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窯是專門生產瓷器的地方,瓷窯分兩種,一種叫民窯,另一種是官窯。


    民窯是由民間商人經辦的,其所生產的瓷器主要是為了滿足國內市場以及海外市場需求,主要生產各類日用瓷器以及陳設瓷器。


    而官窯主要由官方經營,嚴格來說,官窯又可細分為兩種,一種是一般性的官窯,另一種是禦窯。


    在康熙年間,禦窯被更名為禦窯廠,禦窯廠裏所生產的禦窯瓷專供皇家使用,在造型紋飾等各方麵都有嚴格規定。


    一般性的官窯所生產的瓷器則主要是供官僚群體使用,有時也供富商使用。


    在瓷器重地景德鎮,民窯內所生產的瓷器被稱之為客貨,這些陶瓷風格多樣,與官窯瓷器風格迥異。


    蘇家的瓷窯建造在鬆江廣富林一帶。雖然位於郊外,偏遠了一些,可是地勢開闊,蘇家的民窯占地麵積很大。


    從形製上來分,窯爐有饅頭窯、龍窯、階級窯、葫蘆形窯和蛋形窯等多種。蘇家的窯爐就是葫蘆形窯,葫蘆形窯是由龍窯發展而來的。


    蘇無問走在前頭,阿忠一臉憂心重重、皺著眉頭跟在一側。


    王漢和趙天葵走在蘇無問的身後,這兩人隨身還帶來了兩個仆從和八個保衛,臉上的表情就仿佛不是他們要對蘇無問下手,而是蘇無問打算對他們下手。


    蘇無問帶著眾人徑直來到了上釉師傅駱清衡跟前。


    駱清衡一瞧見蘇小姐來了,趕忙停下手頭的活,立直了身子喚了一聲:“蘇小姐。”


    這駱清衡看起來五十來歲,頭發黑白相間,個子瘦瘦矮矮的,一張苦瓜臉,再加上他站得筆直的身姿,讓這個駱清衡看起來有些嚴肅。


    “駱叔,這兩位是王漢王老板、趙天葵趙老板。”


    駱清衡沒有笑,就連禮貌性的客套一下也沒有,他的嘴抿成了一條線,像是用了很大力氣一般,終於把嘴張開了,吐出了三個字:“我知道。”


    蘇無問接著說:“我今日來,是想請你把我蘇家的霽紅釉配方說給王老板和趙老板聽聽。”


    王漢一聽,這蘇無問把自己喊得這麽生疏,生怕駱清衡不肯說出配方,趕緊接了一句:“好侄女,這麽生疏做什麽?不是王老板和趙老板,是你的王伯伯和趙伯伯。”


    王漢轉頭跟駱清衡套起近乎來:“駱老弟,我跟趙老板可是幫了你蘇家大忙了,我們倆已經把殷弘緒的信件弄到手了,而且還把這封信交給了無問侄女,無問發孝心,要感謝我們倆,說要把霽紅釉的配方告訴我們,還請勞煩駱老弟說得仔細點。”


    駱清衡仍舊緊緊抿著嘴,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聽完了他們這番話,嘴裏蹦出了兩個字:“可以。”


    這兩個字幹淨利落,不帶任何一點餘音。


    阿忠別過了臉去,不想讓這種事情在自己麵前發生。


    王漢和趙天葵等著駱清衡開口,但駱清衡卻又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


    王漢督促了他一下:“駱老弟,這個霽紅釉的配方——”


    駱清衡聽到這,立刻打斷了他,張嘴說了四個字:“把信給我。”


    王漢一時竟然沒聽明白:“什麽?”


    “把信給我。”駱清衡又重複了一下這四個字。


    “什麽信?”


    “殷弘緒的信。”


    “駱老弟,你急什麽?等你把配方說出來,我自然會給你。”


    駱清衡聽完了這句話,一句話也不再多說,緊緊閉上嘴巴,埋頭幹起自己的活來,不再搭理任何人。


    趙天葵撥動了一下手裏的一串佛珠,慢慢道:“王老弟,我看還是把信給他吧。”


    王漢聽趙天葵開口了,從懷裏掏出了信:“駱老弟,信在這兒,你何必不悅呢。”


    王漢諒駱清衡也耍不了什麽把戲,他帶了八個保衛過來,要是駱清衡光拿走信卻不肯說,大不了再把信給搶迴來。


    駱清衡從王漢手裏接過信,揣進自己的懷裏,抬起眼皮子看了蘇無問一眼,道了一聲:“我可跟他說了。”


    蘇無問點點頭:“一物換一物,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你說。”


    阿忠伯伯哭喪著臉,低眉垂首,不願再聽下去。


    駱清衡開口道:“要想做出祭紅釉,取釉果、石英、方解石、長石、石灰石、高嶺土、玻璃粉,用大火燒至爐火純青,即可做成。”


    說完了配方,駱清衡又緊緊地閉上了嘴。


    王漢看了看隨身帶來的仆從,問了聲:“可記下了嗎?”


    仆從點點頭:“都記下了。”


    “好,我就迴去試試看,瞧瞧你這霽紅釉的瓷器到底有多好看。我們走!”王漢和趙天葵帶著手下來的幾個人折身出了窯口,留下了蘇無問、駱清衡和阿忠還在裏頭。


    阿忠仍舊哭喪著一張臉,事已至此,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蘇家看來是要完了。


    王漢等人一走,駱清衡放下手裏的活計,又站起了身,把信從懷裏掏出來遞給了蘇無問。


    蘇無問接過了信:“駱叔,這段時間你先不要待在這裏了,跟我迴蘇府。”


    駱清衡點了點頭,三個人一路朝蘇府走去,迴到了府上,阿忠仍舊低頭不語、悶悶不樂。


    蘇無問把兩人請進了書房,關上了門,從茶桌上拿起了茶壺,給兩人各倒了一盞茶。


    駱清衡正好渴了,拿起茶盞來一口喝完了茶水,阿忠一動不動,既不肯坐下也不肯喝點東西。


    駱清衡拿他打趣道:“老忠,你怎麽這麽沮喪,不就是一個祭紅釉嗎?有什麽大不了的?”


    阿忠聽到這兒心裏生氣,激動得眼眶都濕了:“有什麽大不了的?不就是一個霽紅釉?霽紅釉可是蘇家的立家之本,沒了霽紅釉,蘇家就沒了招牌,其他的那些個瓷器,別家也做得出來,以後人家又何必還要來蘇家購買瓷器?你跟我一樣,打小就在蘇府長大,你這沒良心的東西,你怎麽能說得出這種話來,你就這麽輕易地把配方告訴了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漢根本就沒安什麽好心,蘇老爺當初就是被王漢給騙了。”


    駱清衡聽到這故作驚訝道:“誰說祭紅釉是蘇家的立家之本了?”


    阿忠更生氣了:“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瘋了不成。霽紅釉在江湖上早已失傳,官家都沒有這門技藝,唯有我們蘇家還掌握著,你怎麽能說霽紅釉不是蘇家的立家之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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