘭愣了,“張蘭?怎麽可能,她為什麽告我?”

    “誰知道啊,你好好想想唄,誰閑著沒事告你去,肯定你得罪她了啊。不過這次你可要感謝高鵬,他幫你查的。”

    王玉蘭皺緊了眉頭,過去的這段時間她就參加了一次孩子的滿月宴,平時電話都很少打,怎麽會跟張蘭結這麽大的仇呢。

    蔣鬆看碰了碰彪唿唿的王玉蘭,“高鵬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不感謝感謝他?”

    王玉蘭煩死了,這人沒別的事兒了,“別跟我廢話,八百萬拿來就給她治。”

    蔣鬆嘖嘖兩聲,“你這不是難為人麽,他傾家蕩產也拿不出這麽多錢啊。通融點唄,王護士。”

    “方家不是挺有錢呢麽,方安然會給他出的,抻他兩天,五百萬肯定能榨出來。別忘了,我可是做過方嫣然的護理,她家裏什麽情況蒙不了我。”王玉蘭斜眼看他,“蔣鬆,我可忍你很久了,你的屁股最好別做的太歪,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小心我跟你翻臉。”

    “哎呀,王護士,你怎麽這麽俗啊,張口閉口都錢,能不能講點醫術仁心啊。你這還不如直接說不給治呢。”

    “嘁~~~,我也是被你們這些有錢人逼得,你要是把欠條還我,我就免費給他治。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拿出點實在的來,光嘴皮子說管什麽用。”王玉蘭攆著鬆走,她想去醫院裏找嫂子商量張蘭的事兒。

    “哎哎哎,王玉蘭,你怎麽這麽粗魯,行,我給你欠條,你幫高鵬治病總行了吧。”蔣鬆歎著氣,拿了欠條遞給她,“看看,有事實為證。”

    王玉蘭愣了,就蔣鬆這個鐵公雞,要他出血比要他的命還難,看來這方安然的魅力不小啊。她趕緊把欠條接過來仔細看,的確是房建和她一塊寫的。她驚訝的嘴都閉不上,“蔣鬆,一秒變情聖了啊,過年的時候吃錯東西了?”

    蔣鬆白了她一眼:“看你這愚蠢的樣子我都不好意思騙你,房建把錢還清了,我這裏的債結了。終於不用看你愁眉苦臉的樣子了,真是。”

    “房建搶銀行了?還是中彩票了,怎麽一下就把賬給換上了呢。哈哈,蔣鬆,你不會是蒙我的吧,怎麽房建也沒給我打個電話,這是怎麽說的,哎呀,我得趕緊迴家把這好消息告訴我爸媽去。蔣鬆你趕緊走吧,我要關店門了。”王玉蘭把蔣鬆拉起來,要推他出去。

    蔣鬆用手撐著門,“王玉蘭,王護士,過了年開業第一天,聽到這麽個大好消息,有沒有感覺到今年好運罩頂。既然這樣,你就趁熱打鐵做個好事吧,幫個忙給高鵬看看,我牛都吹出去了,你總要讓我閉嘴吧。”

    王玉蘭踢了他一腳,“不行,這是兩碼事兒,方安然肯定有錢,這麽好的機會我要是放過她潘青肯定罵死我。要麽拿錢,要麽自己找醫院看去。你的債我還清了,潘青那裏還有一千多萬呢。”

    蔣鬆半強迫的讓王玉蘭坐在凳子上,“潘青那裏的債務有房建呢,你老公這麽能幹。高鵬脾氣有些怪,他不想與方家有太多的牽扯。”

    王玉蘭冷笑一聲,“不是脾氣怪,是來曆不正吧,要不然怎麽一個姓方一個姓高。”

    “王醫生你慧眼如炬,方安然的媽媽當年對我們家人不錯,我們三個也算是一塊長大的,就衝這一點,我也不能放著高鵬不管。看在我借你錢沒收利息的份上,你就幫幫忙吧。就這一次,以後不管程家任何人我都不會再往你身邊帶了。”

    “你確定?”王玉蘭不相信蔣鬆,方安然那天跟著高鵬去見她,目的就不純。

    “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我說話算話。這樣,高鵬也不能讓他白的了好處。沒錢力氣還是有的,讓他幫你教訓一下你弟妹家怎麽樣,這算是他的投名狀。”蔣鬆建議。

    這倒是個好辦法,不用髒了自己的手就能把氣出了。王玉蘭想了想,“行吧,他也不用幹別的,把張蘭的工作搞砸了就行,既然她愛動壞心眼,就讓她在家裏專心致誌幹這個。”

    “這太便宜她了,這事兒交給我來辦,肯定讓你痛快,一點尾巴不留。很快,很快啊。”蔣鬆看王玉蘭終於鬆口了,高興的開車就走。

    王玉蘭燒了欠條,關了店門迴家,張蘭做了初一,就別怪她做十五,這個社會就是不能將就溫良恭儉讓,不然讓人覺得你好欺負。

    房建當天晚上給她打電話,知道欠條已經收迴來了,也鬆了口氣,覺得身上的擔子輕了很多。王玉蘭試探著說起張蘭告她的事情,房建聽完沉默了很久,說這事兒他會處理,讓她不要往心裏去。

    王玉蘭帶著一肚子氣掛了電話,隔著重重大洋,房建能怎麽處理國內的事兒,不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麽。

    年初八,張桂花到店裏約她一塊去看孫張氏。王玉蘭實在推脫不了,就到超市買了些牛奶,帶著營養品一道去了孫張氏現在的家。

    孫張氏正躺在床上閉著眼假寐,看到王玉蘭來了,笑著讓她坐到身邊,拉著手說些家常話。場麵倒是挺溫馨的,不過王玉蘭就知覺得別扭,裝親密什麽的最難受了。

    張桂花在旁邊插科打諢,邊笑邊說話,“蘭蘭,我聽說你現在給人出診看病?”

    王玉蘭笑了,像是沒看到孫張氏眼裏的光,“你聽誰說的,沒有的事兒,我一個人打理店裏就夠忙得,哪有那個時間,也沒那個本事。”

    “那你現在還做護理麽,姑奶奶最近老說你伺候人老好了,一直想叫你過來陪陪她呢。”張桂花試探著說。

    王玉蘭拍拍孫張氏的手,“姑奶奶,對不住了,我現在一天到晚被拴在店裏,實在抽不開身,你也知道,我們家欠了很多錢,得想辦法把窟窿填上。”

    孫張氏笑笑沒說話,張桂花沉默了下,“那咱們去看看我泡的藥酒吧,你給提提意見。我的手不如你巧,姑奶奶老說酒裏有股子酸味。”

    王玉蘭順勢站起來,跟著張桂花到外麵轉了轉,聊了幾句,沒再進屋直接走了。

    蔣鬆發短信讓王玉蘭看電視,房城的胖臉出現在鏡頭中,含著眼淚控訴砸他店的地痞流氓,張蘭抱著孩子在邊上做義憤填膺狀,發誓要把犯罪分子繩之以法。王玉蘭看了心裏痛快,第二天看到高鵬的時候還給他個笑臉。

    高鵬的腿比前段時間嚴重很多,有些地方已經生機盡失。王玉蘭行了三次針,累的滿頭大汗,最後逼出來一灘腥臭的膿血。她坐下歇了好一會才說話,“你需要住到這裏一段時間觀察一下,找個人來照顧你吧。記住,水電煤氣都要付錢。

    高鵬點頭,隻要不提那嚇人的八百萬,買藥的錢他還是有的。高鵬這次受了大罪了,不過有王玉蘭在,腿的狀況終於有了好轉。第一次治療之後,他的腿腫的老高,動都不能動,隻能打電話叫了個朋友來幫忙。王玉蘭試過了各種方法和藥材,最後發現效果最好的是用空間裏自生自長的水。

    王玉蘭的空間好長時間沒有變化,除了能放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大的好處是種的草藥又快又好。不過,自從她有了些特殊感覺之後,她在空間裏發現了一處小泉眼。王玉蘭大喜過望,空間也夠沉得住氣的,憋了這麽多年才憋出個這東西。自從發現有了這個小泉眼,王玉蘭吃飯熬藥都用它。

    高鵬的症狀很麻煩,有東西纏綿入骨,老是去不了根,後來王玉蘭慢慢發現了空間裏水的作用,筏筋洗髓般把腿裏的活物清洗幹淨。

    然後王玉蘭開始換著法子給高鵬補氣,等他從王玉蘭那裏結束治療,覺得自己跟重生了一般,恨不得立刻去翻山越嶺。

    臨走之前,一直沉默的高鵬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問王玉蘭,“蔣鬆說我是中了蠱,這是真的麽?”

    王玉蘭撩了下眼皮看了看他,“我那是開玩笑的,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的新社會,你別一腦子的封建殘餘。你以為中蠱是去超市買菜那麽簡單麽,說中就中,全是沒影的事兒。”

    高鵬大鬆一口氣,他這次可長了教訓了,也見識了王玉蘭的本事。臨走前,他把一張卡交給王玉蘭,“王醫生,我就這些錢,再也拿不出更多了。”

    王玉蘭把卡接過來,“密碼多少?”

    高鵬愣了楞,他以為王玉蘭會推辭一下呢。王玉蘭撇著嘴,“我本來打算讓你姐姐出八百萬的,但蔣鬆跟我講條件,那天也高興,才免了你的單。你也不是沒長眼,藥怎麽樣你心裏也清楚,這裏邊的好處可以讓你受益終身,這可不是用錢可以買來的。”她揮了揮手裏的卡,“行了,你走吧,以後別老往深山老林裏鑽,年紀輕輕的,管好自己的褲腰帶。”

    高鵬說了密碼,落荒而逃。王玉蘭嘁~~~了一聲,隨手把卡放到抽屜裏,姐姐也是見過錢的人,雖然錢隻是從她手裏過。等把潘青的錢還完了,房建在國內再找個工作,一家團聚,她也就無所求了。

    王玉蘭正想的美呢,房建又打電話過來,還沒等王玉蘭說話,他就劈裏啪啦的問話,“蘭蘭,知不知道房城的店被人砸了?”

    王玉蘭的驚異隔著話筒表現的太真誠,把電話那頭的房建都給蒙了過去。加上她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讓房建確認事情與她無關。他提醒王玉蘭關好自己家的店門,別跟房城似的惹來橫禍,轉而說起他想英國辦永久居留。

    房建在國外呆的挺如意的,按照他的估算,再幹上一年,家裏的債務就能還個差不多。他想把王玉蘭接到英國一起生活,北京跟他氣場不和,去別的城市還不如留在國外,這個想法跟王玉蘭背道而馳。

    王玉蘭已經三十三歲,這幾年從平月到豐城,從豐城到北京,已經把她折騰的筋疲力盡。她不想再換地方,隻想老老實實的待在北京,還完了債再買個房子,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兩個人話不投機,房建歎著氣讓王玉蘭盡量過得舒服點。

    王玉蘭不高興,生活剛有點盼頭,房建又想接著折騰,也不管她願不願意跟,能不能跟得上。她委屈的不行,翻了一圈手機找不到個能說心裏話的人,幹脆拿起外套,出門找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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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便乘上地鐵,王玉蘭到步行街上看人去。人流如織的馬路上,欣賞一下路邊光怪陸離的廣告牌,更讓她覺得孤單。

    拐進個小超市買了兩瓶啤酒,邊喝邊遊蕩,看到個買糖球的,還給那大哥當了迴上帝。她拿出張百元大鈔,一下子花出去二十塊。

    糖球有些酸的倒牙,王玉蘭又買了個棉花糖,她攥著領錢轉了一大圈,有些傷心絕望,她連怎麽花錢怎麽玩都忘了。難受的不行,幹脆找個ktv唱歌去。

    王玉蘭包了三個點,唱了一首歌就在包房裏睡著了。服務員叫醒她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迷迷瞪瞪的爬起來,出門被風一吹,頭疼的要命。她苦笑了一下,嘟囔著罵自己沒用。

    實在沒地方可去,隻能站路邊等出租車迴家。幾個醉漢跟她前後腳出來,無所顧忌的衝她吹口哨,嘴裏的酒氣熏人。王玉蘭往邊上躲了躲,皺著眉頭不跟他們一般見識。

    有個嗓門很大的個很高的男人,嘴裏不幹不淨的占她的便宜,王玉蘭氣得頭暈,轉過身衝著他就破口大罵。幾個人搖搖晃晃的圍上來,一副找人幹架的樣子。

    旁邊有看不下去的人報了警,一夥人熱熱鬧鬧的被帶到了派出所,一個警察叔叔以為她是出來賣的,眼神裏帶著鄙夷。

    王玉蘭不敢對警察怎麽樣,掐著腰,跟個大茶壺似的衝著那個大個子耍威風,“你再罵啊,姑奶奶怕你啊,看到警察就慫了,什麽東西,喝兩口黃湯就以為天老大你老二,敢沾姑奶奶的便宜,反了你了。”

    轉過臉來衝警察叔叔發牢騷,“老娘是醫生,著名的不孕不育專家,不是街上的野雞,幾十塊錢讓人打一炮。你這是什麽眼神啊,看我這打扮像那種人麽。真是,要不要我幫你治治腰間盤證明一下,你的心髒也有問題,趕緊去醫院打個支架吧,這一大把年紀點燈熬夜的值夜班,身體能不出毛病麽。”

    王玉蘭從小到大第一次被帶到派出所,心裏有些怕,不管不顧的跟給她做筆錄的警察套近乎。有個年輕的小警察可能剛上班不久,好奇心還很旺盛,“你不是不孕不育專家麽,生孩子還跟腰和心髒有關麽?”

    王玉蘭白了小夥子一眼,“你懂什麽,幫人生孩子是我的副業,正骨才是我的專業。”

    這下警察局裏沒人不覺得她是個騙子了,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揶揄。王玉蘭急了,雖然她沒有證件,但自認一身本事比一般人強。她從包裏翻出銀針,“你們不信是吧,誰來讓我試試,保證讓你們不是嘴歪就是眼斜。”

    王玉蘭最終也沒能證明自己的真本事,她鬱悶的做完筆錄,被批評教育了一番就被放迴去了。她欲哭無淚,自己簡直一無是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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