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海,你還挺逍遙的。”

    尖銳突兀的刺音女生打斷了這頓其樂融融的午飯。

    顧北梨皺眉,看向穿著校服的女生,身材嬌小,長發披散,瓜子臉,大眼睛,還挺好看的。隻是,她看著棠海哥哥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

    “棠海,為什麽躺醫院的那個不是你呀,你還有臉迴學校來。”甘蔓青因為憤怒的臉特別扭曲,打破了原本的清秀,變得猙獰了起來。

    “甘蔓青,”容或站起,拍了拍桌子:“你有完沒完,這事根本不怪我兄弟,你別瞎嗶嗶。”

    “不怪他怪誰,都是因為他。”甘蔓青手裏端著的餐盤子歪歪扭扭,似乎想倒他一頭殘羹剩飯。

    顧北梨站起,擋住她麵前,怒目圓瞪:“你想幹什麽。”

    棠海也站了起來,把她按了迴去。他比甘蔓青高了一個人頭,女生需要仰望著他,可氣勢卻絲毫不輸:“人渣。”

    她扭頭去和同班的小姐妹迴合,一起把殘羹剩飯倒掉。

    容或皺眉,安慰說:“兄弟,別把那瘋婆子放在心上,把她瘋狗放就得了。”

    棠海沒什麽表情的臉,坐下的瞬間笑得吊兒郎當:“對,像把你當垃圾桶一樣。”

    容或磨了磨牙:“兄弟,我顏值沒你高,在小學妹麵前能不能給我留個麵子。”

    不等棠海說話,坐身旁的顧兔舉手迴答:“學長,你不用考慮我的,我主要是個顏狗。”

    容或忽然有點兒懷疑人生:“學妹,你別當著我的麵嫌棄我醜行不。”

    *

    高一的課業不算太忙,顧北梨還有時間和顧兔一起逛街,兩人買了些東西就跑去了東街圖書館。圖書館八樓,顧北梨本想往高中輔助資料那邊走,顧兔恨鐵不成鋼:“咱們才高一,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顧北梨想了想:“上課。”

    顧兔:“……”

    她恨不得掰開顧北梨的腦袋瓜,看看裏麵裝的是什麽。既然她已經決定了目標,這個時候當然是攻陷目標。她拉著顧北梨去了三層,是一些物理學刊,許多科技名人都表到牆上,如這一層的標誌般,帶著點科技的神秘。

    顧兔指了指五號書架旁的一個年輕身影,輕輕附在她耳旁說:“少女,去戀愛吧。”說著,她匆匆走下電梯,還不忘給顧北梨一個加油的手勢。

    有種被刻意的安排,顧北梨的心情很緊張,可也沒退縮。從書架挑了本《神秘的科技》站在棠海麵前,露了個靦腆的微笑:“棠海哥哥,我能坐這兒嗎?”

    棠海笑了笑:“坐。”

    兩人麵對麵翻書,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顧北梨內心都是雀躍的。這個時候,她好像迴到了初三的時候。

    棠海從背包翻出一瓶水遞給她:“喝水。”顧北梨道了謝,他又問:“迴去看你爸爸了嗎?他身體怎麽樣。”

    顧北梨離開舊小區的時候,顧一山還在家裏休養。她像賭氣般,一直沒有問候過他,而顧一山也像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般,從來沒有給她發過微信。

    連個表情包都沒有。

    她沉默了下來,棠海輕輕笑了笑:“有空的時候,迴去看看你爸爸吧。”

    顧北梨點頭:“好。”

    兩人又開始靜靜的看起了書本,一個小時後,棠海送顧北梨迴家。顧北梨想了想,“棠海哥哥,你等等我,我去帶白貓警長出來。”

    在她印象中,胖貓的主人還是棠海,她隻是二號鏟屎官,臨時照顧胖貓的。

    她迴到別墅,跟梅姨打了個照麵,輕輕笑了笑。梅姨麵色冷淡,卻還是喊了句“顧小姐”。她微點了點頭,跑迴房間找白貓警長。

    胖貓很懶,沒有到處活動的習慣,房間門是關的,窗戶隻開了縫隙,它卻不翼而飛了。顧北梨心裏有點兒著急,她翻箱倒櫃找了一遍,就去樓下找梅姨詢問。

    梅姨眉頭輕皺了皺,“也許在小姐房間裏,我去看看。”

    她怕顧北梨誤會,解釋說:“小姐很喜歡這種小動物,隻是先生怕耽誤她學業,一隻不許她養。”

    顧北梨點頭:“我知道。”

    梅姨進了唐蘭若房間後,很快就出來了,後麵還跟著抱著胖貓的唐蘭若。顧北梨笑了笑,雙手接過懶貓,跟她們解釋了幾句,就往門口走。

    棠海還等在哪兒,顧北梨抱著貓放他懷裏。胖貓扒拉在顧北梨肩膀,像個鬧別扭的小孩,死活不願意給臭烘烘的男人抱它。

    棠海啞然失笑,也不勉強:“得了,知道你不喜歡我,就呆小妹妹這兒吧。”

    顧北梨甜甜一笑:“好,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棠海摸了摸她發絲:“有事,給哥哥打電話。”

    顧北梨點頭,目送他離開的方向,直至他身影完全不見才迴家。

    晚上,唐蘭若敲響顧北梨的房間門,送上兩包貓糧。少女臉頰紅紅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動你的白貓的,我隻是覺得它自己呆著挺悶的。”

    胖胖的懶貓挪動它尊貴的貓主子步履,輕輕靠近她。唐蘭若眼睛放出精光,嘴角忍不住輕輕抿了抿,似乎生出一股想擼貓的衝動。

    顧北梨抱起胖貓,遞給她。

    唐蘭若小心翼翼接過,眼裏含著溫柔:“謝謝。”

    第二個周末,顧北梨迴了一趟西街,爸爸還是閑賦在家,生滿鏽跡的鐵門打開,防盜門也被打開了,一股濃鬱的煙味從屋裏散了出來,聞著讓胃特別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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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北梨拳頭輕握了握,卻是沒有進去,直到顧一山出來關門。幾個月不見,他的神色更加蒼老,背脊都是弓著的,握住防盜門的把手,眼睛愣愣盯著顧北梨,似乎有些錯愕。

    顧北梨一言不發,掏出棠海哥哥給她的鑰匙,打開他的家門,走了進去。

    空蕩蕩的家依然沒有人氣,她打開陽台吹了吹風,眼眶越發的紅。

    第二天,顧北梨如常去上課,顧兔臉紅心跳盯著她,手放在兩腮,特別可愛:“梨子,你要戀愛了。”

    顧北梨:“?”

    看顧兔這個樣子,她還以為顧兔戀愛了。

    顧兔輕輕戳了戳,她課本旁的牛奶,草莓味的,藍色的盒子,特別好看。

    顧北梨輕輕拿了起來,眸子環繞四周:“誰給的?”

    顧兔做了個過來的手勢,顧北梨坐下,拉著凳子靠近她。顧兔笑了笑才說:“梨子,剛才咱們班有個男生給你送零食,然後棠海學長就來了。”

    顧北梨忍不住握緊了牛奶盒,心髒像有一隻大手在收緊,她渾身僵硬了一瞬,盯著顧兔:“你說什麽?”

    “我說,棠海學長特別霸氣,他說你胃口小,隻喝他送你的牛奶。”

    隻喝他送的牛奶!

    一瞬間,顧北梨腦海像是有煙花在爆炸,把她腦袋炸得暈沉沉的,連早讀課都沒怎麽認真聽,隻盯著棠海送的牛奶發呆。

    那瓶牛奶她不舍得喝,小心翼翼,如對待易碎玻璃品般放進書包,然後拉上拉鏈,再傻兮兮笑了一陣。

    中午,顧北梨走到常去打飯的那個小窗口,雖然沒有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可她心裏依然甜滋滋的。像被人施了魔法,連口水都是甜的。

    *

    第二天,顧北梨書桌旁又放了一瓶一模一樣的牛奶,顧兔比她晚到,見她笑得傻兮兮的,拿她書包出來檢查:“你學長又給你送牛奶了,一天一點甜,好浪漫哦。”

    顧北梨把牛奶放迴去,臉上紅紅的:“還好吧。”

    她心裏忽生出一種感覺,棠海也是喜歡她的,不然幹嘛對她這麽好。

    晚上放學後,顧北梨在收拾東西,她坐在第一組靠窗的位置,身旁忽然有隻手從窗戶伸進來揪住了她的小辮子,她下意識猛地迴頭。

    修長高瘦的身影映入眼前,他臉上掛著笑容,輕輕挑了挑眉梢,像在逗小孩般,又拉了拉她的馬尾。

    “小妹妹,迴家啦。”

    顧北梨背上書包,跟在他身後,臉上掛滿笑容。旁人看他們的眼神也帶著曖昧,搞得她有種錯覺,她跟棠海哥哥就是情侶。

    這個念頭一出,她腦海差點被炸開了。

    棠海停了停腳步,等她站在他身旁,說:“喝牛奶了嗎?”

    顧北梨點頭,手下意識的摸了摸書包,那瓶她藏起來了,沒舍得喝的牛奶。她率先走上公交車。因為現在放學,公交上沒有位置,棠海能夠上車頂的拉環,抓住顧北梨的手放在他肩膀:“扶著,別跌倒了。”

    顧北梨的手觸到少年溫熱的體溫,心跳跳得更加厲害,他們旁邊還有一對情侶,個子高的男同學把瘦小可愛的女同學圈在懷裏,兩人緊緊相擁。

    她想象了一下自己也被棠海哥哥這樣抱著,臉色越發滾燙。

    直到下公交,她都沒把頭抬起來,怕被棠海哥哥笑話。

    別墅外,司機李叔載著唐蘭若迴家,她怕閑話會傳到媽媽耳中,下意識退到一邊,跟棠海哥哥保持距離。可退開後,她又意識到,她跟棠海哥哥並不是這種關係,就算不退開也沒有關係的。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身前的棠海也停下了腳步,迴頭好整以暇盯著她。顧北梨本就滾燙的臉更加滾燙,就像被開水煮過一樣,渾身都是燥熱。

    重新把頭低下去:“哥哥,我迴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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