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災指揮部裏,王玉蘭見識到了蔣鬆的媽媽有多大的譜。這位六十多歲的老太太拄著根拐杖,兩嘴緊抿,一臉的嚴苛。在兩個兒媳婦的陪伴下坐在救災指揮部裏,大聲嗬斥著裏麵的人要立刻馬上去救他的兒子。要是蔣鬆少了一根汗毛,她就要找誰誰誰負責。

    相比於蔣老太的怒形於色,那個據說是蔣鬆大嫂的中年婦女則輕聲細語的承諾,今年甘孜這邊所有的救災物資正華集團包了,前提是要把被圍困的蔣鬆就出來。

    一臉精明相的蔣鬆二嫂則不斷的打電話找人,指揮部不得不在繁忙的工作之餘,專門派個年輕人接聽各種各樣的說情電話。

    王玉蘭真長見識了,走到哪裏都有這種人,說的難聽點就是仗勢欺人,而且這種人還真得罪不得。

    也不知道哪個電話真起了作用,救援蔣鬆的隊伍很快就組起來,由一位非常有經驗的向導領路,選的都是體力好,方向感強的年輕人。臨出發的時候,蔣老太承諾,隻要能把她的小兒子安全的救出來,她會獎勵整個隊伍十萬元。

    由十幾個人組成的救援隊還沒見到蔣鬆,已經給他起了個“十萬塊”的外號。大家打起精神,找路上山。蔣鬆和他公司另外五六個人被圍困在一個偏僻的山坡上,暴雨衝下的泥石流在山穀形成了一片堰塞湖,原來的路早就不見蹤影,想出山的話隻能翻過背後的山頭轉一大圈出來。

    救援隊饒了很多彎路才找到蔣鬆,看著氣喘籲籲滿身是泥的救援人員,蔣鬆皺著眉嫌來的人少,他們還打算帶著一批貴重儀器迴去。

    隊長向指揮部報告說人找到了,王玉蘭跟著救援隊的醫生給傷員處理傷口。看到蔣鬆的樣子,王玉蘭覺得被蔣老太婆媳傷害的心靈獲得了很大的安慰。也不知道怎麽搞得,這幾個人當中就數蔣總的傷最重,不但腦袋上破了個口子,脊梁骨上也有個一尺多長的劃傷,王玉蘭給他檢查的時候,發現已經有了輕微的感染。醫生給他做了緊急縫合,還打了針破傷風。

    救援隊的隊長跟蔣鬆商量,這群人必須趕緊往迴趕,明天天氣預報還有暴雨,休息好了再走今天找的路可能又不存在了。雖然身上有兩處傷口,但蔣鬆也算硬氣,堅持不用人扶,抱著最貴重的儀器跟在王玉蘭身後。

    蔣鬆堅持帶些儀器,救援隊的人都不同意。這都什麽時候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死物。反正蔣鬆有的是錢,以後再買一樣啊。蔣鬆最後簡直是耍賴,不帶東西她就不走。隊長沒辦法,隻能讓體力稍微好點的都分點帶著。王玉蘭也不能幸免,背了個鐵疙瘩。

    上山容易下山難,等翻過了最高的山峰,他們的難關開始了。路根本沒有,經常走著走著就到個懸崖邊。有些人開始發牢騷,想把正華的儀器放棄掉。蔣鬆什麽也沒說,結果東西自己帶。

    但他的身體不爭氣,跟不上隊伍,大家的進度被他拖得很慢。王玉蘭歎了口氣,可能這些東西真的很貴重,貴重到財大氣粗的蔣鬆都舍不得了。她掉頭把蔣總的東西都背在自己身上,兩個人攙扶著一塊下山。

    有了個作伴的,蔣鬆的精神放鬆了些,他以前沒遇到過這種人命關天的緊急關頭,長時間的困在山裏有些讓他嚇破了膽。精神一放鬆下來,他的嘴上就開始沒有把門的。

    他開始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看見誰挑誰的毛病,路邊的石頭都要跺兩腳出氣。王玉蘭服了這位大少爺,別人救了他的命,這位倒好,非但一句感激沒有,還嫌救援隊帶的麵包不好吃,選的麵粉不地道。她實在忍不住了,恥於與他為伍,把他拉一邊罵一頓,讓他控製一下情緒。

    隊裏的人雖然沒說,但都覺得他在後麵扯後腿,當地人火起來,才不管你是什麽人物,把你扔山裏自己走,誰也說不出什麽來。王玉蘭罵他一頓,也算給這些人出出氣,讓後麵的行程順利點。

    蔣鬆愣了下,衝著王玉蘭吹胡子瞪眼,他再怎麽也是大集團的總經理,從他成年後還沒人這麽對著臉罵他。蔣鬆氣死了,立刻就發火,“王玉蘭,你tmd敢罵我?看我出去以後。。。。。”

    王玉蘭轉身跟上隊伍,“閉嘴,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啊,蔣總,怎麽做人還要我教你麽?這些人沒一個欠你的,相反還救了你的命。你倒好,救你還救出錯來了。這麽多人大老遠跑到山裏,還要受你的諷刺挖苦,誰犯得著啊。”

    蔣鬆被這頓罵罵的迴了神,終於把嘴閉嘴。沒有他在旁邊唧唧歪,嫌這嫌那,迴去的行程快多了。翻過了最危險的路段,隊長長鬆了口氣,讓大家歇會兒,吃點東西,養養體力,再走半個多小時就有人接應了。

    蔣鬆一屁股坐地上,翻著王玉蘭的包找吃的。吃著她的東西還跟她過不去。一會兒說王玉蘭沒女人味,越來越像個鄉巴佬。一會兒說迴北京後要找房建聊聊天,幹脆讓他換個老婆。

    王玉蘭翻著白眼,看來一向拉風的蔣鬆今天怕的精神失常了。批判完了王玉蘭,他就來事評判交往過的姑娘,這個話題男人都感興趣,七嘴八舌的都想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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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飽喝足休息夠了,一行人碼終於找到了接應的隊伍。這些人也有意思,會來事,都圍著蔣鬆的屁股打轉轉,王玉蘭把手裏提的東西都扔到泥水裏,喘著氣到車上找東西吃。

    隊長交完了任務,救援隊即可解散。王玉蘭累的什麽話都不想說,躺在一輛救護車的擔架上裝死。蔣鬆立即被接到成都進行治療,他的坐裏呲著白牙擺著手跟大家再見,經過王玉蘭的時候還喊了一句,“我們以後再聯係啊,柴火妞。”

    王玉蘭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聽到的人都不知道該擺個什麽樣的表情。王玉蘭氣的要死,追出去大聲罵他,“蔣鬆,你最好祈禱以後別落在我手裏,你個土大款。”

    王玉蘭迴了康定混日子,想再去鄉鎮裏蹲點,要等到雨季結束,天氣放晴之後才行。蔣鬆住在醫院裏也不老實,經常打電話騷擾她。王玉蘭當他是隻蒼蠅,害不了人但膈應人。

    又下了幾場連陰雨,康定的天終於放晴了。蔣鬆鬧騰著王玉蘭去成都看望他,順便給他帶點吃的喝的塗得抹的藥,桂曉軍和倒八字親自來接她。

    王玉蘭匆忙收拾了些東西上了車,邊走邊跟桂曉軍發牢騷,““桂大哥,你是不是不想好了,這裏什麽天氣不知道麽?”

    桂曉軍笑笑不說話,倒八字替他鳴不平,“王護士,我們也要生活,不幹活誰給發錢啊。”

    王玉蘭冷哼一聲,“掙了錢也要有命花才好,桂大哥,我在這裏就給你撂下句實話,你要是再這麽不注意,會影響你的壽命,你好自為之吧。”

    這下倒八字不敢說話了,桂曉軍笑了笑,“我這次把蔣總帶迴去,就打報告退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頤養天年。”

    聽了這話,王玉蘭的臉才不這麽臭了,“這就對了,其他都是虛的,就命是自己的。好好找地方養著,又不差錢,這麽大年紀了還賣什麽命啊。”說著王玉蘭看了桂曉軍一眼,“也不用想太多,孤孤單單的過一輩子不值得,該找老婆就找,需要什麽藥就跟我說。”

    倒八字憋著不敢笑出來,桂曉軍的臉騰的紅了,“不是,王護士,我這次找你是有事兒,我有個老戰友,身上的傷跟我差不多,我想請你幫她看看。”

    “以後再說吧,我現在沒時間。”王玉蘭隨口推脫,把你治得差不多了你就偷著樂唄,這人還想拿著她的手藝送人情。倒八字看著氣氛有些僵硬趕緊轉移話題,跟王玉蘭聊起了這個地區的奇聞異事,三個人聊得還算熱鬧。

    蔣鬆住的當然是豪華高價病房,天天有或妖豔或青春或幹練或成熟的姑娘陪著,日子別提多滋潤了。。

    王玉蘭吃著蘋果,讚歎蔣總的好豔福。一位長相甜美,頭發有些自然卷的姑娘笑著跟她說話,“王護士,聽鬆哥哥說你是他遇到的最好的護士,你可要教教我,鬆哥哥老嫌我不會伺候人。”

    王玉蘭笑了,“他太高看我了,我哪有那個能耐。”兩個人客氣著,蔣鬆聽著不耐煩了,冷下臉把人家姑娘攆出去,然後迅速變臉,笑的陽光燦爛的跟王玉蘭說話,“王護士,你趕緊給我看看背上的傷會不會留疤,我這兩天就擔心這個了。

    王玉蘭掀開他的紗布看了看,“疤痕肯定會有的,不過我的藥膏應該管點用,今天也給你帶來了,傷口愈合的時候用上。不過老規矩,用東西換啊。”

    看過了蔣鬆,桂曉軍送王玉蘭出來,一路的唉聲歎氣,笨嘴拙舌的說他那個戰友過得多麽不容易。王玉蘭一猜這招就是倒八字教他的,不過也不想太難為老實人,跟著他來到一戶人家。

    這人的家境一看就不太好,電視機還是黑白的,家具也是好多年前的樣式,不過家裏人很和睦熱情。桂曉軍的傷在腰上,那人是傷在腳上,現在走路有點跛,症狀比桂曉軍輕多了。王玉蘭沒有用多複雜的手段,讓他自己配些中藥泡腳,又送他一堆的膏藥。這段時間她待在鄉下,時間很充裕,空間裏的藥泛濫成災,送出去也算做好事兒。

    王玉蘭又趕迴了康定,直到支邊結束之日前一天,她才從下麵的鄉鎮迴到縣城辦迴豐城的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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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難產,寫了兩遍都不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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