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陽領著程偉家到院子裏欣賞大缸裏的參苗,他覺得參苗被養的這麽茁壯有一半是他的功勞,已經領了好幾撥狐朋狗友來瞧新鮮。大缸用草苫子圍著,這個季節隻有到了中午才打開,享受一下陽光。

    看著向空中舒展身形的參苗,邵陽一臉的與榮共焉,“程哥,看看,這參可是我幫嫂子養的,長得好吧?我跟你說,這東西神奇的很,隻要跟它接觸一會兒,我胳膊的立刻就有勁兒了。你那是什麽眼光,別不信,這附近的老人都喜歡圍著它曬太陽,說是跟它一塊呆幾個小時,一整天都精神。是不是啊,嫂子?”

    王玉蘭不知道還有這傳言,“邵陽,牛皮都讓你吹破了,我說你好歹也是初中畢業,怎麽淨跟那些老頭老太太學些封建迷信。程偉家你可別信,這東西普通的很,就是從基地帶出來的參苗,養到了缸裏,沒那麽多講究。”

    邵陽對王玉蘭拆自己的台很不滿意,“嫂子,你這謙虛的毛病得改改,東西好就是好麽。程哥,現在太陽上來了,我們也在這兒坐一會兒,今兒晚上到我家玩兒個通宵,試試犯困不。”

    王玉蘭覺得邵陽就是個被家裏保護的太好的小孩,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隨便他們折騰吧。程偉家看看王玉蘭,迴頭真跟著邵陽搬了個椅子坐邊上,兩個人還分了賓主。聽著不時傳來的猥瑣的笑聲,王玉蘭就知道這兩個人沒說什麽好話。

    張苗苗被排除在外,不太高興。但她一湊上去,邵陽就沒好話,隻能心不在焉的幫王玉蘭準備午飯。看著這熱鬧的場麵,竟然讓王玉蘭生出了年輕真好的感慨。

    幾個年輕人熱熱鬧鬧,嘻嘻哈哈的吃飽喝足,邵陽就領著程偉家到他家去見識他的練武場。邵陽的三個姐姐都出嫁了,家裏現在就他一個寶貝蛋,幹什麽都依著他。

    邵陽生性好動,也能折騰,他在院子裏刨了幾個坑,裝上幾個半米高的樹樁子,說是要練梅花樁。還弄了幾個石鎖,沒事兒舉著玩兒。邵陽小時候有個當大俠的夢想,要不是家裏看的緊,已經去少林寺拜師了。今天剛認識了程偉家,他迫不及待的要顯擺一下自己的裝備。

    終於把幾個祖宗打發走,王玉蘭鎖上門迴娘家,房建正在老丈人家吃飯。看王勝趙四高興的樣子,就知道老兩口挺開心的。王玉蘭衝房建笑笑,打了招唿就在床上就睡著了。天擦黑的時候,王勝把她叫起來,是時候去張家了。

    孫張氏一整天都在接待來拜年的晚輩,雖然成為晚輩口中的老佛爺挺開心,但時間長了也受不了。王玉蘭進門的時候,來張家拜年的人已經走幹淨,孫張氏正在院子裏活動。

    看到王玉蘭,她的長眼皮撩起來看了一眼,“來了啊,我還以為要去親自去請你呢。”王玉蘭上前兩步扶著她,“姑奶奶,大年初一頭一天你就編排我,太讓人傷心了。”

    兩個人進了屋,孫張氏讓王玉蘭坐在自己邊上,“別貧嘴,都是結婚的小媳婦了,說話還沒有把門的,你女婿怎麽沒一起來啊?”

    “姆媽,下午來過了,你還給他煙吃呢。”程偉家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坐到王玉蘭對麵。

    孫張氏修煉了這麽多年,臉皮早就厚似城牆,她很自然的岔開話題,“你師父剛剛出去拜年了,今天家裏人多,白天沒能出門。等會兒張院長來家裏吃飯,我提前把你叫來,是想讓他對你有個好印象。”

    王玉蘭有些小激動,笑的傻乎乎的,翻來覆去的感謝姑奶奶。孫張氏笑了,“我給你送的佛像供上了麽?別忘了每天拜一拜,別不拿它當迴事兒。”

    王玉蘭點頭,“供上了,供上了,您還別說,自從有了佛爺,我覺得我醫術好像高了不少,自信多了。”

    孫張氏高興了,“是吧,是吧。別不信這個,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能保佑你。你做得對,蘭蘭,有人說這是封建迷信,這不是真的。有些事情現在沒法解釋,但不能說它不對,可能是現在的科學技術還不夠。”

    孫張氏說話夠有水平的,還能從這個角度解釋科學。王玉蘭覺得可以學學,老太天一天學沒上過,還能煞有介事的說科學。她好歹也是初中畢業,起碼基礎好一些。旁邊的程偉家看王玉蘭直點頭,替她臉紅,中午王玉蘭可是剛批評了邵陽封建迷信。

    屋裏就三個人,王玉蘭就當程偉家不存在,跟孫張氏聊些家長裏短。孫張氏問她,“蘭蘭,你師娘說你家裏年前有些不太平,是不是真的?”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王玉蘭嘀咕著看了看程偉家,意思是你一個大老爺們,聽這些女人的閑話幹什麽,還不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程偉家專心致誌的欣賞牆上的美女掛曆,像是沒注意到王玉蘭在看他。孫張氏用手指了指他,對王玉蘭說,“沒事兒,願意聽就讓他聽聽,過幾天就迴去了。”

    王玉蘭白了程偉家一眼,真是沒眼力勁兒。不過既然姑奶奶發話了,她也就不為己甚,一件件一樁樁把結婚前後的那些是非,都說給孫張氏,希望老太太給自己出出主意。

    程偉家這時候聚精會神,眼珠子晶晶亮,生怕少聽一句。王玉蘭說完了,孫張氏點頭,“能想起來跟人學點東西就對了,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隻有自己立住了,就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到目前為止,你該幹的事情都沒耽誤,也算不錯。”

    王玉蘭得到了孫張氏的肯定,高興的站起來給她倒茶。孫張氏端起來喝了一口,“蘭蘭,不管男人女人,做什麽事都要大氣一些,堂堂正正的過日子,清清白白的做人,這樣才能成就大事。不要小裏小氣,躲在後麵算計人,那就落了下乘。當然,蘭蘭,你也沒這份腦子和心機去算計人。”

    王玉蘭覺得前麵的話都說的挺好的,就最後一句聽著像是損她。她就當沒聽到這句,“姑奶奶,我想趁過年後去豐城的機會教訓我小姑子一頓,讓她以後少看不起我,你覺得怎麽樣?”

    程偉家興奮了,站起來摩拳擦掌“蘭蘭姐,到時候我和你一塊去,再加上邵陽,你一聲令下,我們肯定指哪兒打哪兒,食宿自費。”他想跟著王玉蘭去看熱鬧。

    “一邊去,有你什麽事兒啊。”孫張氏一句話,程偉家就老實了。老太太皺著眉頭,看王玉蘭,“我剛剛給你說了別在背後算計人,你沒長腦子還是怎麽的。剛誇你兩句,就想出幺蛾子。你進門才幾天,就想教訓小姑子,小心去了豐城全家人合起夥來對付你,到時候你老公都護不住。雖然你小姑子不是親閨女,但畢竟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這麽多年,人家跟你感情深還是跟她感情深,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

    孫張氏有些生氣,王玉蘭趕緊站起來給她捏肩膀。老太太享受的閉著眼,“蘭蘭,以後不管遇到什麽人什麽事兒,都要沉不住氣。你以前做的很好,老老實實的待在平月,有的是人替你出這個頭。”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提醒她“別忘了房家還有一個兒媳婦呢,她可天天跟公婆住在一塊,跟家裏人的摩擦肯定比你多,你就等著適時推上一把就行。”

    王玉蘭不太相信這說法,“我小姑子和弟媳婦的關係可不錯,房城結婚那天,房玲戴的首飾是我弟媳婦在我結婚的時候戴過的,他們怎麽可能翻臉。”

    孫張氏的眼睛立起來,瞪了王玉蘭一眼,“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這麽著急幹什麽,又不是大年初一搶頭香。你現在跟婆家才打幾次交道,還沒摸準人家的脈呢,就想出頭教訓人,這是找死知道嗎?”

    王玉蘭肚子裏抱怨老太太脾氣不好,但能聽到有經曆的老人的經驗,機會難得。她趕緊點頭,“姑奶奶你教訓的是,我沉住氣,沉住氣。不過,您說的適時推一把是什麽意思?”程偉家低著頭咧著嘴偷笑,這王玉蘭真是夠笨的,這都不知道。

    “慢慢琢磨吧,你這麽笨的學生我教不好。”孫張氏用眼皮夾了她一下,給她一個白眼,覺得王玉蘭孺子不可教。不過她的眼皮塌的厲害,王玉蘭沒看見。

    王玉蘭有些意興闌珊,本以為孫張氏會提供一份婆媳鬥爭的詳細攻略,但沒想到老太太的理論太高深,她領會不了其中的精神。

    老太太的授課到此為止,王玉蘭開始關心老太太的身體。她把老太太的骨頭摸了一遍,覺得狀況很好,“姑奶奶,恢複的真不錯,您身體很健康。以後膏藥不用貼了,藥酒也可以停。注意飲食清淡,別老吃些肥膩的,您肯定能長命百歲。”

    人年紀大了就喜歡聽好話,王玉蘭幾句話又把孫張氏哄迴來了,“我最近體檢報告也說結果很好,看來還有幾年好活。等這個家裏最小的結了婚,我就迴老家來度晚年。”

    “真的啊,姑奶奶,那可太好了,我家東鄰居院子還空著呢。您養老正合適,買下來重新整整,在我們兩家的院牆中間開個門,我天天過去看你去。”王玉蘭想的挺美,程偉家不願意了。“姆媽,你想什麽呢。在北京多好,吃的用的都幹淨衛生,看病也方便。”

    “去醫院哪有跟我做鄰居方便,醫生、護士、護工、保姆我都能幹。姑奶奶,跟我做鄰居可是有好處的,每天定時把脈,還包一日三餐。”王玉蘭跟程偉家鬥嘴。

    看著兩個年輕人為自己住哪裏爭起來,孫張氏笑的腮幫子上的肉亂顫,“你們誰對我好,我就住哪裏。”程偉家看老太太高興,也湊性和王玉蘭鬥起來。三個人正說的高興呢,今天的主客到了。張自在在前,引著身後的張院長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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