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蘭走了一天親戚,說了一天話也很累,迴到家就躺自己屋床上睡著了。昏昏沉沉的還做了個夢,夢裏跟她小姨吵了一架,罵她不檢點。

    這個架吵得天昏地暗,王玉蘭激動的大聲喊,把王勝都嚇醒了。他披著棉襖敲王玉蘭的門,問怎麽迴事。王玉蘭被叫醒的時候腦子裏還暈乎乎的,跟王勝喊,“沒事,就做了個夢”

    王勝嘟囔著迴去接著睡,王玉蘭睡不著了,睜著眼發了會兒呆,覺得自己真沒出息,夢見誰不好,非要夢見她小姨。

    她把小姨從腦子裏剔除,專門想些高興的事情。看到自己的空間又大迴去一圈,她愣了一下,對此保持愛咋咋地的態度,空間大了她就多放點東西,空間小了少放點。讓她心情徹底好轉的是看到自己的存折裏的數字,存了這麽多年錢,還是很有點厚度的。

    忽然想起來今年還沒有跟王勝攏賬,這事兒明天可要記著,王玉蘭坐在被窩裏攬著被子,心裏安排著明天的事情,手裏忙活著給趙四織件毛衣。由於實習期沒有工資,醫院隻給解決住宿問題,迴家的時候她也沒給家裏人買東西。

    還應該給孫張氏弄一些藥酒,不過自己天天上班累的要死,又是住宿舍,實在是不方便,幹脆些封信把這些情況告訴她,希望她能理解。

    王玉蘭想東想西的,感覺還沒一會兒功夫呢,天就亮了。剩餘的假期,王玉蘭哪裏都沒去,就在家裏膩歪。當王勝告訴王玉蘭為了她這份正式工作家裏花了三萬塊的時候,王玉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個平月線的平均工資也就一百多塊錢,王勝為她拿出這麽多錢來,家裏的負擔肯定很重。腦筋轉悠了半天,王玉蘭在吃飯的時候提出想跟小姨借點錢用用,借錢的借口有的是,到時候還不還的看她的心情。

    趙四立刻表示反對,說趙五的日子不好過,一大家子人,都指望他們兩口子,並且那個表弟學習不好,小姨夫還想讓兒子上個好學校,讚助費就要準備不少。

    王勝也不點頭,同意趙四的說法。他看了滿臉不高興的王玉蘭一眼,說,“蘭蘭,你姓王,戶口在平月,跟你小姨過意不去沒必要。我們家裏這些錢還是拿得出來的,不過以後你就要靠你自己了,我除了再給你準備一份嫁妝,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在你身上花錢沒數。”

    王玉蘭白了王勝一眼,“爸爸,我就知道你重男輕女。幹脆,我嫁妝也不用你準備了,等我迴平月以後,自己攢嫁妝,每個月還給家裏交飯錢,滿意了吧。”

    王勝聽了眉開眼笑,“哎呦,姑娘,現在你可不要放鬆了,能留在豐城還是留下的好,平月畢竟是個小地方。”

    “我覺得平月挺好的,離家近,吃飯住宿都方便。再說我們那個培訓班裏有關係的人多了,輪不上我。”

    趙四也很高興,“蘭蘭,迴來的好,迴來的好。家裏現在就剩下我們兩口子,天天瞪眼大小眼的,過得也沒意思。”

    “當然沒意思,家裏的活沒人替你幹了,怎麽會有意思。”王勝糗她,不過看得出來他也挺高興,“既然你打算迴來,那我還得給你好好尋摸一個好小夥,你這一年大一年的,現在不找,以後肯更不好找。迴來也好,家裏多個人也多份生氣,你媽也不用每天這裏疼那裏疼的叫喚。”

    王玉蘭看父母這麽高興,覺得自己沒尖著腦袋留豐城是對的。都是做護士,在哪裏不一樣啊。

    王勝第二天精神煥發,出去喝茶串門,趙四跟蹲監獄放風似的,也天天不著家。除了吃飯睡覺,王家就王玉蘭自己一人守著,這個年假過得那叫一個清靜。

    王玉蘭做好了迴平月的心理準備,她的心態就很平和,看著其他人牟足了勁兒表現就跟看戲似的。知道她不會成為競爭對手後,和她一組的人對她也沒那麽排斥,反而什麽活都拉著她一起做。

    王玉蘭內科實習的成績不是最搶眼的,但病人對她的評價不錯,畢竟誰都喜歡笑臉迎人的護士。這讓她得了不少的便宜,練紮針紮的那叫一個出神入化。

    王玉蘭慢慢的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工作,也能找到空閑跟其他的醫生護士聊聊天。熟悉環境之後,時間感覺就變的很快。第二站來到的是普外科。在普外,他們這批實習生的指導老師是郭醫生的老婆,也是外科的護士長。這裏到處是熟人,王玉蘭想過的不好都難。她本來以為這是她實習期最輕鬆的一站,但事與願違,第一次值夜班就來了個下馬威。

    那天她值中晚班,正困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麵的救護車拉來了一堆打架鬥毆的,倆警察押車,那個年紀小點警察都掛彩了。急診室裏忙亂異常,值班醫生也是個剛工作的,這種情況應付不過來,趕緊打電話求救兵,於是王玉蘭被抽調到急診那邊幫忙。

    那群人在醫院裏也不老實,滿嘴的汙言穢語,張嘴就罵娘,有個人領頭的胳膊上插著刀子還在那裏耍橫。

    王玉蘭邊幹活邊聽八卦,打架的兩撥人都是豐城市的混子,為了一間歌舞廳的保護費歸屬問題起的衝突。兩個流氓幫派非常符合他們的文化水平,猛虎幫和翔龍幫,插刀子的那個就是猛虎幫的領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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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醫生髒話聽的太多氣不過,清理傷口的時候勁兒使大了,那人很疼,瞪著眼一把把他薅住,像是要打人的樣子。王玉蘭氣不過,拿著消毒的棉球,橫過一腳踢到那人的麻筋上,那人冷吸一口氣,把醫生放下,掉過頭衝王玉蘭來了。

    王玉蘭見義勇為了一次,心裏怕的要命,順手拿起來一個針管打算自衛。這時候急救室的門啪的打開進來一個人,衝著那猛虎幫的人就喊,“張猛,你反了是不是,敢在醫院欺負人。”

    這是王玉蘭第一次見到丁偉丁醫生,也是第一次知道人是有氣場的。丁醫生一到,那個張猛立刻老實了,坐在椅子上等丁偉,還跟她解釋,“嗬嗬,丁醫生,我怎麽敢在你地盤上惹事,。就你身邊那個護士,沒事兒踢我一腳,我還不能表達一下不滿意啊。”

    丁醫生看了王玉蘭一眼,王玉蘭趕緊衝她狗腿的笑笑,還沒等她說話呢,丁醫生已經衝她說話了,“那就你吧,過來,領著病人檢查,準備手術,我來給你開單子。”

    王玉蘭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趕緊聯係打電話聯係檢查室和手術室。那張猛不願意,擺著另一邊能動的胳膊,“不用,不用,多大的事兒,你摁著給我□□就行,吃點消炎藥準好。”

    “別跟我胡咧咧,刀子是隨便拔的麽,胳膊廢了算你的還是算我的。你如果對我的手術不放心,可以先跟著警察迴局子裏呆兩天,考慮清楚。”說著話,丁偉已經給那幾個打的比較嚴重的看診了。

    王玉蘭不敢搭話,聯係好檢查室和手術室,就給那些鼻青臉腫的處理傷口,離那個張猛大哥遠遠的。沒想到這姓張的不放過她,去拍片的時候一定要她領著,丁醫生一揮手,王玉蘭老老實實的跟著去了。

    檢查迴來的路上,張猛還威脅王玉蘭,說等好了要她好看。王玉蘭當時沒有搭茬,見到丁醫生張嘴就告狀。張猛可能落到丁偉手裏好幾次了,兩個人很熟。丁偉讓王玉蘭跟著輔助,讓她看著做手術的時候麻藥隻上一半。

    麻藥使上勁兒,張猛剛開始還逞英雄,跟丁偉吹噓今天的戰果,胸膛拍的邦邦響。但麻藥勁過了的時候,正好做縫合。王玉蘭就眼看著張猛的汗珠子吧嗒吧嗒的從臉上留下來,嘴裏的豪言壯語不見了,咬著腮幫子不好意思喊疼。王玉蘭覺得真是痛快,整個晚上就看到這個小流氓蹦躂了,現在再蹦噠蹦噠試試,疼死你。

    縫合好了傷口,丁偉笑著看了王玉蘭一眼,“給他包紮一下,不用住院,開點藥把人交給警察就行,我再去看看其他的病人。”王玉蘭對丁偉已經上升到崇拜的層次,趕緊答應著做後麵的處理。張猛現在一聲不吭,王玉蘭猜他剛才咬牙使勁兒太大,現在還沒緩過來。

    把張猛的胳膊弄好,把他交給手術室外麵等著的老警察。王玉蘭衝他微笑的點點頭,緊走幾步昂著頭迴到急診室,她還想謝謝丁偉丁醫生。

    急診室裏的人少了很多,丁醫生看到她,就喊,“那誰,就你,過來一下,清理清理患者傷口裏的玻璃渣子。”

    王玉蘭忙湊過去,“丁醫生,我叫王玉蘭,您把他交給我就行。”

    丁偉點點頭,“處理好了叫我,我來縫合。真是倒黴催的,怎麽我一上夜班就遇到這些不長眼的人,天天沒事兒幹拿著刀子嚇唬人。真是浪費糧食,你們警察怎麽不把他們送新疆拾棉花去,也算是為國家做貢獻啊。”

    這個帶玻璃渣子是個掛彩的年輕警察,這人風格也夠高的,把救治的機會先讓給犯罪分子,一看就是剛入職的菜鳥。王玉蘭不敢說話,點著頭接手病人。

    這小警察明顯沒有那張猛愛麵子,忍的疼。王玉蘭拿著鑷子取玻璃渣子的時候,眼淚掉的嘩嘩的,跟翟天宇剛開始做複健的時候差不多。

    王玉蘭覺得這小警察是個好人,對待他應該像春天般的溫暖。於是她幹活尤其仔細,手也盡量的快,嘴裏還安慰他一會就好一會就好。

    清理好了以後,王玉蘭把丁偉叫來做縫合,最後綁完紗布的時候,王玉蘭塞給小警察一把自己吃的零食,讓他甜甜嘴,省的眼淚掉多了嘴裏發苦。那小警察很不好意思,倒是他的搭檔和丁偉笑的哈哈的,還分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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